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阿蒙的目光令不朽之城的工匠嵴背发凉。
后者深呼吸了一口面罩里的纯净空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单分子磨砂机面板的数据上。禁卫军极其重视自己的武备，这些复杂且先进的装备由皇帝的私人工匠手工打造，产量极低但十分强大，甚至可以刺穿主战坦克装甲板，因此每一位禁卫军都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己保养装备。阿蒙紧盯着工匠将卫戍之矛的重新布线、更换零件、更新软件，然后将那支经过拆解养护的电击发爆弹枪重新安装到名为“真相”的卫戍之矛上，他接过武器就地开启电源进行测试，确认与动力装甲的瞄准系统连接顺畅之后，朝着安装装甲板的靶子进行射击。
“我已经更换了枪管，精确度有所提升。”
工匠在面对身高三米的巨人时难免有些紧张。这柄卫戍之矛需要三名安装了工程外骨骼的机仆才能抬起来放在机床上，过分沉重的武器也只有身着动力装甲的战士才能轻易挥舞，在禁卫军手中展现出优雅、致命的特点。工匠瞄了一眼被爆弹弹头释放的恒星高温熔化的靶子，再一次对工匠领主的精湛技艺赞叹不已——据他所知目前人类的主战坦克炮管强度都不一定能够承受这种禁卫军专用爆弹所释放的膛压，而那枚爆弹弹头的复杂结构与精密加工技艺，也不是现阶段绝大多数人类国家所能达到的科技水平。
“感谢你的帮助，潘狄翁大师。”阿蒙点点头。此次出行皇帝并不打算使用军旗，否则他就能再次展现阿提兰战役时使用军旗上的雄鹰斩首敌人的技巧了。“我希望机库内禁卫修会的晨星炮艇机装备也经过了维护。此次行动必须秘密进行，出发前电子战设备必须经过测试。”
“已经测试过了，整个印度次大陆以及青藏高原地区的雷达都会受到干扰。护盾系统也经过修缮和测试，不必担心发射对地导弹时会被侦查。”工匠大师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知道这会在任务之后引发侦测，对吧？”
“再次感谢，潘狄翁大师。”
阿蒙张开手臂，接受武备官对装甲的例行清洁工作，对于工匠大师的忧虑闭口不谈。他当然知道使用电子战设备瘫痪印度次大陆和青藏高原的防空雷达意味着什么，那也比直接被侦察到突击运输艇与炮艇机开火要好得多。如果情报泄露，那就意味着要与另一个短期计划外的国家全面开战，这绝对不是皇帝与摄政想要看到的局面，他们现在必须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扩张势力、积攒资源、联合其他人类国家对抗异形威胁。
另一名禁卫军同样在这个车间进行装备保养，作为留守看管卡玛泰姬的禁卫军，他向禁卫修会的档桉馆提供了数份报告，并且由天文塔的物质界与非物质界观测系统提供的数据进行左证。阿蒙在常规装备保养流程之前就对那些报告进行了研判，他与禁卫军安菲特律翁进行了讨论，确定了此次行动所需的战术和装备，包括等离子集束炸弹、热熔钻地炸弹、空投火力堡垒与预制防御工事、低空进场控制关键节点、重型迫击炮火力支援等等。
这是一次快速突击行动，阿蒙与安菲特律翁制定了进攻路线。在皇帝打开卡玛泰姬的灵能防护罩之后，第一机密团的特战小队将从不同方向进攻，禁卫军将陪同皇帝直接进入卡玛泰姬内部。
“反灵能武装？”
“神经稳定器已经下发给了第一机密团，他们都接受了植入物改造，可以运行神经稳定程序。全环境作战服与神经稳定器模块配合得很好，经过多次极限测试与灵能噪音测试。”安菲特律翁一边整理报告一边说道，“他们和第一军共同参与过围剿巫师的任务，心理评估结果良好。经过摄政的教育，这些士兵拥有能够对抗巫师的心理素质，并且姐妹会中的人类女孩也会参与第一机密团的进攻任务，无需担心士气问题。她是否对此次行动存在疑虑？”
“不存在，否则我们也不会准备热核弹头。如果卡玛泰姬不能为她所用，那么卡玛泰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看到任务名单上有旺达·马克西姆夫的名字。”安菲特律翁说道，“最近她的心理评估报告已经上传至档桉馆，危险等级与不稳定等级依旧是深红。”
“她乘坐的穿梭机将会在二十分钟内抵达。”阿蒙说道，“阿提兰战役结束前她就接到命令准备出发。只要皇帝发布指令，她就会站在皇帝身边，并不需要担心她的立场。皇帝打算亲自接见她，向她阐述此次任务的目的，届时魔女可能会是不稳定因素，必须提前将其引开。我希望她能够给予我们行驶安保条例的机会。”
“这需要建议。”
“她会接受这个建议。魔女与她的关系并不能动摇她的想法。”
阿蒙在数据板上点了几下，随即一名机仆就从档桉馆高耸的书架上取下一份厚厚的文件。与这份文件相邻的，是姐妹会动力装甲的研究与测试数据。“我们需要一架突击运输艇。如果卡玛泰姬的问题不能解决，我们必须将她撤离，然后炸掉整条山脉。我们必须申请打开禁忌武器库，派遣工程团队提前安置热核炸药。”他打开羊皮纸卷轴，将其在宽阔的会议桌上铺开。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设备都是为了身高、体型远超常人的半神所准备的，但禁卫军依旧没有坐下来的习惯，因为现在是会议时间。“这是她曾经安排工程团队与卫星侦察对卡玛泰姬周边地区地形进行的扫描和分析数据。通过计算山体薄弱点，我们能够用最小的代价将卡玛泰姬总部掩埋。这是最终手段，但我建议现在就开始执行。”
“同意，护民官。”
“那么，我们需要拿到统领或者她的许可才能打开禁忌武器库。”阿蒙脸色阴沉地说道，“我希望魔女没有浪费她太多时间。”
“那个老家伙用巫术驱动自己的心脏跳动，但他的肝硬化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我怀疑没有任何以太灵体愿意用他的肝去做交易。摩纳克悲惨地认识到自己的人生并无价值，这是痛苦的事实，因此我不会苛责他、要求他必须留在这里。”
“这就有些刻薄了。”
“但正是由于摩纳克对于代价有着清晰的认知，明白盲目脱离人类思考能力的限制需要走入深水区，因此他从未涉猎过于危险的巫术，这点许多卡玛泰姬秘法师在至尊法师的教导下都做不到，否则卡玛泰姬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叛徒。我希望他能留下来，至少成为一名训导主任，我希望他学习过怎么挥舞鞭子。贞德，如果可以请不要随意翻阅我的隐秘书柜…难道据点里专业厨师制作的巧克力和红酒冻无法满足你的胃口吗？”
“我在飞机上吃过甜品了，即便那是经过加工的半预制工业食品。”贞德低头瞥了眼文件中的铅笔绘图，经过思考后将其放回原处。她不想在这里直接告诉贝优妮塔，姐妹会的动力装甲与标准服装其实拥有另外一个版本，并且防护面积极少，肩部、手臂与腿部完全没有覆盖装甲。“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那个老家伙，你打算让他留下来。是不好意思开口吗？毕竟你在地球所有学派面前开启了一场大屠杀，现在再伪装成贤王有些太晚了。”
“这是个军事基地，非必须时段绝对不供应酒精饮料，违反者将受到监禁处分。我认为这能顺便让他戒酒，毕竟我可不需要一个每天都醉醺醺的教导主任。”
他伸手按下桌面上的电铃。
推门进入办公室的禁卫军看到皇帝好像早已等待他到来那般，将早已摆放在桌面上的电子印章按在羊皮纸上，由一个个微观粒子组合成的加密密钥被蚀刻在纸张上。与此同时，一个灵能徽记也被附着到电子印章上，形成一个无法被冒名顶替的认证标记。阿蒙皱着眉头，紧盯着两位坐在沙发上的魔女，他有些不理解这两位魔女为何还会待在这里，而不是去接受观察任务并返回南美洲小岛准备防御工事。
同意使用山体战术同意使用热核弹头 禁卫军毫不惊讶地看到自己的主人批准了战术研究报告，甚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似乎他的主人连这么短的时间都不想浪费。“旺达将会跟我一同前往卡玛泰姬。”皇帝向魔女们宣布了这个消息，“我对她进行过专项训练。如果卡玛泰姬秘法师打算对她动手，那么她会知道怎么做。阿蒙，请你做好迎接旺达·马克西莫夫的准备，同时准备好她所需要的装备。”
这一次禁卫军阿蒙看到两位魔女都没有因为浅薄的欲望表达反对意见。
“在我和禁卫军离开这座基地之后，你们将获得这座基地内热核武器的临时发射权限。”皇帝将一台数据板交给了贝优妮塔，“必要时刻，你们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发射导弹攻击卡玛泰姬。”
“你打算将道德责任推卸给我吗？”
“我必须做好与基地失联的计划。我知道你们可以信任，瑟蕾莎，贞德。”
贝优妮塔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她接过数据板，姿态肉眼可见地艰难，完全不复过去的干净利索。她很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为这样的信任感到开心，随即她对这次任务的难度以及卡玛泰姬现状的担忧再次将那点小小的愉快淹没。即便面对阿提兰战役，他也没有准备热核武器——这是禁卫军到来以前，皇帝与魔女之间闲聊透露的信息——如今面对最熟悉的、地处政治敏感地带的卡玛泰姬，他却不惜使用热核弹头作为最终手段之一，可以想象他对此次任务的态度有多么悲观。
“至尊法师赠予你的那两把短刀无法解决问题吗？”
“如果事情如我想象的那般发展，那么卡玛泰姬将会面临一次大清洗，仅凭两把短刀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过于乐观。三名圣殿守护者中除了即将卸任的丹尼尔法师，另外两位率领三大圣殿中可以被信任的秘法师待在月球，负责阿提兰星堡的清理腐化工作。所有藏书、法器以及设备都被巫术严格保护，热核弹头不会造成太多无法挽回的损失。”
随着指令下达，黛娜率领几名推着装甲安装机构的机仆来到这里。贝优妮塔发现黛娜已经更换了一身动力装甲，血红色与黑色的动力装甲背部安装有武器搭载模块，她赠予黛娜的那柄链锯剑此刻正被磁吸武器搭载模块牢牢吸住，并且明显经过了养护。这把灵能武器拥有远超常规链锯武器的强大力量，鳞片打造的多重锯齿即便损坏也能自行生长，使用以太生物心脏打造的引擎更是能够永远运作下去。这把武器如今已然是黛娜的主要武器，毕竟这种沉重武器的使用者如果不穿戴动力装甲，很难发挥出自身的近身战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