“兰姑姑方才让人来问,说小姐醒了应该庆祝,晚上要摆家宴,问先生和小姐晚上想吃那几样菜。”
青鸾勾着头一边努力保持镇定回话,一边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没脑子,怪自己太过鲁莽,忘记了小姐已经苏醒,生生打断两人亲密。
梵行想一下做主道:“序儿方才吃了一只烤鸡,晚宴准备些清淡的菜肴。”
“奴婢马上去传话,你们继续。”
青鸾逃跑似的往外面逃,不小心还撞在门框上。
古七看着她额头上的肿包,幸灾乐祸道:“早提醒你不要进去,非要不识趣。”
“本姑娘得看好我们家小姐,免得让你家公子占了便宜。”青鸾不服气地回怼,捂着额头去五昧斋。
吕序方想说两句,唇上一阵凉丝丝……
梵行把什么东西抹到唇上,看到他手上的瓶子才想起,是上官守若之前给的东西。
没想到他给他们的药,有一天就会派上用场。
忽然想起被烫伤的事情,吕序尴尬道:“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到,还是我来吧。”
梵行知道她害羞,偏要故意逗她玩,害得吕序连连躲臂。
最后把她抱在怀里道:“序儿不必害羞,两情相悦,这种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
“闭嘴。”
吕序羞恼地低吼一声。
梵行爱死她害死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晚上家宴时,还是被上官守若看出端倪,免不了被他明里暗里打趣,家宴气氛相当不错。
第三天。
梵行送吕序回府。
走出山庄,望着一簇簇火焰红,吕序有一瞬间的恍惚。
梵行站在她身边道:“再过些日子,露重霜寒,枫叶全红了,我去接你一起赏枫。”
这段时间虽然她一直在龙吟山庄,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眼下才醒来不过两天就得回吕府,甚至都没有机会陪她到后山走走。
“我是回家,又不是离开京都。”吕序抬手捏一下他的脸道:“以前不住龙吟山庄,不也天天见面。”
“感觉不一样。”梵行转身抱着吕序:“若不是得等你四姐、五姐出阁,真想马上把你娶回来,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吕序听后忍着笑道:“从前娘亲总跟我抱怨:你爹挺聪明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会犯傻。”
梵行疑惑地看着吕,就听她懒洋洋道:“那时候我觉得娘亲说得太夸张,现在看到你这样子,我忽然又觉得娘亲说得挺含蓄,你是直接年轻了十多岁。”
“什么意思。”
“幼稚。”
吕序一把推开梵行道:“起开,忍你很久了,赶紧走吧。”
提着裙摆大步走上马车,梵行跟着上去,方要坐到吕序身边,就看到吕序用手敲敲小几另一面。
“不要。”
梵行一口拒绝,挤坐在她身边。
吕序往窗边挪了挪道:“说你幼稚还不承认,从前你可不会这样。”
“从前你也不敢教训我。”梵行没好气倒了一杯茶,正要给吕序倒水时忽然道:“你要不要喝口茶,尝尝味道。”
“我可以喝茶吗?”吕序跃跃欲试,不由自主地舔一下嘴唇。
“序儿……”梵行目光一沉。
“干嘛呢?”吕序不解地问。
梵行低头在她唇咬一下道:“我看到会忍不住想亲你。”
吕序马上按下开关,举起棍子道:“再有下次,揍你。”
“你这棍子平时都藏在哪?”
梵行好奇地拿过她的棍子,目测是金属质地,本以为会很重,没想到只是有些沉。
吕序指着棍子的手柄道:“用力按信末端就会缩成巴掌长,平时藏在袖袋里,要用的时候取出来,用力往下一甩就会滑出来,方才不方便甩可以按机关,是陆江停做出我防身用。”
“陆江停,工家天才。”
梵行有些吃味,不过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吕序嗯一声把棍子抢回来收好道:“能做太子伴读的,谁没有点本事在身上啊。”
“你的本事是什么呀?”
“过目不忘。”
抢过他倒好的茶,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只是浅浅一口。
梵行笑着把剩下的茶喝了,望着她的头发道:“真的有必要带一个发套,把自己的头发都藏起来吗?”
吕序揪起一缕不属于自己的发丝:“我自己是无所谓,这次我又没死成,你知道现在间怎么传我吗?”
“都是些愚昧百姓的酸话,你不必理会他们。”
梵行没有隐瞒,墨烬离一直派人给他传消息,他知道关于她的传言。
普通百姓们怎会知道序儿的事情,左不过有人暗中放出流言,想借着悠悠众口诋毁序儿,不过是小人行径。
吕序怆然一笑道:“我从寒池被救出来时没有死,他们说我是妖怪附体,如今要再看到我一头白发,就不是什么妖怪附体,而是妖孽转世,霍乱苍生。”
原来自从吕序又一次活过来的消息传开,京都中早就炸开了,关于吕序的各种流言,在坊间流传得更加盛。
坊间有人旧事重提,说吕序在三年多前,泡在寒池四天没死,是一件怪异的事情,如今伤重到需要龙气来护住生机,竟又一次生生地熬过来,莫不是被什么妖怪附体。
尽管吕序一直在龙吟山庄,但不代表她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消息,为了能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自从她醒来后,青鸾每天都会向她汇报城中的情况,如今大家怎么看她,吕序心里了解得清楚,就连吕府有任何动静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是谁在霍乱苍生。”
梵行淡然一提,没有豪言壮语,更没有拍胸膛保证,但就是让人信服。
吕序隐约猜到一点,但并没有点破,而是撩起窗帘往外面看,明明都是熟识的街道,如今看着却有点恍如隔世。
“序儿,你祖母如今在府,你要不要给她点礼物?”
“祖母不会要我送的东西。”
骤然提起吕老夫人,吕序有些不高兴。
梵行含笑道:“收不收是吕老夫人的事情,送不送却是你的心意。”
闻言吕序想一下道:“我记得祖母喜欢吃陈家居的枣泥糕,要不我们去买一盒带回去吧。”
“好,去买枣泥糕。”
原本径直走的马车,马上调转车头去陈家居。
吕府,大门前。
纪妈妈道:“算算路程,六小姐的马车该到了呀。”
门房的赶紧陪笑道:“这个时辰大街人多、马车多,容易堵,晚些到很正常。”
其实心里也在打鼓,老夫人向来要求严苛,说好什么时辰到府就得是什么时辰,六小姐怎好迟到呢?
万一老夫人怪罪下来,只怕又得去跪祠堂大门。
如今的天气,六小姐要是跪是一两个时辰,怕是连过年都得躺在床上。
原来吕颐只说女儿醒了,并没有告诉大家她寒毒已清除,自然是为了预防母亲动气要罚女儿时,想着她体弱也不好意思罚得太重。
距离约定的时辰过了两刻钟,吕序的马车才出现在两人视线内。
待马车停好后,纪妈妈上前道:“六姑娘,你可回来了,老夫人都等你老半天,等不及就差老奴出来瞧瞧。”
得知老夫人一直等她,吕序有些紧张。
梵行拍拍的手道:“没事,你祖母只是太久没见你,想见见你。”
朱雀从后面上来掀开帘子,纪妈妈满脸期待等在马车下面,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子时,顿时惊艳得失神。
纪妈妈不是第一次看到吕序,印象中就是个好看的孩子,没想到长大后会是这等绝色,四姑娘和五姑娘已经是难得的美人儿,如今看到吕序早忘记姐妹俩长什么样。
“六小姐好。”
吕序双脚一着地,纪妈妈马上问好。
吕家规矩,服侍长辈的奴才比年轻主子尊重。
看到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吕序马上回礼道:“纪嬷嬷好,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纪妈妈方想说话,就看到一道清逸如风的身影走出车,看出是男子的身影时有些不悦:六小姐怎如此不自重,跟年轻男子同乘一辆马车。
待看到他的长相时,心里那份不悦马上消失干净。
纪妈妈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吕颐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孩。
但眼前的年轻公子更胜一筹,还是那种跟六爷一样,看一眼就知道是出身不凡、学识不凡的人物,跟六小姐站在一起真像是金童玉女,般配得像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姻缘。
“梵行见过纪嬷嬷。”
梵行也跟着吕序行晚辈礼。
纪嬷嬷是有阅历的人,一下就明白梵行的身份。
老脸上顿时堆起笑容:“老夫人左等右等不见人,以为你们路上出事,让老奴出来瞧瞧,快随我见老夫人吧。”
“老夫人记挂序儿,序儿记挂着老夫人喜欢陈家居的枣泥糕。”梵行提起手中的食盒:“特地绕路去买了一份,嫌摆出来卖不新鲜热呼,加钱让老板新做了一份,就回来得晚些。”
吕序听到这番话悄悄看一眼梵行,这家伙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客套,不过纪嬷嬷似乎很受用。
“六小姐有心了。”
纪嬷嬷带着两人进府,路上还问了梵行不少问题。
梵行都一一耐心回答,语气不卑不亢,却又不是平常高高在上,目无下尘的姿态。
吕序都不由在心里竖起拇指。
原以为是要去老夫人的锦华阁,没想到却是吕府的会客大厅。
意味不止老夫人在里面,几位伯父、伯母,以及吕宜、吕婕也在场,父亲又没有下朝回府,一会儿怕是没有人会为她说话。
吕序顿时心里有些打鼓,脚步也有些迟缓。
梵行没有去牵她的手,在长辈面前言行要端庄有度,而是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果然两人一进客厅大门,就感到数道目光落在身上,里面乌压压的坐了一屋的人,有好奇有惊讶有害羞,当然也有幸灾乐祸。
早有下人把垫子拿上来,放到吕序面前。
吕序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老夫人请安:“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忽然梵行也一撩衣摆跪下,恭恭敬敬地请安:“晚辈梵行给祖母请安,愿意祖母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忽然听梵行跟自己一样称夫人“祖母”,吕序恨不得一头原地磕死,免得一会儿被祖母揪着耳朵教训。
他们的关系目前只能说是两情相悦,那就轮到他跟着自己一起叫祖母。
吕序都不知道是该说他面皮好,还是说他不要脸,反正总算是见识到他的另一面。
同在客厅内的众人也是一脸震惊。
尤其是庆氏、吕宜、吕婕,庆氏更是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
果然,吕夫人听到梵行口呼自己祖母,脸上的笑容一滞,疑惑地打量着梵行。
但是一看到他的相貌,严肃的表情就缓解了不少,目光里甚至有一丝欣喜,仿佛已经明白两人的关系。
纪妈妈看到老夫人的神情,乘机上前道:“老夫人,梵公子想来就是六爷,给六小姐择定的未来夫婿,六爷特意让他送六小姐回府,想来也是想请您相一相。”
“起来吧。”
吕老夫人含笑发话,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庆氏听到惊讶不已,就听到老夫人唤道:“梵公子,今年贵庚,家中父母可安好。”
“祖母唤晚辈景泽就好。”梵行站着回话道:“回祖母,景泽刚过弱冠之年,父亲于三年多前去世,如今家中母亲主持家业,上有两位兄长,以及一位姐姐,景泽是家中老幺。”
梵行想一下又补充道:“家中关系有些复杂,个中牵扯到皇室秘辛,待有机会景泽再单独向祖母禀明。”
老夫人原本还想往下问,但一听到梵行这样,其中还牵涉到皇室,便知道他与皇室关系不同寻常,自然也没有再继续往下问,而是看向吕序:
“序儿,先前皇后娘娘说你受伤了,如今可是已经大好。”
“回祖母……”吕序起身跪下回话:“孙女已然痊愈,让祖母挂心,孙女惶惶不安。”
“看到你安然无恙,祖母也就放心了。”看到吕序有些拘紧,老夫人明白原因:“你如今才好些,地上凉,别动不动就下跪,也嫌膝盖疼。”
“谢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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