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直到宴会开始，布鲁斯始终都板着一张脸。
成熟英俊的韦恩继承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斜靠在泳池边的充气沙发上，一手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内的红酒，一手还搂着一位巧笑嫣兮的beta女模，目光放空，涣散地盯着眼前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party音乐，和舞池中人们笑闹喧哗的声音。
“亲爱的，你已经盯着戴安娜发呆很久了，”女模附身凑过来，特意朝布鲁斯袒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吐息轻缓而诱惑，“说出来，也许我能为你排忧解难？”
布鲁斯猛地回过神来。
不只是因为听到了和神奇女侠同名的缘故，更是因为他对于一切靠近自己脖颈的人都抱有极其强烈的警惕心——那是omega腺体所在的位置。
普通的抑制剂在距离太近时就会失效，而韦恩集团出品的私人订制，效果好到直到现在超人都没发现蝙蝠侠的真正性别。
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就此高枕无忧。
布鲁斯张了张嘴，刚要说些公子哥们伤春秋悲的空洞话题打发走她，不远处的小胡子富豪就毫不客气地推开围在周围的人们，大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还差点儿把坐在扶手上的女模给挤到泳池里。
“去和其他美女们玩玩吧，卢娜，”托尼毫不客气地对她说，“布鲁斯被我占用了。”
“……见鬼的，我叫安娜！”
女模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高傲地离开了。
“好吧，反正我也记不住。”托尼耸肩。
他收回目光，随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后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发生什么了，托尼？”布鲁斯佯装好奇地问道，“你今晚喝的可不少，需要解酒药吗？”
“不。”托尼吐出一个字。
他的脸颊已经染上了醉意，泳池中的水光和party上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却像是在荒原上燃起的一把熊熊火焰，几乎要把那颗钢铁做的心也焚烧殆尽。
“布鲁斯，”他突然随手把酒杯投进泳池，这个做法迎来了一阵小小的惊呼，然后单手拎起酒瓶就是一大口，直到布鲁斯皱起眉头，这才暂时停止了把自己用酒精灌醉的行为。
托尼斯塔克垂着头，低声道：“有时候我在想，人生可真他妈是个操蛋的东西。”
“不能更赞同了。”布鲁斯说，“不过到底是什么让咱们的亿万富豪有了如此感慨？我还以为你之前是和奥利弗开着跑车尽情狂飙了一下午呢。”
布鲁斯知道，他在明知故问。
在瞭望塔的几个小时中，奥利弗和托尼的对话他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讲述中，自己这几年一直在被人关押、拷问、训练以及当做杀手培养，替黑帮与刺客联盟卖命，去世界各地完成任务。但在一次行动中，他发现刺客联盟和九头蛇搭上了线，九头蛇基因技术和复活圣地拉萨路池的结合，将会创造出比当初差点杀死超人的毁灭日更加恐怖的怪物。
奥利弗其实说的很简略，一改从前滔滔不绝自大轻浮的做派，他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重点更多则是放在了刺客联盟的野心和计划上。
然而。
钢铁侠和蝙蝠侠怎么可能不清楚，一个人究竟要经历怎样刻骨铭心的痛苦和磋磨，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英雄。
“如果我当初能再细致一点，把搜救范围扩大到全世界，或者亲自过去一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托尼没有回答他，只是声音沙哑地自言自语着，“可我那时候都在干些什么？酗酒，泡妞，自甘堕落，布鲁斯，那些媒体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因为那时候你也失去了父母，托尼。”布鲁斯拍拍他的肩膀，“你和奥利一样，都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光中饱受煎熬。没有谁亏欠谁，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蝙蝠侠很不擅长干这种安慰人的活，语气平板得像是一块硬邦邦的砖头。
但他拍人的的动作却笨拙而轻缓。
对此，托尼只是摇了摇头。
“我心里有数，”他说，“这就是我的责任。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他忽然抬头望向布鲁斯。
小胡子富豪定定地看着那双依旧清澈透蓝的眼睛，近乎叹息地说道：“幸好，布鲁斯，幸好。”
你不用经历这些。
八岁时发生的惨案似乎只是短暂地影响了他几年，在布鲁斯的青春期结束之后，托尼就再也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曾经在韦恩夫妇葬礼上那样阴鸷而偏执的神情了。
他很高兴，布鲁斯能走出那段阴影，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韦恩少爷。
也许他将来会找到真爱结婚成家，也许永远也不会，不过管他呢，托尼想。
就算韦恩集团下一秒就倒闭，自己依然可以让布鲁斯继续过这样富足奢靡的生活直到他老死。
布鲁斯看着他，慢慢笑起来。
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几乎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标准。
“托尼，你真的醉了。”他轻声说。
“呃，可能我喝得确实有点儿过头了，”托尼揉了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呻/吟道，“不过趁着酒劲，我必须得提前跟你说一声：如果奥利弗走上歧路，我就用马克战甲把他揍醒，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
布鲁斯勾起唇角：“放心，绝对不会的，我们的想法一致。”
托尼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精神，闻言，差点儿被自己给呛了个半死。
“得了吧布鲁斯，我好歹还有个盔甲！你是没看过奥利弗身上那些伤疤和肌肉，他在荒岛当了那么多年的野人，你该不会真觉得，在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肌肉能和与熊搏斗的男人比吧？更何况……”
你还是个omega。
但托尼知道布鲁斯讨厌这种话，所以默默地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荒岛上才不会有熊。”布鲁斯拖长声音，懒洋洋道，“而且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说着，他朝不远处正朝他们这边望过来的奥利弗勾了勾手指，嘴角高高扬起，神情看上去和酒吧里那种不自量力的臭屁公子哥简直一模一样。
奥利弗笑着走过来：“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我的名字，建议我加入吗？”
“请自便。”布鲁斯回答。
顺便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位置。
充气沙发在三个体重加起来快到六百磅的男人压迫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三个party的焦点集中到了一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托尼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这次他却不自在地砸吧了一下嘴：“见鬼，我们非得这么讨论问题吗？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
“布鲁斯·韦恩的后宫之一，我知道。”
布鲁斯的脸上挂着灿烂揶揄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揽住了两个亿万富豪的肩膀，姿态亲密，毫不在意远处瞬间亮起的闪光灯和舞池中骤然放大的喧哗声。
“不过我可从来不带alpha男伴，可惜了。”他冲僵硬的托尼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奥利弗在短暂的肌肉绷紧后慢慢放松下来，闻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托尼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开始左顾右盼地找起人来：“那个叫拉娜的女模特现在在哪儿呢？这儿有一个饥不择食的韦恩急需你安抚！”
“是安娜！”
布鲁斯哈哈大笑起来，趁着小胡子富豪不注意，一脚把他踹进了泳池里。
“醒醒脑子吧，托尼！”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惊人的水花和一连串的咒骂声，party的气氛重新被炒热，看着黑发omega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奥利弗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下来。
就和布鲁斯一样，在见到阔别已久的兄弟时，奥利弗当然也察觉到了布鲁斯身上的违和之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九头蛇的替身计划——他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内部培养出来的死士和克隆人替换掉世界上的名流政客、和其他影响力甚广的重要人物，以此来慢慢渗透国家上层，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布鲁斯韦恩该死的完美符合他们的标准。
不过一天下来，布鲁斯表现得丝毫没有纰漏，托尼也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荒唐的事情，这让奥利弗勉强放下了心。
但直觉告诉他，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是曾经在刺客联盟的经历让他拥有了极其敏锐的感知力，奥利弗总能闻到布鲁斯身上有一股非常浅淡的味道，有些潮湿，让人联想到细雨绵绵的阴沉天气。
……难不成是韦恩庄园的烘干机坏了？
奥利弗决定最后再试探一下。
“布鲁斯，”他斟酌着词汇问道，“你这几年，有没有交往过什么对象？”
正忙着和托尼用水枪互滋的布鲁斯·三岁一掀眼皮：“太多了，记不住。”
“我是说半年以上的那种。”
“那没有。”布鲁斯干脆利落地回答。
“没有？”奥利弗不死心，又委婉地问了一遍，“可我听托尼说，你资助了正义联盟，还是蝙蝠侠的专属赞助人，所以你和他……”
“你觉得我包养了蝙蝠侠？”布鲁斯瞪着他，“holly shit，那你怎么不觉得我包养了超人呢？”
奥利弗的表情瞬间僵硬：“……你有吗？”
“当然没有！”
奥利弗看上去松了一口气。
但他望着在泳池中醉到开始学鸭子游泳并因此喝了几大口富含漂白剂池水的托尼，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加入复联的决定。
太傻了，实在是没眼看。
他咳嗽一声，扭头问道：“布鲁斯，在你看来，超人……正义联盟的主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布鲁斯精神一振，挖墙脚的时间来了！
“我跟他的接触不多，不过我可以保证，他是个好人，”他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背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这些可都是他提前从超英粉丝论坛上搜来的，“身材绝赞，力大无穷，关键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整个地球上你再找不到一个像超人这样的家伙了，他是独一无二的、天生的领袖，名副其实的太阳之子。”
奥利弗：“听起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我只是实话实说。”布鲁斯立刻接上。过了片刻，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
奥利弗拧起眉毛，盯着他半晌。
布鲁斯努力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应对。
结果就听见面前的alpha调侃道：“要不是知道你不喜欢男alpha，布鲁斯，我真的会怀疑你和超人有‘那种’关系了。”
布鲁斯：“…………”
一墙之隔的外围宴会内。
“克拉克？”
露易丝奇怪地看着身旁拿着甜点碟子、一动不动的小镇男孩，忍不住伸出手，在他面前使劲儿晃了晃。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