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我即九头蛇(一)
他很愤怒！这是萨洛蒙最初的想法。
他的心脏所迸发出灼热火焰，愤怒如同滚烫的热油在他的血管里奔涌，如同最顽固的病毒深深附着于他的骨髓，仿佛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正有人因为戏耍了他而沾沾自喜。他深吸了一口经过净化之后送进这个在数百英尺深的地下巨城的海边空气。
这里的空气温度都是恒定的，经过通风系统维持在一个清凉舒爽的温度。斯蒂芬妮突然之间觉得有些闷热，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温度计。身处地下，你不能不随时查看二氧化碳浓度——她发现不朽之城的气温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突然升高了几度。
萨洛蒙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所有情绪都被深深隐藏了起来，但他的呼吸还是带着足以点燃空气的怒火。
这是他的错，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他的错，毫无疑问。
那个本该装着撒玛利亚人的硬盘里装着的不是程序，而是一堆毫无价值的文档。有人狠狠地戏耍了他，这让萨洛蒙数个月来在牛津各个学院之间奔走、特地为此学习的编程知识也失去了作用。整整一个学期，他花了无数的时间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学习上，这个硬盘如同最狠的掌掴让他头晕目眩。他不认为毫无价值的硬盘值得那个网络恐怖组织动手，哈罗德·芬奇的同学也肯定完成了工作，必定是有人调换了硬盘。
冷静下来的萨洛蒙给自己倒了杯酒。
谁？什么时候？
他给蒂塔发去一条信息，让她带着那份行动文件来见他。紧接着，他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凝视着窗外永恒的夜晚。等到蒂塔将文件递来之后，萨洛蒙就开始复盘自己所知晓的一切。
“我只是看上去什么都懂，罗杰斯。”娜塔莎·罗曼诺夫特工说道，“但有个人肯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预见了神盾局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敢保证他和这件事毫无关联，他只是单纯的知道怎么回事。”
不久之前，史蒂夫·罗杰斯刚刚去过一趟华盛顿的史密森尼博物馆，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只不过这一次，他的人生变成了博物馆的展品，他被称为行走的文物，被誉为全世界的英雄。荣誉、勇敢和牺牲是展览的主题，但史蒂夫·罗杰斯什么都感受不到，当他漫步在博物馆的时候，走到嚎叫突击队的假人旁边时，他仿佛也成为了受人参观的精致展品。
在他眼中，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他原来为之奋斗的模样了。
放映室里播放着佩姬·卡特在1953年的一次访谈录像。“那是个艰难的冬天。一场暴雪把整整半支营队困在了德军防线里。史蒂夫，也就是罗杰斯队长，单枪匹马冲破了九头蛇的封锁，拯救了被困数个月的盟军士兵。他拯救了数以千计的人，包括后来…后来成为我丈夫的人。”
就连佩姬·卡特也是不再是他印象中，录像上的模样了。毫无疑问，史蒂夫·罗杰斯去见了她，看着那个曾经年轻美丽的耄耋老人再次步入时间的迷雾。那副模样令他心如刀绞。等到他离开时，他的信念已经无比坚定。
他绝对不会同意洞察计划，无论尼克·弗瑞的初衷是什么，但神盾局已经变质了，不再是佩姬·卡特当初创建它的模样了。可在不久以前，他刚刚看着尼克·弗瑞被医生宣告死亡，然后又在神盾局遭遇了围攻。
娜塔莎·罗曼诺夫说出了那个名字，不出意外地，她见到罗杰斯正在犹豫。“尼克·弗瑞死了。但我敢保证尼克·弗瑞敢信任他。”她说，“他曾经很多次说过，那家伙是个有着和他相同理想的人。他可不是什么孩子，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要长，大概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表现得很不一般，他从一开始他就是个有计划的人。而且我也见过他的能力，他可不是马戏团里用塔罗牌预言的吉普赛女郎，我相信他早就看到了这些，只不过当时没有人相信罢了。”
罗曼诺夫的表情十分笃定，让史蒂夫·罗杰斯也不由得动摇。
“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他问道，“尼克·弗瑞把萨洛蒙·达蒙内特的所有资料都埋藏了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知道一个办法。”娜塔莎·罗马诺夫无比自信地笑了笑，“我保证有效。”
萨洛蒙脸色阴沉地走出了服务器房，他的眉毛上凝结起了白霜，由魔法产生的低温被封闭在了刚刚关上的厚重大门里。
他接受了人工智能的提议。
虽然人工智能没有这种动机，但因为形势所迫接受提议，丧失手里的主动权还是让萨洛蒙感到了深深的羞辱。共同摧毁撒玛利亚人已经成为了他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在此之前，那台机器就已经对此做出了对策，让格罗夫斯女士在撒玛利亚人的服务器上做了手脚。
而那台机器从来没有告诉过萨洛蒙这件事，它只是看着秘法师白白忙活了一场。
即便撒玛利亚人上线，那台机器也能创造出一个信息死角。虽然不大，但却足够让几个人不被撒玛利亚人追踪到。如今那台机器需要萨洛蒙来扩大这一成果，因为只有萨洛蒙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武装力量。
摧毁服务器并不能摧毁一个人工智能，萨洛蒙深切地明白这一点。他现在要等待撒玛利亚人上线，然后根据那台机器所侦测的撒玛利亚人服务器位置，配合网络攻势同时摧毁撒玛利亚人生存所需的一切。
如同狩猎。
萨洛蒙心中的计划正在酝酿。他不会就此甘心，眼睁睁看着那台机器在交易中再次占据上风。那台机器隐瞒真相事让萨洛蒙很是不满，因为他看到那天银行的监控录像中，当凯瑟琳从哈罗德·芬奇以及他的同学面前取走硬盘之前，那两块硬盘就已经被银行工作人员掉包了。
“时刻警惕”的进攻只不过是个幌子，那些网络无业游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萨洛蒙和那台机器，但只有那台机器知晓了真相，而它选择了对萨洛蒙隐瞒。虽然这只是出于利弊考量，那台机器不愿再出现一个可怕的人工智能，但萨洛蒙还是对它的隐瞒感到了不满。
一个电子上帝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做到的事有很多，而恰好这样的上帝不止一个。人工智能再强大也需要使用者，萨洛蒙打算让撒玛利亚人换个主人，和那台机器一起运作。
他花费重金搭建服务器就是为了让那个人工智能为他提供服务，他也提供保护人工智能的措施，但到目前为止，双方的合作貌合神离，这次撒玛利亚人的事件将会彻底决定他与人工智能之间的主次关系。这关系到火星铸造厂的任务，萨洛蒙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
那台机器似乎察觉到了萨洛蒙的打算，所以它最近颇为卖力。
它给萨洛蒙传递了两段录像。
第一段录像是一辆黑色车辆黑特警队围攻，发生地点是华盛顿街头。
第二段录像是一个红发女人对着摄像头挥手，口型是萨洛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