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从前的我们
晚会顺利结束, 秦路也终于能换下那条沉甸甸的长裙，把脸上厚厚的妆洗掉。夏闻声给他涂的口红太重了，洗脸时嘴唇周围都染红了一片。
“秦路！你好了没？”周彦大步流星走进来, 被他唬了一跳：“你……你脸咋回事？”
秦路看看镜子, 黑眼线跟眼影抹开了，口红也晕花了，看着活像个经年老鬼。
他伸手用毛巾使劲擦擦, 白毛巾立刻变得五颜六色。
秦路沉默着看向自己手里的毛巾，再一次感受到夏闻声到底往自己脸上抹了多少东西。这些东西不会洗不下来吧？
不过现在这里也没有肥皂, 秦路想了想干脆把外套兜帽往头上一扣, 回头看着周彦：“走吧。”
“不是，你就这么出去啊？今天是我爸来接我们！”周彦震惊了，“你带个口罩也行啊？你这么回去我妈看着还以为你被谁揍了呢，唉，你要不再洗洗我妈看了肯定会心疼你, 好好的一张脸……”
“不用吧？”秦路抬起脸，一张花花绿绿的脸上只有那对眼睛依旧格外无辜, “周彦, 男人的脸没有那么重要的。”
周彦：……？
谁跟你说这个了。
秦路把书包往背上一甩，没精打采抬脚往卫生间外面走，懒懒打了个哈欠。他本来今天就是被夏闻声拉过去凑数，这会儿实在有点困。
结果刚好有人进来，迎面跟他撞了个满怀。
“嘶——”秦路捂住自己脆弱的鼻子, 正要皱眉，一抬头看见一张分外眼熟的脸。
眉眼深邃，帅得很突出。
秦路刚刚一点心头火起立马温柔如三月春波。
“没事。”他立马赶在对方开扣道歉之前摆摆手，下意识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一边在心里想：哇，再见到一次还是感觉真好看。
来人正是他晚上刚刚跟夏闻声打听过的，一班新来的转校生，越寻。这人比他高出整整一头，那张俊脸近距离俯视下来时格外具有冲击力，简直让人心动。
虽然男人的脸不重要，但越寻的脸显然已经超出普通范围，是可以被放进“艺术品”一列来欣赏的。秦路趁此机会好好把这张脸蛋看了个够，才后知后觉对方也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十分亲切地笑眯眯问：“同学，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唉，要是能加个联系方式就更好啦。
对方定定看着他，似乎有点疑惑：
“……你脸受伤了？”
秦路笑容一僵。
……尴尬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脸上的浓妆还没卸完，看上去估计不怎么美妙。想到自己刚刚被人家盯着看了那么久，秦路再厚脸皮也不禁红了脸：感情对方是在看“伤情”呢？
后面走过来的周彦闻言咧嘴要笑，被秦路反手捂住嘴，拉着就往外走：“没有，不是受伤哈哈，”他尴尬摆摆手，心底冷漠想长这么好看可惜眼神不好。
周彦被他捂着嘴，走出老远依旧十分嚣张笑到颤抖。
“我早说过吧？你这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谁打架了！”
秦路有点郁闷掏出手机，看着自己映照在屏幕上的脸：“真那么严重？”
周彦：“我骗你干什么？不过你认识刚刚那人？怎么到人家面前就心虚了，不是说不在乎自己什么样吗？”
秦路睨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
周彦：……
他三两步跑上前，一把捞住秦路的肩膀，笑嘻嘻去挠他痒痒肉：“秦小路，你内涵我呢？”
“停停停！”秦路连忙讨饶，拔腿就跑。
两个人打打闹闹到了校外，周彦他爸已经在车边等着了。
这俩家伙走到路灯下，周彦他爹借着灯光一看，原本脸上的和蔼笑容瞬间消失，伸手就给了周彦后背一巴掌：“臭小子，小路这是被谁欺负了？是不是你没看好他？”
周彦被打得“嗷”一声，整个人都懵了：“关我什么事啊？”
而学校男厕所，越寻站在门口陷入沉思。
“越寻，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一班副班长也来上厕所，看见他一个人站在厕所门口凝眉深思，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副班，学校里有人霸凌同学么？”
“啊？你说啥？”副班被他这话吓了一跳，顿时担忧起来：“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越寻是刚刚转来不久的转校生，副班长心里立刻脑补了一出转校生被校霸威胁的悲惨戏码。
“……没事。”越寻摇了摇头。
刚刚那位同学，似乎是喜欢女装……这样的小众爱好难免会被一些人排斥。不过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高一的生活还算轻松，至少还拥有完整的寒暑假期。
秦路双眼放空无意识转笔，就等着开完班会回家了。他书包里只随便放了两本书、一个mini平板跟一瓶水，跟他身边使劲往书包里塞习题的夏闻声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路啊，”夏闻声瘫倒在桌子上可怜巴巴看他，“寒假让我去你那避避难，我期末考砸了，我妈肯定不会放过我。”
秦路点点头：“好啊。”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家里也没人。
夏闻声、周彦跟他从小一块儿长大，三个人经常互相去对方家里串门蹭饭，还有就是躲避家长的怒吼。周彦小时候就经常一边被他爸拎着小板凳追一边往秦路家里狂奔，因为秦路家里人不怎么管他，他们家几乎是最安全的避难所。
只不过，对秦路来说不是什么好去处就是了。
家里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日常负责照顾秦路的阿姨，还有会按时过来给秦路检查身体的家庭医生。晚上吃完饭、吃完药，秦路就无聊开始玩游戏，一边还开着几个群聊在里面潜水。秦路玩游戏是纯人民币玩家，过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转头去看群里人都在干啥。
这几个群有的是学校同学群，有的是他胡乱加的一些网友。
过了一会儿，一个群里就开始有人聊起了一班那个新转来的班草——没错，还不到半个月，越寻已经成为班草了。
看到这个名字，秦路先是有点心痒，随即上次的尴尬涌上心头。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点开了这个群，开始默默围观这群人八卦越寻。这位新班草还是个尖子生，这次期末考试拿走了一班的第一，加上颜值加持，瞬间就从“班草”晋级为“男神”。对于越寻的成绩秦路倒是不怎么感兴趣，或者说，他对成绩这个话题一向不怎么感兴趣。
但接下来就是令秦路感兴趣的部分了——越寻的照片。
拍摄者的手机像素显然不太行，角度还千奇百怪，有的镜头甚至能看出来是在远处偷偷拍的，糊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秦路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十分诚实地把这些照片全保存了下来，其中一张糊得还挺艺术，让秦路忍不住拿它做了屏保。
偷拍不对，但欣赏美是人类的天性。秦路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这屏保一用就是几个月。
等到再一次开学时，秦路已经知道了越寻的生日、身高体重、喜欢在思考问题时用手抵住太阳穴等等一系列细节，简直快要变成一个“越寻通”——就连他游戏升级都没这快。
等转眼到了快过年，这天，秦路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突然听见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他愣了愣，家里的阿姨是不穿高跟鞋的，而家庭医生是个秃了一半的中年男人。秦路扔下游戏机从沙发上跳起来，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跳起来。
一个披着优雅卷发的女人从门厅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提包。看见秦路，她露出一个稍显疲倦的笑容：“路路，妈妈回来啦。”
秦路咽了咽口水，眼睛微微睁大。他故意放慢脚步挪过去，哼哼唧唧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女人脸上便出现了秦路想要的那种抱歉神色，对方温柔摸摸他的脸颊，道：“对不起啊路路，妈妈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秦路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只不过，他又不想把这种高兴表现得太明显，他想眼前的女人更愧疚一些，那样她才会多留一会儿。
女人这次回来显然是要长住，晚上甚至亲自下厨给秦路做了一顿饭。她的手艺其实并没有阿姨那么好，但是秦路吃的比往常都开心。
按照以往的规律，妈妈回家之后不久，爸爸也就会回来了。他能跟自己家人团聚的时间总是不多，因为爸爸妈妈都很忙，一年到头空余的时间太少，所以团聚也就显得格外珍贵。
果然，很快家里的男主人也赶回了家。
秦路终于彻底高兴起来，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临到过年，家里买了些年货，他甚至主动出门去签收。
洋洋洒洒的白雪从天空飘落，秦路哼着小曲，走两步还忍不住跳一跳。他家住在一处封闭性很好的富人小区，从房子走到外院门口有一小段距离。等到转了个弯，就能看到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小电车，是那种有点老旧的小三轮，后面搭了个棚子装货。见他出来，那车上的人便跳了下来，也向他走过来。
“能扫码付款吧？”秦路笑眯眯拿出手机。
他一抬头，两人顿时都愣住了。
面前的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因为寒冷鼻尖微微泛红，但那对眼睛却是秦路再熟悉不过——可不是嘛，现在就在他手机上呢。
秦路一愣，然后迅速跟对面的人一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保上，虽然很糊、但依旧能看出是谁的照片，跟面前一模一样的越寻相映成趣。
秦路：“……”
越寻：“……”
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那什么，”过了许久，秦路干笑，“……我说这是随便在网上找的，你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路：说我不是颜狗你信吗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