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天普通国中生的日常
受安倍晴明庇佑的小镇, 在这个早秋的傍晚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游客。
安定和清光穿着和游客们装束相仿的轻薄浴衣，连武器都未带便悠哉游哉挤进市集。
他们掠过藤屋中修行的富冈义勇不赞成的视线，似乎要明晃晃地告诉暗处藏着的恶鬼——“快来找我呀！”
寻常人类自然无法想象, 对于身为现任刀剑付丧神的加州清光来说，召唤出本体不过转念就能达成。
于已经投胎为人的幸村安定而言，以人类之身却与打刀“大和守安定”绑定, 冥冥中更像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补偿。
明面上正为了一年一度的祭典而忙碌的小镇，暗中却是波涛汹涌, 紧张的气氛愈发浓郁。
幸村安定只粗略地感知了一下, 就发现起码二三十只已偷偷摸摸接近这座集镇的恶鬼, 其中几处残留的力量波动甚至堪比下弦。
至于上弦？那已经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感知到的存在了。
哪怕是无惨最为猖獗的曾经, 鬼杀队也从没见这么多鬼集中行动过。
更不要说，自从血洗藤原分家后, 一直疲于奔命的鬼舞辻无惨已经无暇搞小动作很久了。
接到命令后就加大巡逻力度的鬼杀队队员们也难得的迎来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时光。
是以，发生在神社山脚下的异象, 与本应在无头流窜的无惨无关的几率有多大？
——0。
沉寂后突然爆发的大规模行动，必然是因为走投无路的无惨在征召部下要做最后的挣扎。
在无限城的某个角落, 倒在豪华座椅中的黑发青年阴沉的目光几乎能拧出水来，但为了保住自己的战斗力, 他不得不持续大口大口机械地进餐。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血液自男性狰狞的畸变上肢滑落, 与先前流落的半干血液聚为一股, 在地面上汇成潺潺涓流。
恶鬼们捕食来的“食物”，都通过市集的某条深巷与无限城相通的某个链接点，被源源不断地送到无惨嘴边。
在无惨嘴边滴落的血液，俨然已经汇作地面砖缝中汩汩流淌的血河。
他嘴巴干涸了一层又一层的枯血，和梅红色的竖瞳相映, 妖冶到哪怕鬼和他对视也汗毛陡升。
无惨正在反思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
他自然知道藤原家有蹊跷，但这千年来明知他存在的藤原家对他的张扬不置一词，这让鬼王以为对方是惧怕于他。
谁能想到，打着神道世家旗号千年的藤原氏并非对他束手无策？
即便没有继国缘一那样的天纵之才，藤原家也有积攒多年的符箓，千年来用各种手段搜刮的秘术，从各地搜罗而来的阴阳师供奉，甚至他们本身就有规模庞大的阴阳师后备军，更别提阴阳师们还有形形色色契约的式神妖怪。
诚然，这些阴阳师的质量放在平安时代还不如安倍晴明随手搓出的扫地式神。
但他们数量多啊。
对上从事神道已逾千年、只是自己一直龟缩在暗地才不知根底的藤原家，欺软怕硬惯了的无惨真是有苦都说不出。
何其可笑。
自诩为凡世与位于高天原的神明们桥梁的藤原氏，竟然一直对处于恶鬼骚扰水深火热千年的普通民众哀嚎痛苦视而不见，只在自己杀死那家人触碰到他们利益之时才姗姗来迟。
藤原一族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以为势不可挡的千年鬼王、鬼之支配者，如同戏弄掌心中的小丑。
除了几百年前遭遇继国缘一那种不讲道理的老天亲儿子外，一贯不把产屋敷家、鬼杀队乃至所有人族放在眼里的无惨何曾这么狼狈过？
换做往日，有主的神社外沿定然是惜命的无惨不愿挑战的地域，可今天他被兵分几路的追兵围剿着，最终只剩这一个方向可以突围。
那就是晴明神社。
中计了！
此时大脑一片混沌的鬼王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已成为别人的棋子。
然而他醒悟得太晚，为了活命不得不召集那些平时自己都不屑于看的鬼给他搜罗食物。
在受伤与愈合间不停轮转的无惨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却连补充力量的空闲都没有。
藤原氏虎视眈眈，鬼杀队来势汹汹，就连背靠着安倍晴明的小鬼也对自己磨刀霍霍。
藤原家将他逼上这个方向，究竟有何图谋？
他曾通过手下的某个鬼临死前隐约听到，那些藤原家的小虫子和此前的他有着同一个目标。
——幸村安定。
如果说截杀自己只是顺带，同属人类阵营的那些阴阳师却是认真地打算稍后对付那个千年前神秘消失又于千年后再度出现的少年。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追杀自己的几方势力自己打起来，给自己留出一条生路。
当然，这过程中损耗的鬼，是不会被无情的鬼王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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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去市集之前，加州清光扣着少年的手腕低笑：“我觉得，今晚的钓鱼执法一定会非常愉快。”
幸村安定反握了回去，无辜又纯良地冲他微笑：“我们只是普通的热心游客罢了～”
无惨确实是极为危险的敌人，却不是成为刀剑付丧神多年的他们所遇到过最棘手的。
若是为了狙击无惨而陷入惶惶不安，那就不是生来为战斗的刀剑了。
对安定来说，无惨是要打的，可是饭也得吃，不但一顿都不能落，有好吃的就更好不过啦！
和在暗中紧锣密鼓布置的鬼杀队员不同，一人一刀神经大条地认认真真逛起了祭典。
安定伸手指了指看起来人最多的那个摊位，带着希冀的亮晶晶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我想吃可乐饼——”
不论哪个时代，果然还是高热量的炸物能给人带来原始的快乐。
狭窄的操作台充溢着灯笼透出的暖黄光晕，金灿灿的土豆饼刚从油锅里捞出来，在凹凸不平的脆皮间流窜的油脂还在滋啦滋啦作响。
清光捻出几枚硬币递给摊主，抱紧即将空瘪的钱袋深深叹气。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并未接受产屋敷的馈赠，只是一路游历一路靠着斩杀恶鬼获取路费，其实赚得已经不少。
但是架不住幸村安定这家伙——饭量大啊！
黑发少年的饭量，已经大到快把他们除鬼赚来的钱吃空了。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饭量本来就比同龄人多出一番的少年对于食物的需求越发大了，越是接近晴明神社，或者说晴明神社后山的石板便越是如此。
每次饭后加州清光都会探究地戳戳的安定的肚子，然而饭量骤增的黑发少年不但没有因为暴食长出小肚子，还因为运动量很大的缘故练出一层薄而匀称的腹肌。
虽然以灵子和灵魂汇聚成型的付丧神很难吃成个胖子……但用现世不安定那帮同学的话来说，这也太让人嫉妒啦！
某次他戳的过程中，安定还眼疾手快地从他碟子里捞走一颗大福，鼓着腮帮子冲猛然察觉的清光笑嘻嘻装傻。
加州清光彻底没了脾气。
这家伙，可能是拥有一颗通向异次元的胃吧？
哪怕跑到百年前也依旧钟情于垃圾食品的幸村安定毫不走心地安慰正在数钱的恋人。
“没关系啦清光，反正，我们的假期也快结束了嘛。”
“毕竟——”
他手中的竹签慢悠悠地摇晃着，似是不经意间甩飞出去，正巧将一只正欲偷袭游人的恶鬼贯穿，固定在墙上。
少年叼着撒娇耍赖才从清光嘴中磨来的半个可乐饼，幽幽打量着打断自己进食的家伙。
“毕竟，”他大力咀嚼着食物，就像是想要把这只不懂看眼色的鬼给吃掉一样，“解决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们就可以回去上学啦。”
还以为能和清光多逛逛大正时代祭典的审神者倍感委屈。
要知道，这个武囗士囗刀日渐消亡的时代不太可能被时之政府开发为任务地点，他们能不能再来大正还是未知——咳，绝不是为了多吃会儿东西。
到底是没有意识的鬼，外界的状态下难以控制自己掠食的本能，哪怕冷不丁被钉在墙上，口水也依旧滴答滴答从合不拢的嘴巴滴落。
哪怕最终得以解脱，它也依旧恋恋不舍地看向人潮中的一点。
那大概是鬼杀队所说的稀血。
在黑发少年看来，就是血脉中有着充裕灵力的人，在一片荒寂的灵力世界里确实如灯泡般灼目。
“哎呀，真是对美食很执着呢……”不安定的声音里满是惋惜，听起来甚至有点……欣赏？
黑发打刀微妙地看了自家恋人一眼，想起对方从自己嘴下抢走的那半个可乐饼，欲言又止，只能转而去绕自己的小辫子。
加州清光开始认真的反省自己：难道我最近真的有饿到这家伙吗？为什么感觉安定的眼睛已经饿得泛起绿光了？
很馋稀血的鬼并不打算直接吞食，还计划着打包带走，这才让他们有出手的机会。
然而它的依依不舍来得并不是时候。
才刚刚表达了自己欣赏之意的幸村安定嘴角一勾。
唰！
待他的手臂垂落在身侧，那恶鬼已然失去了大半身体，只有少年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大和守安定刀尖微微抖动着，良久，顶端才滴落一滴腥臭的血液。
他随手一抖，干脆利落地归刃入鞘，完全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
终于察觉到危险源所在的恶鬼像见了鬼一样拔腿狂奔，冲田组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不急不缓地尾随其后。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的血腥味，随着他们步步紧随愈发浓郁起来，难以想象那气味的源头扼杀过多少鲜活的生命。
他们在一条幽深的小巷前巷口停下脚步。
身后是花灯灼灼亮如白昼的绵延灯脉，身前是延伸向无尽漆黑的泥泞小道。
加州清光与幸村安定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握紧出现在手中的打刀，携手踏向浓稠的晦暗。
只是一脚踏过一条不知深浅的线，他们立刻被一股力吸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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