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刘伊墨低头垂目，咖啡是热的，握到手心暖暖的，她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
郑牧宸观察她的动作后，睫毛颤了颤半张着嘴，想说明情况，心中却不由得涌起负疚感。
她平静地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抬起头，和他的眼神撞个正着。
他看着她的脸，相当忐忑。
刘伊墨立刻转移视线，倒抽一口气，她怕心软轻易选择原谅他，和他长时间生活接触，到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人也特别真诚，她只是想弄清楚情况，搞明白事实。
“我确实没和妍希谈恋爱。”
“那你意思是说，你没骗我。”刘伊墨脸色沉了下来，负气地说：“睁眼说瞎话，谁信啊？”
郑牧宸双眼圆睁，瞳孔略微凝固。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
郑牧宸不知该如何讲清楚，所以他在回答前犹豫片刻，一副虔诚的样子。“我承认，我是打算瞒着你，不过我真没和妍希谈过，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会一五一十讲给你听……
刘伊墨默默地啜饮着咖啡。
“我队长因为抑郁症自杀，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他患上抑郁症，我和他关系很好，却不知他遭受痛苦，在他离世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压抑很累，甚至一度想放弃做歌手的想法，因为我的不争气，连累了其他队员，我隔三差五喝的烂醉，一天天过得稀里糊涂，至于我和妍希，她来酒吧，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会跟她上酒店去了……”
她下意识地问一句：“你们上床了？”
郑牧宸认真的眼神，感到窘迫，嗯了一声。“在你出现后就结束了。”
虽然事已至此，但还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她喜欢你，然后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来维持这份不正当的关系，你太自私了，如果一开始不爱就不要骗取他人的感情，你有没想过人家的感受，她那么喜欢你。”她皱起眉头，落寞伤感，语气重了些。“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慌了，彻底慌了，伸出去的手，却又别扭地小心翼翼收回去。
刘伊墨心里也不好受，最终知道的结果简直离大谱，她真是气到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前面话说完，等了半天，却是一片寂静。
他最怕的场面还是到‘该来总会来的’的时候。
郑牧宸狼狈不已，恳请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伊墨。”
“有的时候，你不能指望别人理解你的难处。”她忍住，感觉喉咙似乎哽住了。“起码现在不行。”
他凝望她远去的背影，心阵阵抽痛。
———
此时传来嘟的声音，房门打开了。
杨志琝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愣愣地，盯着郑牧宸垂头丧气地拖着身子走过去，重重地往沙发上坐下，他手上提的袋子往桌上一放。
一瞬间，杨志琝倒抽一口气，看他这副死样，不得不怀疑谈崩了的可能性。
他露出和气地笑脸，关心一下。“谈得怎么样了。”
室内灯光半明半暗，郑牧宸垂下眼睛，缓缓抬手，把头上的棒球帽摘掉，取下口罩。他取出袋子里的东西，一打易拉罐装的啤酒，拿起一罐五百毫升装，打开拉坏，白色泡沫冒出来。
“呃？你想一个人静静待着？”杨志琝正当迟疑时，听到他无力地说：“我是不是太渣了。”目视前方，毫无生气。
他咽了一口，吞吞吐吐地正思考应该如何把“渣”说得清新脱俗，减轻他的痛苦。“既然大错已铸成，你再愁眉苦脸也无事于补，当前头等大事，好好静下心，天塌下也别慌，谁年轻不干点不是人干的事，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郑牧宸沉默了一段时间，杨志琝咋舌，静观对方神情上的变化。
“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她。”郑牧宸说，他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我害怕失去她。”每当他偷偷看伊墨，总能看见她甜甜的笑容戳进心窝，就像第一次见面，她莫名其妙冲他那么一笑。
杨志琝脑子里想到‘纸永远是包不住火的’这么一段话，他深表同情。“是呀，伊墨生你气也是对的，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开始认真审视这段感情，她比你大，你又职业特殊，谈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但是抛掉这些来说，一个成熟男人对待感情是奔赴未来，而不是怀疑自己的真诚，人生很短，与其把精力放在追究过去的事，它是无法改变的。”
听他这么一分析，郑牧宸心情沉重起来，他心里想的都是她对自己失望透顶的表情，握住啤酒的那只手捏了捏，酒罐有些许凹进去的痕迹。
杨志琝脑海中浮现“哥哥张国荣”说过这么一段话，搬出来说：“黑暗之后你一定会看到曙光，所以遇到什么困难不开心的时候，都应该用一种轻松的态度去面对。”
郑牧宸深表其意，扫了他一眼。“你说了好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到。”
杨志琝好失望地说:“不是吧，你的悟性也太低了吧。很遗憾，我帮不上忙，你看你，集才华与颜值于一身，花点心思好好处理，自从遇上伊墨，你确实变了好多，起码不会老跟我唱反调，这一点特别好。”
他不回应，扬了扬下巴，闷声喝啤酒。
杨志琝无话可说，抓紧被单紧紧包住自己，人刚要躺下，腾一下又坐起来，叫他。“哦对了，你可别背着我偷偷流泪，明天要拍戏，眼睛肿了就不上镜咯。”
“你安心吧。”
他如释重负地重新躺下，双手放在肚子上，又怕他再弹起来，郑牧宸足足盯了五秒。
林菲菲早早起床，拉开窗帘，淡淡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怀着新的一天，开始期待爱情的生活，一瞬照亮她的心间，无比想念严励伟。
她在脸上涂抹了好长时间，底妆透亮，蜜桃色系眼妆，翘翘地鼻尖，嘴唇抹上水润感十足地粉橘色口红。她相貌姣好，不需复杂的化妆手法，随手就来就已经是精致可人。
“我真是越来越好看呢。”林菲菲用手指卷起自己一缕发丝，她上身穿件v字领粉条纹提花背心，牛仔裤的裤管卷了两圈，搭配一双细高跟，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完毕后，单纯地抿了几下唇，无意间想到了某个人表情瞬间笑开花，跟她接吻完沾到口红的那副滑稽样，害羞地捂着脸，看着映在镜子里的她，红嘟嘟嘴blingbling的，看上去好好亲的样子。
这时候手机来信息，点开一看，阿杉发的：“老爷不在，赶紧下来。”
林菲菲为了保住小命，让阿杉盯紧林达威动静，只有错开时间，她才不会被逮住。
门开一半，林菲菲的头从里面探出来，鬼鬼祟祟地朝走廊瞟一眼。
专心在厨房准备早餐的阿杉，林菲菲来到厨房，用一只手推开门，往里一看，厨房明亮又宽敞，飘散着食物的味道。她调皮欢笑，想从身后冒出来吓吓阿杉，像猫弓起背，试着脚步放慢。
“不像样。”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身影，稍微偏下头，发现了林达威杵在被冰箱挡住的死角处，她毛骨悚然，花容失色。“哇！妈呀！”往后退两步，做出防御姿态。
阿杉不惊吓体质，“哎呦我去。”险些拿不稳手里的锅盖，她咽了咽口水，转过身。
林菲菲对上阿杉歉意的脸。
林达威像帝王一样颔首，林菲菲怂了，心中还是对他该有的威严所忌惮。
林菲菲软绵绵地喊他一声爸。
“出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林达威边说，边绕过中岛台走出去，他不太愉悦的心情让旁人看得提心吊胆。
他一走，林菲菲掉头找阿杉兴师问罪。“好啊，你敢骗我。”
阿杉立马抓着她的胳膊求饶。“我也是被逼的，你都看到了姜的还是老的辣，你自己当心点，可别跟老爷斗气。”
林菲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要你有何用。”
林达威在外头催她：“磨蹭什么呢，赶紧出来。”
“还不快出去，不怕挨骂。”阿杉认为好心提醒，林菲菲却用埋怨的眼神看她。
餐桌上，林菲菲选择坐对面，安全起见。
阿杉把早餐端出来，她先给林达威奉上，转来林菲菲这边，赔笑脸。
林菲菲不搭理，哼了一声。
林达威皱眉头，斥道：“还闹？”
林菲菲正襟危坐，阿杉心都提到嗓子眼，两人刷一下眼光看向他。
“菲菲，今天下班第一时间回家。”林达威再补充一句：“哪都不能去。”
她乖巧点点头。“好哦！我一定会听你话下班直接回家。”她舒了口气，反正她爸也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时间，自鸣得意的她打好主意，心早已飞去会见严励伟。
“很好，我给你配了司机，以后由他接你上下班。”
林菲菲惊异，一股不详的预感，她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会开车，我也可以让我助理来接……”
不等她把话说完，林达威直接甩给她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林菲菲壮着胆子，继续说。“让我助理来接我上下班不更方便嘛。”
林达威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听话。”
她固然失落，闭上嘴不敢再讨价还价了，最近少惹林达威生气，她还要找好时机告诉他交男朋友的事。
在去剧组的路上，林菲菲握住手机敲字，发微信给严励伟，其实今天没有排她戏，根本不用去剧组冒泡，她精心打扮一番准备跟严励伟约会来着，这下麻烦了，平白无故多了个司机，林达威明摆着安插个眼线，她处于郁闷中，眼睛老偷瞄人家司机。
林菲菲在微信上把今早发生的事简化成文字，发给他，连同自己想贿赂司机的念头也跟他讲。
严励伟发的信息，“听话，别胡闹。”
林菲菲看到“听话”二字，别有意味地笑了，自己在他人眼里，是有多不安分呢？
直到司机发现，瞥了后视镜看后座，忍不住问：“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林菲菲连连点头，神色慌张。“呃……我……”舌头好像打结了。
司机是位大叔，看上去老实巴交，一脸慈爱，中规中矩。
林菲菲舔了舔嘴：让我想想怎么编。
如果司机要是心眼多回去和林达威打她小报告，她爸又得想招，管束她。
司机大叔倒没留意，专心开车。
林菲菲憋那么久，突然大大咧咧。“哎呀。”我这记性，原来今天我不用去剧组喔。”
司机诧异。
林菲菲说她刚刚才想起来，记错时间，她展露张人畜无害的笑容，自认为使出精湛演技，心中叨叨念：‘快相信我吧，我真是忘了’，看见司机眼珠子骨碌碌，怕是在怀疑自己。
林菲菲笃定。“我还看了昨天我助理给我发的微信，肯定以及确定，所以不用载我去剧组。”
小潘今天原本计划带上林菲菲去海吃一顿，平时在饮食方面管得她太严，对着寡淡无味的绿色食品摆出臭脸，想想挺过意不去。昨晚他跟林菲菲通电话讲这件事，结果她说没空不去。
小潘纳闷，以为她会开心到拍手叫好，他奇怪，难道素食吃多了，会对肉食失去欲望，另一头的林菲菲正在为明天穿什么衣服烦恼着，衣柜都让她打开了，一件叠着一件的衣服摊开放床上。小潘追问她干嘛不去。她不跟他扯，一句无可奉告说完，挂断电话。
—-
剧组待了四天，明早八点郑牧宸有个访谈节目要参加，杨志琝早已跟剧组请好假，制作方已经把着装要求和主持人会问到艺人一些相关问题，通过电话向杨志琝事先沟通，此刻下午三点多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杨志琝突然肚子咕噜一声，感觉有股冲动，他在想中午点的寿司，里面的鱼肉不新鲜？他去找厕所，留郑牧宸在车上。
刘伊墨看到他捂着肚子，朝自己这边跑过来，跟他打招呼，杨志琝远远就道：你先上车，牧宸在车上。”
她没答话，停下脚步。
杨志琝发觉她的异状，也猜到什么，话不多说，快速从她身边走过，快得像泥鳅。
刘伊墨因工作在身，不可能对他避而不见，郑牧宸日夜连轴工作，在来给他上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些话，她离得近，看出他脸色并不好，眼睑下淡淡的乌青，她猜是睡眠不足。
郑牧宸觉得那件事对她是种打击，顾虑自己过多的打扰会引起她的反感，何况他进组拍戏也很忙，反复排练，记台词，一天天的时间与精力花得七七八八，他自然而然保持缄默。
站在车外，刘伊墨犹豫了一会，才上车，往车内看。
郑牧宸睡得很沉，她弄出的动静也没把他惊醒，他疲惫不堪，一坐上车就睡着了，身上盖了件外套，头歪倒一边，看着白白净净的脸颊，肉乎乎的鼻头，刘伊墨浅浅一笑，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深深看着他，心中软了几分。
车内一片寂静，唯一的声音就是他浅浅的呼吸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