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〇二章 演说家与公义之人
戴夫看起来还像聊聊女友贝蒂的事，但维克多·冯·杜姆根本不认识他，勉强对他点点头已经算是超规格待遇了。维克多和萨洛蒙打了声招呼后就施法离开了山谷，现在的他眼中没有比拉托维尼亚更重要的事了，不朽之城将人员与军备交给了他，他必须为不朽之城以及拉托维尼亚的未来负责。至于两名禁卫军更是除了职责以外什么都不在乎，只有萨洛蒙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背对着戴夫，看起来好像在认真倾听戴夫的闲聊。
但实际上他正在一心多用，一边听着戴夫说话一边慢吞吞地数着下方的人员与载具。萨洛蒙在心里估算军务部给出的下一批燃料补给、弹药补给和食物补给清单是否符合实际情况，他的效率远远高于内政部门的所有精算师。
然而当萨洛蒙花了十几分钟计算完这个营地下一批需要的军需补给数量之后，戴夫的那张嘴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正说到贝蒂毕业之后找了个工作，然后用第一笔工资请他吃了份披萨，把当时打扮得像个流浪汉的戴夫感动得稀里哗啦。那颗行星上可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梅林把他丢在那里之后就头也不回地溜了，避免自己的徒子徒孙冲上来把他留下来——如今戴夫打算动用一些经费租一间公寓，然后和贝蒂搬进去一起住。然而梅林学派穷得叮当响，哪怕是梅林的口袋里也没有任何一枚硬币，那个老家伙全靠骗钱过日子。
他正拐着弯跟萨洛蒙说这件事，短暂的外星留学生活依旧无法改变这个别扭的工科生某些最基本的性格。“我当然会帮你出这笔钱，戴夫。事实上只要你开始工作，你就能每个月都拿到一笔钱，同时还有不朽之城的社保以及医疗保险。”
事实上萨洛蒙对于戴夫还是有些失望，但又能理解戴夫的想法。他想要补偿贝蒂的生活，这无可厚非，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家庭与工作中做出取舍，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面对自己的使命。戴夫还在烦恼公寓的时候，萨洛蒙就在考虑拉托维尼亚战略纵深不足，主动向北方扩张的所要面临的治安压力等细节。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这是你应得的东西，不是每个刚刚进入魔法世界的人都能在恩加莱学习这么久。”他说，“现在，去挑一间你喜欢的公寓吧，不朽之城会出钱。”
突击运输艇垂直升起，然后开始加速，载着乘客直冲云霄。“吾主，下一位访客将会在六分钟后抵达。”戴夫离开之后，汉谟拉比凑过来低声说道，“您是否需要找一个相对舒适的会客地点，比如之前营地留下的帐篷？”
“这是个好主意。接下来这位客人不太喜欢饮酒，你和苏皮卢利乌玛斯可以帮我泡两杯茶吗？只要蜂蜜，不要牛奶。哦，谢谢，我还不知道你把我珍藏的蜂蜜也带了过来。是康斯坦丁嘱咐的吗？”
史蒂夫·罗杰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身着金甲的巨人就站在帐篷的角落，只有当苏皮卢利乌玛斯走到他旁边放下茶杯的时候，那种死亡的冰冷感觉才从他的后颈拂过。当禁卫军将手掌大小的茶杯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紧张感，在一次次特别行动中锻炼出的敏锐直觉不断提醒着他，他来这里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看到禁卫军的体型之后依旧保持着冷静，尤其是对史蒂夫·罗杰斯这个基因改造战士来说，他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能力增强者成为武器。这并非某种嫉妒的情绪，而是他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如果成规模地出现在战场上，那将是对全人类的灾难。
然而世事并不能如他所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不知何时萨洛蒙就掌握了极为强大的基因改造技术。史蒂夫·罗杰斯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这个坐在长桌对面的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萨洛蒙的每一个行动都意有所指——从始至终，哪怕是尼克·弗瑞也没能挖掘出萨洛蒙的真面目。可他却不能不来，因为萨洛蒙向他展示了他原本以为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恐怖事物。
那个他原本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被毫不留情地背叛，他所痛恨的事物从来没有消失，他这位士兵从来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这是一场谈判，或者说，在史蒂夫·罗杰斯看来这是一场谈判，即便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早已通过帐篷外面的履带痕迹，判断出了这里曾经存在着一支不使用世界上任何国家军备的机械化步兵。再联系近来受到的关于拉托维尼亚政局动荡的情报，史蒂夫·罗杰斯很快就明白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萨洛蒙，只不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究竟是如何创造出如何可怕的战争潜力。
“如果你认真阅读过我赠予你的书籍，你就会了解我的理想，史蒂夫·罗杰斯。”萨洛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气定神闲地说道，“你所厌恶的正是我所厌恶的，不朽之城在东欧地区拯救了数以万计的平民。我所追求的人类种族整体的自由，与你所追求的个人自由并不相互冲突。相信你看过我给你的那份资料，你也知道你出现在东欧之后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咒骂，但你还是去了那里，这让我相当敬佩。只有托尼·斯塔克还弄不明白，为什么阿富汗人会这么讨厌他——复仇者联盟，在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看来不过是美国的有一条狗罢了。那么你是继续打算当那条牵着绳子的狗，还是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你要我怎么做？”史蒂夫·罗杰斯问道。
“带上你的盾牌，带上你的公理与道义去为平民百姓的正义而战。”
“我一直在这么做。”史蒂夫·罗杰斯本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却又开不了口。他知道哪怕是在过去，他所服务的战争主体仍旧不断从中获利，以维护正义为名行侵略之实。当他看到那份报告之后，他就明白了所谓的超级士兵只不过是个在指挥棒下兜兜转转的傻子，那些勇敢高贵的灵魂为了他们完全不了解的财阀付出生命。
这个世界变化太大了，他感觉自己逐渐力不从心。他已经老了。那不是肉体上的衰老，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所有为了我的理想付出的人们都将如愿以偿。我将彻底停止人类国家之间无谓的内耗，所有人都会成为人类种族迈向星海的燃料，包括我自己。我将谨慎地使用着他们，因为我了解每个人的价值。这句话托尼·斯塔克不能理解，尼克·弗瑞不能理解，但我相信你能，你知道牺牲的意义，你也知道和平必须用血来换取。”萨洛蒙表情真诚地说道，完全看不出他刚才才说过一段极具煽动性的演说。“我想请求你的协助，史蒂夫·罗杰斯，协助我创造那个拥有真正的自由、理性与平等的世界。去成为你想成为的公义之人吧，我向你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有人辜负你，我们将并肩作战。”
“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怎么保证你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面对质疑，萨洛蒙的回应相当平静。“因为我知道我是对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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