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四杰
虽然都知道阎雨泽会亲自查阅勾魂记录表是为了谁,但碍于对自己的形象管理有要求,阎雨泽还是仔仔细细地把人间这一年死去的表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可是都讲明规矩了?”
范灵儿心里咯噔一下。
平常勾魂的活儿多是手下鬼差干的,但昨天恰逢她的值守日,也是谢重云订好电影票约她一同前去的日子,她为了不加班,印象中有那么几个好像确实疏漏了在勾魂前讲明规则,拜托拜托,可千万别是漏了那个穆白。
阎雨泽抬眸望向她,细长的眼尾看着有些媚意,可不做表情时人又显得十分有威慑力。
“又须我提醒?服务意识要周全。”
范灵儿垂首,乖乖巧巧挨批评,头上束的两股马尾都耷拉了下来,“属下知错了。”
一旁的谢重云默默递来一张帕子,范灵儿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阎雨泽还想说些什么,刚想张口就被打断了。
“哟哟哟,怎么我一来就这么低气压啊?”
众人都顺着声音投去目光,只见办公室的门框上斜倚着个身材窈窕的美人儿,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全数拨到了左肩上,上身一件深v领的衬衫,衣摆半束进紧身的黑皮裙里,12厘米的水晶跟衬得腿部线条修长紧致。
她双手交叉着搭在胸前,面带调笑地看着阎雨泽:“小雨泽,姐姐好久不见你了。”
又来了。
沈嘉佑暗暗叹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孟大人。”
他俩都隶属阎雨泽部下,算起来是同级,但沈嘉佑长年累月跟随在阎雨泽身边,已经是地府名正言顺的二把手,其实根本无需向其他人问好,只是沈嘉佑这人向来做人做事很是周到,于是主动向来人点头示意一番。
范灵儿和谢重云也马上鞠躬行礼,“孟大人好。”
女人朝他俩摆摆手,径直走到沈嘉佑的面前,她没有沈嘉佑高,便只好抬头看着他,脸上像是笑意盈盈,只是眼神里多了丝沈嘉佑才看得明白的挑衅之意。
“沈大人,好啊。”
“嗯。”
沈嘉佑应一声,眼睛瞥向了别处。
阎雨泽不动声色地瞧完了他俩的来往,轻启檀口:“醉竹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酒吧无需人看管了?”
孟醉竹听了,立刻弯下腰来,和窝在皮质办公椅上的阎雨泽面贴面不超过20厘米,涂满黑甲油的手指轻掐着阎雨泽白嫩的下颌。
“你不来,酒吧开着有什么意思?”
说话之间,身上的熏香随着吐息钻进阎雨泽的鼻间,换了一般人恐怕早要打好几个喷嚏,阎雨泽却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平静地直视她,“近日公务繁忙。”
“哦?”孟醉竹直起腰身,视线扫过桌上的游戏机和一张纸质表格,揶揄道,“看着是挺忙的。”她顺手把那张表格拿起看了两眼状似惊讶:“啊,都八十一世了呀,又要见面了么。”
每一世,那人投胎都要经过她的准许,喝下她特制的酒水才能前往定魂台跳下去,这么来来去去竟然已经八十次了。
阎雨泽好似被她这话触到心头了,扭脸看向窗子,透过窗帘缝能看到外头的鬼差们正有序不紊地工作着,谁也不敢往阎王办公室里瞧。
“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去我那儿坐坐庆祝一下?”
阎雨泽摇头,“不去,头疼。”
“你整日窝在这打游戏,怎么能不头疼。”孟醉竹仗着年岁比阎雨泽要大,抬手就捏了捏她的脸颊,“不去也成,在这儿就能喝。”
她双手在空中一翻,手里就多了个酒瓶子和笛型杯,翘起尾指对着酒瓶口划了两下再一轻弹,“啵”的一声,瓶塞就弹了出去。她倾斜着倒酒,把一杯还汨汨冒着泡的酒杯放在了阎雨泽面前:“喏,特制的香槟,治头痛哦。”
“醉竹姐姐今日就是来给雨泽调酒的?”
今天正好是四十九日一个周期,是地府最忙的日子,孟醉竹大白天的不在岗位上盯着这批魂魄喝下忘情酒,却跑来她的办公室说些有的没的,实在是奇怪。
地府人人皆知孟婆历来风风火火,办事不寻常理,不知这回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你还没饮下那忘情酒,心就能这么硬啦?”孟醉竹听出阎雨泽的话是送客之意,但仍想死赖着不走,她嘴上嗔怪着,眼睛四处张望像是在寻话头,结果一不留神对上了沈嘉佑带着冰碴的眼刀子,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罢了,我走便是。”
抬脚就要走出门外,经过一直立在旁边的范灵儿和谢重云时顿了顿步子,亲切地笑道:“无常二使?”
“孟大人。”两人异口同声。
“好好照顾你们小姐,有空来我酒吧坐坐哦!”
“是,孟大人慢走!”两人又鞠了两躬,目送孟醉竹离去。
沈嘉佑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可刚放下的心马上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提吊起来。
敲门的鬼差一身黑西装,恭敬地只站在门外,但脸上满是急切之色。他先是快速向在座的大人们都问了声安,接着便在沈嘉佑的眼神同意下报了信:“沈大人,有人入侵资料室!”
沈嘉佑眉头一颤,这是他直属管辖的地方。
“什么人?”
“不知,但似乎都是神印者,年纪轻轻就死了。”
“都?不止一人?”
报信的点头:“是,两名女性,均已捉拿归案。”
沈嘉佑松口气,“关押好,我晚些亲审。”
一直静默不语的阎雨泽突然抬了抬手:“现在去吧,我也一同去。”
“小姐”
阎雨泽轻笑着安抚他:“你常说我该散散心的,这几日我总睡不安稳,不如忙一忙可能累得快些。”
沈嘉佑想起孟醉竹走前不死心的邀约,眼皮子又是烦躁地一跳,于是点头说:“嗯,忙一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