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跳跃式思维

    禁忌科学与黑魔法结合而成的构装体由肌腱与轴承链接着身体，由神经与电缆驱动着经过机械化改造的可怕肢体进行运动。哪怕身为旁观者，萨洛蒙依旧能够感受到那只恶魔的痛苦。足足有两人高的恶魔机械被摘掉了发生器官，它只能沉默地启动锋利身下的棘轮扑了过来，没有战术、没有思考，只有狂暴的攻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它的疼痛。

    贝优妮塔立刻迎战，萨洛蒙把男孩扔到最近的一块灰色石碑后方，然后也加入了战斗。

    魔女在空中动作优雅地跃起、转身，像是世界顶尖的女子跳高运动员那样，仰面闪过了横着挥过来的巨型棘轮。锋利的刀片急速旋转刮起令人皮肤生疼的寒风，紧贴着魔女的鼻梁、胸膛、小腹与鞋尖擦过，但却未能留给她一点伤痕。她在落地后保持还着半蹲的姿势时就抽出长刀，头也不回地就向后挥刀，斩去了恶魔下方棘轮上负责固定与行走的金属尖刺。尔后她又趁着构装体失去平衡，瞄准了恶魔上肢较小的齿轮开始了进攻，意图通过破坏这只恶魔构装体的传动系统来瘫痪恶魔的攻击能力。

    秘法师随即施法召唤出铁链与束带限制恶魔的行动，为贝优妮塔的攻击争取时间。凭空出现的铁链紧紧卡主构装体的齿轮与细小的刀片，巨量的电流通过铁链传导到构装体的身上，烧焦了恶魔所剩无几的血肉，短暂地瘫痪了机械结构。

    当他加入战斗之时，魔女已经在电光石火之间对恶魔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长刀就已经精准地切断了肌腱与轴承。黑色的机油与红色的恶魔之血从管道里喷涌而出洒在地面上，这些难闻的油腻液体立刻被棘轮摩擦石砖产生的火花点燃，冒出比轮胎燃烧时更加厚重的烟雾，普通人如果闻上一口这恶臭的黑烟立刻就会头晕目眩、恶心呕吐。

    就像她与萨洛蒙平日里的剑斗练习所表现那样，魔女的冷兵器格斗能力相当出众。

    魔女一族传授的兵击技巧大部分都是为了应对大型目标，这对当时已经开始学习刀剑技巧的萨洛蒙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参考作用，甚至可以说尊者只是传授了知识，他的兵击技巧基本上都是被贝优妮塔和雅典娜训练出来的，无论是刀剑还是长枪。

    他施法召唤狂风，将这些遮挡视线的烟雾通通卷上教堂穹顶，以免贝优妮塔因为没能看清敌人的动作而受伤。他并没有直接抽出圣剑去攻击恶魔，并非是因为他想偷懒，更不是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是个施法者，而是因为这只恶魔的确不是什么太过强大的生物，对于秘法师和魔女来说不比清理家里的蟑螂麻烦多少。他在施展两个魔法之后就懒得动手了，而是给左臂大口径爆弹枪更换了弹匣，启动供弹系统，开始用科技的力量解决问题。

    正如他一直提倡的那样，科技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佳选项，

    躲藏在石碑后面的男孩发现枪声、爆炸声与金属的碰撞声逐渐消退，他壮着胆子悄悄从石碑侧面探出脑袋，就发现魔女叉着腰站在那里。巨大的恶魔构装体上遍布污秽的火焰与浓烟，于以往的外维度生物的尸体不同，这只恶魔构装体死亡之后并未化作虚影消散，反而留下了许多机械残骸。萨洛蒙的脚下放着两个打空的弹匣，之所以没有更多弹匣，就是因为魔女在他完成射击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杀死了构装体。

    “拿着这个！”魔女没好气将恶魔肢体上那两个镶嵌着硕大的恶魔颅骨的刀片棘轮，用力朝着秘法师扔了过来。这是恶魔身上少有的相对完好的部件。她可不是想把这东西当做礼物送给萨洛蒙，而是想要让他看看刀片棘轮上的标记，第五魔神柱的标记实在是有些显眼。事实上他也不知道第五魔神柱究竟在过去卖出了多少恶魔构装体，但萨洛蒙不得不为马尔巴士做出担保，以免贝优妮塔回去之后跑到火星上找麻烦。

    瀑布教堂有一处极为宏伟的旋转楼梯可以通向上层，战斗结束之后，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少部分原因是想要逃离秘法师和魔女的尴尬场面）带领秘法师和魔女往上跑。他说那个直接通往芬博温特山山腰的“天堂之桥”就在教堂顶端。这段记忆是如此地准确，再加上不久之前男孩释放出的魔力，就连他也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上那座该死的山。但我必须去，我只知道这点，这听起来很正常吗？”

    “这样说吧，我对‘大脑一片空白’相当有经验。”贝优妮塔的安慰更像是某种调侃，“我在500年的时间里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最近几年才知道真相。走吧，小东西，无论是什么在上面等着我们，我们都有理由必须去那里。”

    瀑布教堂是当地人对这处建筑的称呼，虽然生活在现代的当地人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叫，但如果他们看到被魔法修复了教堂之后一定能明白这个名称的来历。魔女、秘法师和男孩踏足的旋转楼梯是沿着一座人工开凿的瀑布建造的，之前他们在教堂外围看到的湖泊其实就是来源于这座瀑布的水源，那个装置在修复教堂的时候也将过去的水道给修复了。

    相比起还被自己的记忆烦恼的男孩，萨洛蒙就要轻松一些。

    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饶有兴致地对这座教堂的雕塑与建筑风格评头论足。这座教堂的窗户并未使用彩色玻璃，也没有用彩色玻璃拼接出宗教画像，更没有文字雕刻与特有的崇拜符号，唯一能够体现出这座建筑用于某种宗教用途的，只有带着兜帽、身披长袍的持剑雕塑，它们孤独地矗立在遍布漫长的旋转台阶上的神龛里，精美的面部笼罩在兜帽投下的模糊不清的阴影里，向下俯瞰着登上楼梯的人。萨洛蒙推测这些雕塑的作用就和天主教教堂的高耸穹顶、精美壁画与祭坛一样，目的是为了给予朝拜者心理压力。

    这些雕像原本只是些残破不堪的灰色石块，但经过那个装置的还原之后，无论是雕像还是窗户都恢复了最初的样貌。没有苔藓，没有破损，这也让萨洛蒙能够从中推测出世界监视者在统治这里时的情景。

    “亲爱的，任务结束之后我们不如搬一些雕像回家吧！”

    前一秒男孩还被困在失去记忆的忧郁里，下一秒他就被萨洛蒙天马行空的思维惊呆了。别说是男孩了，就连魔女也是如此。不过她稍稍惊讶之后就习惯了，毕竟萨洛蒙的思考速度实在是太快，往往别人还在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解决了第二个、甚至第三个问题，常人往往很难跟得上他这种跳跃式的谈话方式。

    “摆在哪里比较好？”

    “庄园的喷泉和道路需要这样的雕塑。”贝优妮塔点点头，对萨洛蒙的设想表示满意，这样的雕塑的确十分合适摆放在牛津郡的庄园里。他说，“而且我觉得我的养母会欣赏这样的艺术品，到时候我们给雕塑绑上一个蝴蝶结就能当成礼物送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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