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多重准备
“或有神明陨落，或有神明新生；星辰将变迁置换，大地亦不复原初。”
“我怎么觉得这是在说亚当啊……”
在听说了威尔的预言之后，克莱恩险些捂住面孔：
“你看，有神明陨落，大约是那三位正神；有神明新生，希望是罗塞尔吧；星辰变迁置换，上帝的尊名中就有星界之主；大地不复原初，地底本就是混沌海的象征。”
“嗯，当然，反过来也成立。假如亚当被三位正神联合击败，有哪位神灵拿到了新的容纳混沌海的机会，上述预言同样相符。”
“不过三位正神恐怕没有和混沌海直接关联的事物，这里大约需要一些机遇，使得其中的哪位恰好得到亵渎石板。”
“当然，星辰变迁也可能会指向外神。但是怎么样的变化才能被称为变迁置换……”
奥黛丽安静坐于一旁，顺着克莱恩的问题补充道：
“陨落和新生是否也会指向其他神灵？”
“也许大地母神同样在承受危险？隐匿贤者会否有能力对蒸汽与机械之神发难？那位红天使阁下会不会能够趁机成神？而‘命运之轮’是否也会决出最后的序列0？”
还有天尊，真不知道祂想要在西大陆击杀我的身份，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目的……而这件事我甚至不能告诉“愚者”先生，请他事先警觉。
天尊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进一步影响“愚者”先生的状态？
“都有可能。”克莱恩揉了揉额角，苦中作乐地捏起了奥黛丽纤细娇嫩的手指把玩，“我们只能在各方面都做好准备。”
“威尔既然感觉到了容纳唯一性的契机，那么祂的事我们得放到首位。”
“嗯，你和祂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把我的一部分身体存放到祂的身边。”
他怀疑所谓的契机还是自己找到机会，强行帮助威尔容纳。
毕竟上一个契机就并非自然的命运契机，却尚且提前了那么久被威尔感应到；如今的契机却临到近前才突然被感知，似乎更像足以干扰命运的神灵，在交锋中出现的意外。
“大地母神虽然与亚当合作更密切，但在大部分时候依然是我们的朋友而非敌人。如果我是祂，或许会选择在这样的关头躲避进入西大陆。”
“当然，祂不知道西大陆的具体情形，未必会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件事的主动权还是交予女神，我们以配合为主。如果女神希望大地母神进入西大陆，我们就答应下来。反正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至于蒸汽，既然祂在我成神的时候帮助了我，这份人情当然应该还上；可是也要考虑罗塞尔会否与祂产生冲突，所以我们不要做得太多。”
“正好，你说过祂似乎已经倒向了亚当，即使有事大约也未必求到我们头上。”
“既然亚当已经打定主意要借‘猎人’唯一性，那么梅迪奇确实有成神的可能。而这很可能与三神的陨落同时发生。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多管。”
“如果梅迪奇能够遏制根源之祸，遏制原初魔女，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对于外神，我们虽然有军方的力量可以动用，但在行动上还是配合教会为主，不要显得太有自主性。”
“外神会不会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核心是我们在解救罗塞尔这件事上应对是否妥当。这还需要和亚当仔细讨论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不过，对于一些重要的人，比如梅丽莎和班森，可能要辛苦你关照一下，不要一时疏忽让他们出现意外。”
克莱恩看着奥黛丽温柔乖顺地点头，心情顿时美丽了不少，勾起笑容说道：
“倒是你遇到的涉及安妮莎女士的这件事，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解决方法。”
他愈发无法掩饰笑意地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亚当有身份在费内波特？”
“你去问问亚当，祂是如何看待外神接触旧日遗民这件事的，请求祂给予我们一些指引和帮助。”
问那位造物主……祂的信徒不正是才刚接触了哈罗德！奥黛丽一时睁圆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
“还，还可以这样……”
……
“所以，不知道造物主阁下您有什么样的指点？”
虽说在克莱恩面前，奥黛丽忐忑不安，觉得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挑衅；可当她面对亚当的时候，却依然镇定自若，姿态平静又优雅。
而在她的面前，亚当亦未有怒色。祂微微抬起了清澈的浅色眼眸，仿佛通过尸骨教堂的穹顶，望向了无尽的星空：
“对于那些从源堡降临的旧日遗民来说，有意义的仅仅是与源堡的联系。”
“能够利用这样的联系做到什么，不同的神灵都有自己的独特。”
“但外神的不同之处在于，祂们或许会渴求新的源质。即使这会令祂们难以遏制聚合的本能。”
对啊！这个星球上的神灵们自弱小处晋升，不会希望进一步地接受最初的意志而疯狂；但外神却未必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甚至“愚者”先生，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恰好在虚弱的时刻被祂们建立了联系，即使外神未必有能力将源质彻底剥离，也依然可以施加控制，落入类似于被缚之神和宇宙暗面那样的境地。”
还有这样的恐怖……幸好这次那些邪教徒并未得手。不行，我必须要花费精力多关注一下那些源自源堡的遗民们。
奥黛丽刚想作出感谢，就此离开，却听到亚当说：
“你去告诉‘愚者’，我觉得不大对劲。”
“直到现在，我的信徒也没有发现奥古斯都家族天使的踪迹。”
……
“祂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能够找到什么思路？”
“又不能够再次尝试联系罗塞尔，做出试探。这会暴露我们已经有所准备，反而可能引来不好的变化。”
克莱恩苦恼地捏着眉心，几乎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也许只能强大自身吧。”奥黛丽从一旁挽住了他的手臂，依靠在他的肩头劝道，“如果您有着更好的精神状态，无论遭遇什么都有更多的办法对抗。”
而我，一定会不放松任何努力地帮助您的！
……
卡尔德隆城的深处，在幽暗无光的河流旁，缓缓走出了一道被大海般的黑暗紧紧包裹的身影。
来者白袍简约，背后十二对羽翼层叠，左侧漆黑而右侧雪白，双眼一为碧绿一为铜黄，正是奥黛丽源自梦境世界的历史投影。
在外神行动不断，亚当步步紧逼，其他几位神灵也各有动作的情况下，女神自然也不愿意拖延太久，稍作准备后便请求克莱恩的帮助，开始了针对萨林格尔精神印记的行动。
随着奥黛丽接近哗啦流淌的河水，眺望岸边巨大的苍白的石柱，一道于岸边徘徊的高大身影，也立刻转过了祂生出白色污浊羽毛的脸庞，望向了这只厚厚的、几乎看不出内容的黑色“蚕茧”。
萨林格尔。
奥黛丽未作迟疑。一道雷光骤然在对方的头顶浮现，以活人都难以有所反应的速度落了下来。
咔嚓！
这里是永暗之河，是所有衰亡和腐败的终极，奥黛丽制造的闪电在靠近的过程中，当然会遭遇一定的削弱。
可是闪电本就对亡者有所克制，萨林格尔在精神都尚未完全唤醒的状态下遭遇电击，顿时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连双眼之中燃烧的苍白火焰都有摇晃。
吼！愤怒让祂发出了沉闷如鼓的吼叫。
趁着这个机会，奥黛丽脚尖微点地面，直接腾空而起，向着那道身影疾速飞了过去。
幽暗的河水因为萨林格尔的愤怒和苏醒而高涨，却难以触及已经悬空的奥黛丽。仅有那些与灰雾融合的“轻水”，在缓慢腐蚀她周身的黑色“蚕茧”。
在这样的悬空之中，大片带有堕落意味的污浊浪潮从奥黛丽周身蔓延开来，向着萨林格尔包裹而去。
这是“秘祈人”途径可以在序列1时制造的堕落海洋，可以污秽敌人的身体，吞噬对方的攻击。
常规来讲，海洋必然从地底升起，可是奥黛丽在这里取了点巧——毕竟她从未见过这个非凡能力，如何施展全凭想象，很方便借助“观众”的心灵力量作出修改。
再加上她的本体每天在灰雾上踩来踩去。将永暗之河上漂浮的灰白“轻水”想象成地面，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事情。
于是，这片污浊的浪潮直接从空中蔓延了出去，像是一道从杯中抛出的水柱，向着萨林格尔袭来。
这极大地避免了污浊浪潮在接触永暗之河之后，遭遇衰败和消解的危险。而当萨林格尔被这样的浪潮兜头浇了一脸，祂的整个腐败的头颅直接被包裹了起来。
这及时阻挡了萨林格尔企图释放的，可以直接致使死亡的注视，也让奥黛丽免于历史投影损失，一切从头再来的风险。
抓住了这个机会，混杂着无数混乱认知的心灵风暴向着萨林格尔席卷而去，企图扰乱祂的思想，混乱祂的意识，令祂的烙印在这条河流中自我抵消。
萨林格尔摇晃了一个瞬间。然而紧接着，高涨的潮水突然变向，以一种不合乎寻常河流流动的方式，向着奥黛丽的位置集中涌去。
一位曾经有能力调动永暗之河的神灵，其亡魂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个连神灵层次都没有的历史投影影响？
……
西大陆，黑夜女神拖着星屑密布的裙摆，拿着长长的镰刀和巨剑，拖着无形的事物，举着黄金鸟状饰品，来到了永暗之河旁。
祂高高举起了那个黄金饰品。于是，整个河流都随之汹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