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天普通国中生的日常
时至十二月, 天气已经转冷，街上的行人们已套起厚实的外套脚踩温暖的棉靴，以度过这个莫名寒冷的冬天。
从飕飕的寒风猛然冻醒的稗田透揉着眼睛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昏睡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昏昏然醒来的他出神地看着附近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在哪里？
正如同自己的名字，稗田透是一个存在感近乎于透明般的人。
作为连远方亲戚都没有的孤儿，他依靠政府的救济金和父母微薄的遗产勉强度日。
与此同时，他微妙地保持着和所有人都平平无奇的关系——说不上交好与交恶，天生人际关系淡薄又无意打理社交关系的稗田透，并不会受到旁人特别的在意。
哪怕自己某一天消失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 大概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若说他有什么特殊之处，大概就是他比同龄人的平均分高出些许的颜值了。
白发金瞳的少年在笑得眉眼弯弯时自带清爽干净的无害气息, 虽然能够让他露出这幅表情的场合并不常见。
十几年以来, 这样的容貌让他不至于被校园里的恶霸们揪住针对，但也仅此而已。
外界与他似乎蒙着厚厚的一层膜, 他缺乏对于这个世界的参与感，外界同样缺乏对他的认同。
就是在现代社会中这样孑然一座孤岛的他，却在今日被一个奇怪的青年搭讪了。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需要一杯牛奶吗？”
自顾自地说完这样的话将牛奶放在仅有他一人的长椅上之后, 青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虽然步履匆匆，但他却听得出对方转身前留下的柔和声音中带着关切。
这让有些茫然的稗田透呆呆地看向身旁的热牛奶。
在早冬的天气中, 不断冒出袅袅腾腾白色雾气的现冲牛奶虽然口感廉价，却能给他带来熨帖的满足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与自己生活轨迹无关的路人关注到。
被这个世界的某个人关注到的他，终于有了一丝活在这个社会中的感觉。
走向停留在不远处的吠舞罗大部队，十束多多良在草薙出云警惕的目光中摊了摊手, 神色无奈。
对方大约只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呆坐在这里, 对于他的几句话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他并没有那么圣母, 也还不至于和藤岛那个经常往吠舞罗捡小动物的家伙一样，把一个来历不明的活生生的人带回去。
他所做的，只是给了对方一杯牛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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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不择路的狐魂在自己临时找到的住所中喘息，在尝试多次之后，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治愈缺失的意识体，这连带着让他自己的实力都有所减弱。
虚弱的他不得不附身到了一名白发少年身上。
这是比水流挑给他的备用身体，作为他们合作的见面礼。为此，诚意满满的比水流甚至顺带着给他的这具壳子办了转学立海大的手续。
——毕竟这座百年名校中，有两位他们共同的目标。虽然已经惹恼了绿之王的狐魂此时只知道白银之王在这所学校授课，对他刚刚惹恼的幸村安定的资料，他已经忘到了脑后。
少年模样的王权者对着阴暗出租屋中残破的镜片旋舞着转了个身，满意地哼起破碎不成谱的小调。
陡然靠近镜子的狐魂扯了扯少年弹性十足的脸皮，像是看着什么新奇玩意般地将右眼瞪大。看着自己镜面另一端有些病态的神色，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这具身体之前是一个游离于社会之外的透明人——正巧，狐魂在成为无色之王之前也是如此。只是比起稗田透的浑浑噩噩，一朝获得力量的狐魂已经逐渐迷失在醉人的强大实力中。
听说这具身体前不久和他的下一个目标见过面，对方还给过“自己”一杯热牛奶。
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大概更容易接近。
想不到，比水流那家伙还是有点手段的嘛——
狐魂、或者说如今的稗田透拨了拨清隽少年看起来有些凌乱的m字刘海，带着狂意的神情在镜像中逐渐收敛、收敛……
直到最后，他变成了和影像资料中差不多的表情略带沉郁的普通男孩。
他看向自己的终端，那里是东京的全息地图。在标红的两片区域分别是他的临时落脚处，镇目町，以及他未来的学校所在地，学园岛。
灰之王一直下落不明，他自然无从下手，实力最强的黄金之王和相对稳定的青之王对于此时还稚嫩的无色之王而言显然是难啃的骨头，也就只有一直躲避人世没什么攻击力的白银之王，以及达摩克里斯之剑最不稳定的赤组和绿组，能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已经在绿组吃过一次闭门羹还不得已受了伤的他，将下一个目标指向了赤组。
他盯上的正是赤组的最弱干部，十束多多良。
然而在狐魂盯梢十束多多良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位苦主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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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鲜城市背面的偏僻角落随处可见种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这里是外表的稗田透和内里的狐魂一直以来熟悉的场面，同时也是身为地头蛇的吠舞罗需要重点排查的区域。
拎着制服包的白发少年再度与和一同巡逻领地的赤之氏族吠舞罗相遇了。在擦肩而过时，十束多多良冲他颔首微笑。
走向同伴时，对情绪极其敏锐的金发青年却微微皱眉；“总觉得那孩子……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少年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闪而逝的恶意，与少年之前能够引起自己怜悯的那副小可怜模样截然不同。
随即他哂笑：“大概是我看错了吧？只是那么一错眼的功夫，之前也不过是一面之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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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组的部屋内一片寂静。
虽然已经入夜，室内跪坐着的少年却并没有开灯或是点亮烛火。
只是仍有月光透过菱格的窗棂泻入这片昏暗的空间，清亮的月光蜿蜒着爬上少年的半边身子，将幸村安定分割为明与暗的两边。
加州清光推门而入时悚然一惊。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送少年回家的路上。在幸村家门外发现一片狼藉的不安定，带着少有的杀气直接回到现世本丸，然后一头扎进冲田组的房间内。
在以阴阳术对那块灵魂残片进行搜寻之后，若有所思的幸村安定阖眼沉思，同时还顺手取下了刀架上陈放的打刀。
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加州清光看见少年保养他曾经的本体。
慢条斯理地手入保养大和守安定的幸村安定逐渐沉静下来，可他以布巾擦拭刀身的动作中依旧带着杀气。
平日里几乎一直以笑示人的少年难得抿起嘴唇的样子令打刀有些不习惯——相比起来，笑着将对方砍杀果然才符合不安定的作风嘛。
“查到对方是谁了吗？”
幸村安定缓缓点头。
学园岛、镇目町、他查到的幸村家监控中那无色的狐狸状影子、以及自己从金鱼草嘴里哄下来的半截透明手掌，无一不证明了那个人的身份。
——无色之王。
他虽然气愤，但还不至于脑子一热就这样冲上去。
目前的无色之王信息还是一片空白，狐魂的踪迹在街头巷尾的电子设备中完全消失，不仅仅是因为他疑似“附身”，或者说“干涉”的能力，而是有人在替他善后。
“根据黄金之王发来的消息，如果他的目标只是我，不会跑到学园岛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同理，也不至于这么巧就跑到镇目町去。”
“再加上比水流也盯上了赤组。”
在暗中的两人无疑已经结成了盟友。
而经过黑衣组织一役，幸村安定却是几乎透明地站在众人面前，哪怕有黄金之王与伏见猿比古的友情支援，对于几乎生存于网路之中的比水流仍然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阴阳术只能够寻找到对方大致的方位，更进一步的追踪得等到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才能确认。而其中一个地点，就是人流量巨大，因此排查难度也极大的学园岛。
近段时间以来，东京都境内出现了若干个人奇怪的病例，那些可怜人呈现出脑死亡的症状，只有肉体维持着生命迹象，仿佛是一具具作为工具被抛弃的行尸走肉。
在和狐魂的大致行进路线进行了比对之后，他们终于可以确认——狐魂在接任无色之王后接连换了若干个人附身，在他离开那些身体之后，那些人的灵魂都已经被新任无色之王融合或者说吞噬了。
现在尚不清楚他能否对王权者本人造成影响，不过氏族成员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需要加强警惕。
“真是令人愤怒啊……不管是他对我家，还是对那些不相干的人下手。”
皱眉的加州清光想到了伏见猿比古增进跟自己沟通时说的话：“如果你杀了他，你自己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也会受到影响吧？”
他没有说什么该不该动手的蠢话，而是转口道：“由我来动手怎么样？”
正在思考其他事的幸村安定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有些无奈地看向一脸认真加州清光。
“我现在是守法市民，还不至于动辄就打打杀杀的——不过，我想把他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倒是真的。”
他们不再是之前作为付丧神可以随意挥动刀剑斩杀时间溯行军的时期，新选组本身也不是会滥杀无辜的存在。
本意只是让少年缓解一下严肃情绪的加州清光撇了撇嘴，内心默默腹诽。
“把对方揪过来好好教训一顿”这种事，难道就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会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