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炽天使身上的红白马赛克瓷肤在向下坠落时已经破损不堪，鲜红的天使之血在高空中凝结成不规则的血色钻石，紧接着就被跟在炽天使上方急速俯冲而下的秘法师撞碎成细小的血色粉末。喷气式引擎的热量重新融化鲜血粉末，或者直接汽化，坠落进山脉阴影里的萨洛蒙和魔女身后拖拽着一条长长的、宛若银河般璀璨的金色光点。
即便身处高空，魔女依旧身姿矫健。她熟练地施展出一般人类无法完成的高难度肢体动作，如蛇一般灵活修长的腿缠绕在秘法师的手臂上，调转身体的方向，像是一位侧坐在马背上的淑女那样坐在萨洛蒙的肩甲上。魔女取出一把m202型66毫米4管火箭，朝着还在坠落的炽天使扣动扳机，发射出四枚m72a1式破甲弹——经过罗丹修改的武器装备拥有惊人的破坏力。为了此次任务，贝优妮塔还专门定购了一批针对上层位面生物的弹药（萨洛蒙负责材料，罗丹负责修改），她所发射的m72a1式破甲弹就是其中之一。
据贝优妮塔自己所说，这些武器就和她一样火辣（hot）。
但萨洛蒙并没有被逗笑，他的目光紧盯着下方的城镇。炽天使坠落时的动能加上m72a1式破甲弹的爆炸碾碎了诺亚杜恩镇的一小片街区，巨量的烟尘如爆炸般升起，彻底掩盖了炽天使的残躯。此刻他非常庆幸自己花了一大笔钱让当地居民撤离的决定，要不然指不定会造成多少伤亡。
“我希望天使身上的宝石还没被炸碎。”萨洛蒙面对着砖石建筑堆叠而成的废墟说道。炽天使的额头有一块巨大的盾形红宝石，其胸前的大理石面孔顶端也镶嵌着一块更加稀有的圆形紫色钻石。他很想在炽天使彻底死亡之间将那两块宝石挖出来，用来给贝优妮塔和贞德制作一些首饰，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这么做，蝴蝶夫人下手的时候可没有顾及到宝石这种东西。
“那里有东西，boya！”贝优妮塔跳下肩甲，指着废墟里的一个明黄色物体。瑌 萨洛蒙的电子眼将图像拉进后进行扫描侦测，确定了那是一个人。
根据侦测，那应该是个未成年人或者侏儒。萨洛蒙将这个结果告诉了贝优妮塔，魔女原本还想走过去帮忙，但却被他拦了下来。随着爆弹枪枪机清脆的上膛声，自动侦测系统的电子眼已经锁定了那个物体。
虽然魔女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她对于战场搜救以及辨别敌我规范的流程一无所知。萨洛蒙招募了神盾局特工和九头蛇特工之后可是经过了一番学习，他深知战场上不熟悉的目标出现总是伴随着一些潜在风险，特别是在暂时无法分辨敌友的情况下。先不说当地居民已经疏散了大部分，哪怕是没有离开的当地居民也不可能走进浅以太（炼狱、灵薄狱）位面，这个人不仅进入了浅以太位面，居然还能在炽天使的可怕坠落中幸存下来，而且初步侦测只是受到了一些瘀伤，这本身就相当不可思议。
在确定没有威胁之后，萨洛蒙就走了过去，拧着这个家伙的衣领将其从废墟里抓了出来。整个过程中动力装甲左臂的爆弹枪枪口始终对准了这个人的脑袋，如果这个家伙有任何动作，爆弹枪都会瞬间开火打碎目标的脑袋。
“一个小东西。”虽然抓取姿势有些不礼貌，但萨洛蒙还是扫描了目标的全身，通过医疗系统进行了诊断，确定了他只是因为冲击而昏迷。这个男孩的白色长发束缚成脏辫，萨洛蒙毫不掩饰对这种发型的鄙夷。他走出废墟，用动力装甲难以进行的温柔动作将这个男孩放到了平坦的、没有碎石的地面上，从动力装甲腰间的收纳包里取出了镇痛喷雾喷在了男孩瘀伤的手臂上。冰冷的喷雾瞬间将这个男孩从冲击导致的昏迷中拽了出来，他在苏醒的那一刻便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与健康。
男孩毫不犹豫地跳起来。然后他就毫无悬念地被萨洛蒙的装甲手掌紧紧抓住了脖子，纤细的脖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扭断。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普通人’能这么快从脑震荡中恢复清醒呢。”贝优妮塔明显感受到了萨洛蒙对她的鲁莽行径的讽刺，作为回应，她狠狠地一脚踢在了萨洛蒙的腿部装甲上。“如果你不想猝死，就乖乖待在这里，或者不这么做，你想干什么都行。”秘法师对男孩说，“但我有问题想问你，我觉得你你可以回答。比如，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位面？是你自己进来的还是别人送你进来的？”瑌 男孩不服气地抬起脸，“你们是谁？”
“不要用问句回答问句，你这个鼻涕小鬼！”萨洛蒙有些生气，“下一个问题。你挂着的东西是谁送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条项链是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回答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会扭断我的脖子？”
“你的发色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染的？你的眼睛颜色为什么这么奇怪？”
“来吧，扭断我的脖子，你这个混蛋！”
贝优妮塔微笑地看着萨洛蒙和那个男孩吵成一团。虽然萨洛蒙一直威胁着要干掉男孩，但哪怕男孩再怎么出言不逊，萨洛蒙都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试图用凶狠的语气来威胁他。不得不说，这个男孩的胆量异乎寻常，他和萨洛蒙之间谁也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的信息。直到贝优妮塔从尚未损坏的商店里端来三倍热饮，要求萨洛蒙和男孩都休息一下，这场滑稽的争吵才算停止。
一位上级炽天使的彻底死亡并不是小事，对于朱比勒斯死亡之后的天使们来说更是如此。朱比勒斯复活之时几乎所有上级天使都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然而那场宏伟的献祭得来的却是魔女们的联手合作、朱比勒斯彻底死亡。曾经成千上万的上级天使如今已然屈指可数，指挥着天使的首脑更是直接得到了消息。瑌 “就在那，是他，对吗？”
“是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脸…”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穿着白袍的男人紧盯着侦测魔法映照出的画面。虽然他的眼睛被魔法面具遮挡，但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的视线紧紧跟随着贝优妮塔的脚步。他看着贝优妮塔招呼萨洛蒙和男孩做到长椅上谈话，手里的长枪稍稍转了个圈。
“那个人是谁？那个穿着金色盔甲，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是谁？”男人看向萨洛蒙，“还有那把剑，我好像见过。”
和戴着金面具的男人聊天的东西勉强能够称得上是人，除了与人类类似的四肢和脑袋没有被覆盖以外，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被包裹在一层能够反射光线、材质类似宝石并且有着黄金镶边的菱形蓝色材质里，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那张和人类相似的脸上带着某种非人类的表情，如果戴面具的男人知道该如何描述的话，那就应该是“恐怖谷效应”，然而他的大脑中并没有这个概念。这并非他无知，相反，他的知识相当渊博。
戴面具的男没有对这个东西的着装发表任何意见，因为他知道这个东西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他甚至无法反抗。
“你不应该注意那个人，贤者。”
带着黄金面具贤者不动声色，手里紧握着镶嵌了代表诚实与理性的紫水晶镀金长枪。他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我们是合作关系，先知。”瑌 “我们的确是合作关系，但如果你想要达成目的就必须听我的指令。”那个蓝色的东西恼怒地张开嘴。它不愿意告诉贤者那个穿着金色盔甲的男人身上究竟有多么可怕的魔法，它不愿意将力量浪费在探究某个人的信息上。但是它又不能表现出软弱，因为它与贤者之间的合作关系实在不怎么牢固，而为了利用贤者，它已经付出了难以忽视的代价。
“但你的目标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那个男孩！”它说，“只有阻止那个男孩靠近圣山，或者干脆杀了他，你才能拯救你的情人。任何阻挡你的人都必须死，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我知道了。”贤者说道。
“你想去芬博温特？”贝优妮塔问道，“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不可以。”男孩吸着热茶，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一杯热饮稍稍软化了男孩的态度，但他还是不愿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萨洛蒙翻了个白眼，向贝优妮塔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人。这说明他的灵魂与灵魂相当坚韧，经得起反复施法。”他说，“干脆动手把情报挖出来后丢到现实位面好了，反正这样一个小孩想要去芬博温特那些满是敌人的地方就是找死。”瑌 “哈！你果然还是暴露了残忍的本性，大家伙！”男孩毫不畏惧地发起嘲讽，“你难道只会通过暴力手段来实现目标吗？”
“所以暴力很好用，尤其是我把你背上的皮剥下来之后，你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萨洛蒙笑着说道，“我赶时间，我需要你的情报。你现在还有得选，小家伙，最好选能活命的那个。”
男孩的鼻腔里冲出一股气，“反正我就要去芬博温特，你可以试试！”
“好了！”贝优妮塔轻轻敲了敲萨洛蒙的脑袋。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既然你说你知道怎么绕过天使的防线进入芬博温特，那么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们护送你去芬博温特，而你需要为我们指路。我们要去能通往地狱的通道。”
“地狱？你们居然会想要去那种地方！”男孩又喝了一口热茶，“你们是不是摊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到了山顶，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往上走或者往下走，反正和我没关系。”
“听你这么说，你想要往上走？”萨洛蒙愉快地眯起眼睛，“你和那些天使有什么关系吗？”
“这跟你没关系！”男孩从长椅上蹦了起来，“狡猾的家伙！我再也不会说出任何你想要知道的东西了！”瑌 “来不及了，你已经全都告诉我了！”萨洛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思想完全不设防，就像两天以前你偷走的那个敞开的钱包。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芬博温特，你只是想去而已。鼻涕小鬼，你挺会虚张声势嘛！”
“你居然…你怎么这么幼稚！”男孩气得满脸通红。他抽出一张湛蓝的卡片，“我才不是什么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孩子，大家伙！你想试试我的能力吗？”
面对挑衅，萨洛蒙选择把爆弹枪枪口顶在男孩的脑袋上，然后表演了一手美式居合。贝优妮塔微笑地看着男孩和萨洛蒙吵成一团，场面十分和谐。然而这只是表面，实际上贝优妮塔与萨洛蒙的思维正在进行沟通，确保他们之间的谈话不被外人所知。
“找到是从哪里来的吗？”魔女问道。
“芬博温特山山顶。”萨洛蒙答道，“很强大的预言系法术，我无法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反向追踪监视者。另外，那个监视我们的魔法与那张卡片上的魔法有着十分相似的力量，这个孩子绝对与整个阴谋都有联系。”
“那么我们就先去芬博温特，我不相信幕后主使会忍耐得住。”
“带上这个孩子，他之所以想去芬博温特是出于直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或许能够提供帮助。”萨洛蒙提醒道，“在此之前我必须试探他的立场。我来安排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反对。”瑌 “你打算这怎么做？”
“我打算…”
萨洛蒙结束了心灵通话。他对男孩说道，“现在太阳快要下山了，而我们又赶时间。既然你说你能带我们去圣山，那就带路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洛基？我认识一个也叫洛基的家伙，上次我可是把他揍得很惨。你确定你要叫这么名字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在萨洛蒙的预料之中。
他让名叫洛基的小男孩在前面带路，他和贝优妮塔则跟在后面，向着洛基指出的叫做“瀑布教堂”的地方走去。那是诺亚杜恩镇上最高的建筑，虽然名为教堂，但却没有任何神像与标志，根据洛基所说，那座教堂在过去曾经被用来举行祭祀圣山的典礼。教堂的尖顶上有一个可以建造“天堂之桥”的魔法装置，能够将使用者传送到芬博温特山的半山腰——对于一个只有几个月记忆的男孩而言，他本不应该知道这种情报。但男孩突然抱着脑袋痛苦地大叫，紧接着，在他面前就出现了一些模糊画面，身为旁观者的魔女和秘法师能够从那些影像中看到某些场景。
等待疼痛稍稍缓解之后，男孩就将这个信息告诉了贝优妮塔和萨洛蒙。
“我觉得这个小子的本质应该是个放映机。”萨洛蒙毫无同情心地吐槽，“刚刚他肯定在找胶卷。”瑌 “亲爱的”
“好吧好吧，鼻涕小鬼，吃点止痛药。不能吃奥施康定，那是我的！我又不会上瘾，你要是吃了你就得去戒毒所过一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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