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猫猫
两父女之间的误会解除后, 幼年卡洛琳终于愿意听布鲁斯讲道理了。
布鲁斯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小卡，你在挑选身边服侍的人选时应该有一套是非对错的判断标准，而不是完全凭你的个人喜好。如果大家都知道让你开心才能留下, 谁还会在乎自己的本职工作？你愿意看到女仆们为了讨好你，慢慢失去底线吗？”
卡洛琳其实还不是很明白：“可是她们很听我的话, 这样不好吗？”
“这只能让你高兴, 但不能让你变得更好。你听惯了别人的奉承，就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问题、不能接受别人的建议。”布鲁斯对这一点很肯定。
“小卡, 如果你再这样随心所欲下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会逐渐失去判断力和思考能力。我希望你做任何决定前, 都能先想一想这会造成什么结果。”
他正在尝试给卡洛琳引入“思考一件事情的后果”这个概念，这是她最缺少的东西。
卡洛琳并不笨，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她歪着头想了想, 好像确实如此。有一次她贪玩想去湖边游泳, 一位女仆以天气凉了为理由拦着她不让去, 她就把这位开除了。
后来没人敢再劝她, 但是她偷偷游泳上来后就发烧了, 母亲惩罚她禁止外出一周。
那一次母亲很生气, 把她身边服侍的女仆都换了，说她们全都做得不好, 根本不会照顾人。
现在想想, 原来这件事情她也有错啊。水里凉，去游泳确实会发烧，这是常识，如果她当时想一想就好了。
那父亲说得很有道理。卡洛琳认同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随便换女仆。她们反驳我, 有时候是为我好。”
这可比十七岁的卡洛琳好教多了，布鲁斯很欣慰。
他给了一点就通的小可爱一个亲亲，不愧是他女儿。
接下来的一整天，布鲁斯都飘在卡洛琳身边陪伴她的日常活动，顺便进一步观察这个世界。
卡洛琳的
学习安排特别满，白天几乎没有娱乐休闲时间。上午是魔法理论课程，下午是炼金与药剂的实践课程，中间只有进餐时才可以休息。哪怕是中餐、晚餐与下午茶时间，都有女官在身边盯着她的动作，时刻提示她用餐礼仪。
身体必须坐得端端正正，吃饼干不能掉屑，奶油不能沾到嘴巴，喝汤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切牛排的角度都要吹毛求疵的规定。
旁观的布鲁斯都觉得快要窒息了，吃个东西麻烦事那么多。
他小时候还觉得阿福严厉，对比起来原来管家侠如此宽容。
原来只有在公主寝殿内的早餐才是可以由她自己支配的，一旦进入教学时间后，她就处处受限了。
布鲁斯理解卡洛琳了。把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压迫成这样，在她有限的自由里不加倍肆意妄为发泄一下，不得被逼成自闭了？她只是行事恣意了点，没有养成其他不该有的爱好。
当布鲁斯以为晚餐结束总该放她回去休闲了，没想到还有一节礼仪课，其中一项内容就是表情管理。
布鲁斯：。
那种处变不惊的表情，还真的是从小修炼的基本功啊。
上完礼仪课，一天的学习还没有结束。一整天的课程，是会有“课后作业”这种东西的。
布鲁斯又陪着女儿背诵魔法咒语、推演稍复杂法术的组成、用实验还原今天学习的炼金原理、配置简单药剂……
卡洛琳已经习惯了，面板的加点只能帮助她变得更有天赋、更聪明，缩短她的学习时间，没有办法把知识和能力全部塞进她的脑子里。现实又不是真网游，只靠点点点就行。
布鲁斯却很心疼小小年纪就这么辛苦的女儿。
他问：“小卡，你这样会很累吗？”
卡洛琳正在处理试验后续，头也没抬地回答：“不会。”
“那你喜欢学魔法和做实验吗？”
“还可以，其他的事更无聊。”
布鲁斯放心了，她不觉得枯燥就好。
他也没办法干涉女
儿的学习，如果她不高兴，他也只能尽量哄她开心。
不过，要是有机会见到女帝，他还是想和她谈谈关于卡洛琳的教育问题。
有天赋的孩子应该好好培养，但也要注意让女儿的身心健康发展吧？高压课程再加上女帝那样的态度，卡洛琳的内心会越来越封闭的。
他宁愿小卡没那么优秀，也想看她快乐地长大。
可是想起那天女仆们所说的话……他的女儿不仅仅是他的女儿，也是整个帝国的希望。国家间的优胜劣汰无比残酷，作为最有天赋的新一代，卡洛琳必须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连服侍的女仆都能无所顾忌地讨论这些，卡洛琳肯定是听着这些论调长大的。
难怪她总爱说“法师的尊严”，出现失误后失去理智。因为她的潜意识里，自己就必须能完美解决一切。
世上没有两全法，她要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就不可避免地要付出更多。他们只在乎她的实力，至于心理问题、行事作风问题，在别人眼里都是天才的通病，无关痛痒。
布鲁斯想起了另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达米安。这两姐弟的感情算是家里最好的，布鲁斯一度认为卡洛琳喜欢达米安多过喜欢他。而达米安对卡洛琳的另眼相看，也不只是因为安德鲁。
竟然是因为同类间的惺惺相惜么……布鲁斯无奈。
此时，卡洛琳终于正式结束了今日学习。女仆们准备好了飞行器，准备将她送回寝殿。
“我让你们寻找的东西怎么样了？”她问。
雷特莎忐忑不安：“殿下，我们实在是找不到能用来制作兽人外皮的东西。您也不要再找了，要是被人知道，这可不得了！”
制作兽人的外皮，光是听起来就让人胆战心惊。动物的皮毛好得，兽人的外皮……这绝对会触怒兽人族的！
一旦被发现，公主是不会有事的，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卡洛琳下意识就想呵斥，被身边的布鲁斯一瞄，到嘴边的话就咽
下去了。
呜呜，父亲好凶啊。哪怕他现在只是个灵魂，眼神都好吓人……
“好吧，那你去选一张最柔软的动物皮毛，送到我房间来。”卡洛琳思考一番，改变了目标。
猫猫兽人做不了，就直接做个猫猫吧。
殿下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以为会被责骂的雷特莎有点不敢相信。
“一张皮毛都拿不了？你为什么还不去？”
卡洛琳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又有些不高兴了。
雷特莎如梦初醒：“殿下，我现在就去。”
一路上都有女仆陪同，布鲁斯没有说话。等回到卡洛琳的房间里，他才问：
“小卡，你要皮毛做什么？”
“给父亲做个身体啊。”卡洛琳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这样我就能和父亲抱抱了！”
她又遗憾道：“人类的身体不能做，没想到兽人也不行。再退一步，只能给父亲做个猫猫了。”
猫、猫猫？
布鲁斯感动于女儿的心意，如果能有一个可以用来活动的实体，总比像这样飘着好。可是为什么是猫猫呢……
想起有关“猫耳侠”的调侃，布鲁斯沉默了。
“也许，会飞的动物也不错？”他试着抢救一下。
“我觉得猫猫最可爱，我最喜欢猫猫了。”
卡洛琳完全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布鲁斯：……
你开心就好jpg
做一只猫猫并不难，雷特莎很快就找到了一块黑色毛皮。卡洛琳用手抚摸着验货后，很愉悦地赏给她一块宝石。
猫猫外皮有了，内核用金属支架组成就好。
卡洛琳很大手笔地用了一颗纯度极高的魔法宝石作为动力，由它保证这只猫猫能够自由活动——机械傀儡不能进食，想要让它移动就需要能源。
不需要防御和攻击装置，炼金初学者卡洛琳也能轻松完成模型组装。再请缝纫专精的侍从给它缝好皮毛，一只机械猫猫就做好了。
卡洛琳看着父亲的眼睛，精心挑选了一块色泽最相近的蓝宝石，切割后装在了猫猫的眼部
位置上。
女仆们都以为这是公主的小兴趣，纷纷赞美殿下的巧思，就差没把这只新手入门的简单猫猫吹成古今仅有的炼金巨作了。
布鲁斯看着他即将入驻的身体（？），心情很是微妙。
炯炯有神的蓝眼睛、柔顺的黑色皮毛、竖立的猫耳朵、可爱的四只小短腿、还有那细长的猫尾巴……
这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卡洛琳对此很满意，她又吩咐雷特莎去把她的点灵棒拿来。
“殿下，这是林德侯爵送您的生日礼物，很是珍贵……”
雷特莎想劝她谨慎使用，点灵棒这种东西难道不是用来给顶级武器和道具用的吗？就用在这？一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机械猫？
“让你拿就去啊，怎么用是我的事，母亲都不会管。”
言下之意，要你操心？
提到女帝，雷特莎不敢再说些什么，赶紧告了罪急匆匆出去了。
卡洛琳当然不会傻到把点灵棒真的用在这个地方。只是，如果没有点灵的遮掩，她要怎么解释这只制作简单的机械猫猫有自我意识啊。
要做就做最好的，总不能委屈父亲只能当吉祥物。
点灵棒到手后，她又以不想被人打扰为名，让所有女仆们离开。大家都以为点灵过程需要绝对的安静，没有异议地走了。
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的布鲁斯摸摸女儿的头：
“小卡，谢谢你。”
卡洛琳还沉浸在能让父亲拥有实体的兴奋中，她拿出了一张甚是古朴的魔法卷轴。
“虽然我还没学会灵魂魔法，但幸好那些贵族们送我的礼物五花八门。我抽空整理了一下私库，果然找到了！”
灵魂附着算是比较高级且冷门的魔法了，能特意当做礼物送给公主，其价值可见一斑。在帝国内，还没有敢拿假冒伪劣敷衍卡洛琳的。
卡洛琳让布鲁斯将手放在机械猫猫上，然后她慢慢揭开卷轴，先用眼神扫了一遍，然后尽量流利地念出
晦涩的咒语。
最后一个音节念完，布鲁斯感觉手掌传来强大的吸力。而后闪过一道白光，伴随着卷轴的消失，他的灵魂进入到了机械猫的体内。
这本来是足以入侵人体的魔法，大材小用到一只机械猫身上。即使卡洛琳魔力水平尚且不高，也绰绰有余了。
在卡洛琳期盼的眼神中，布鲁斯伸出前爪蹭蹭她的脸，然后被她激动地抱进怀里。
最柔软的皮毛触感果然很棒，卡洛琳正在快乐吸猫（？）
布鲁斯：……
总觉得父亲的威严瞬间变得稀碎。
因为没有什么复杂的机关装置，机械猫猫的身体很好适应。万幸那两块蓝宝石只是装饰品，他可不想体验隔着宝石的视力。
很快，挣脱出卡洛琳怀抱的布鲁斯就迅速学会了走路、跳跃，以及一切正常猫咪都能做到的事情，包括控制他的尾巴。
“父亲，你喜欢吗？”卡洛琳笑得特别灿烂。
“……喜欢。”
机械猫是不会说话的，他还能使用自己的声带。这是什么原理？布鲁斯觉得很神奇。
“那你想要叫什么名字呢？”卡洛琳问，“在别人面前，我总不能把一只猫叫成父亲。”
布鲁斯不假思索：“那就叫托尼。”
反正不能叫布鲁斯，他的名字怎么能成为一只猫的名字？托尼这名字正好，和猫很相配，都是小短腿。
（远在纽约的钢铁侠：？）
“好的，托尼。”
纽约，斯塔克大厦。
原本的四人用餐已经升级为五人——卡洛琳不在，娜塔莎和克林特加入了。
说到底，托尼和史蒂夫都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他们虽然反感神盾局的某些作风，但是对于态度不错的未来队友，还是能保持友善的。
至于索尔，他被弟弟伤透了心，又对卡洛琳十分愧疚，只能投入平时和他聊天的美国队长的怀抱。
队长人很好，会安慰他不是他的错，还有大胸肌给他依靠，他超喜欢的。
反正复仇者联盟还不算正式组建，他们之间没有不能谈的秘密，索尔很自然地顺便蹭饭。
他们四个一起吃，自己一个人吃，那也太孤单了。
餐桌上的气氛总体还是和谐的，只有托尼对于欺骗过他的娜塔莎耿耿于怀。要不是布鲁斯突然提起，他都想不到要去查她的身份，可能就真的被她彻底骗过去了！
“托尼，我为当初的事感到抱歉。”娜塔莎诚恳地说，“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上级安排的工作。”
有台阶下，托尼的面色有所好转。他傲娇地表示：
“看来你这个特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发现端倪了。”
“我有哪里让你起疑了吗？”娜塔莎问。
这……托尼如实告诉她：“布鲁斯想把你挖去做助理，我就对你做了一个详细的背景调查。”谁知道炸出来一条大鱼。
娜塔莎想起她去接待韦恩先生那天，对方那十足警惕的眼神，再联想到卡洛琳的身份情报，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正联赞助人，呵。
史蒂夫问：“虽然用餐时不应该谈正事，但我确实不怎么吃得下。罗曼诺夫女士，请问你有找到任何关于洛基的线索吗？”
“叫我娜塔莎就好，队长。”黑寡妇挖了一口土豆泥，“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寻找洛基已经成为神盾局的紧急任务了。我们不仅设置了自动抓取监控图像，还安排了部分人手在哥谭暗访——不是我们不想加派，而是哥谭那地方，我们能做到的很有限。”
哥谭本地几乎和铁桶一样滴水不漏，这座极度排外的城市让他们很难渗透。派几个人过去寻找线索尚且在容忍范围内，如果再多几个，就很有可能被警惕的本地人连根拔起了。
蝙蝠侠又不配合，他只会说，“滚出我的城市”。
“好吧，我知道了。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
史蒂夫平淡地回复。
美国队长为了他的心上人已经快疯了，一旁安静吃面的克林特得出结论。
看看他如此明显的黑眼
圈，也许从事发到现在都没睡觉。他平静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实际上可能已经心力交瘁。
天哪，这要是让神盾局那些队长的粉丝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科尔森心痛jpg
卡洛琳被韦恩家带走了，他见不到人，对方也不欢迎他探望。短信、电话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换位思考一下，克林特不敢保证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还能冷静下来。
他有心想安慰史蒂夫：“队长，你的那块盾牌，我帮你拿回来了。”
盾牌？卡洛琳确实说过想帮自己做块盾牌来着，上次问起时她说快要做完了，还差最后一步……
史蒂夫愣了几秒，才想起克林特说的是那块陪同自己被冰封的盾牌。最开始，神盾局把它扣押下时，他也感到惋惜，毕竟是用习惯了的老朋友。
后来他觉得神盾局有可能不打算还了，就慢慢不去想它。
“哦，谢谢你。”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克林特：“……不客气。”
感觉队长好像并没有很高兴呢。
晚餐临近结束，索尔是最先离场的。他说自己要去上网课，起码拿一个文凭，这样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众人纷纷鼓励他，祝他学有所得，早日毕业。
“索尔真的不一样了。”托尼边喝酒边感慨，“以前他眼睛都长在头顶上，总是瞧不起地球。现在竟然会主动去上学了，而且还会自己报名网课。”
虽然智能管家肯定在其中帮忙筛选，但他能产生这个想法已经很有进步了。
“小卡知道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史蒂夫努力带着轻松的口吻，说着最伤感的话。
托尼：……
托尼忍耐道：“我也很担心小卡，但你不要搞得像去缅怀一个去世者好吗？”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明明她人还好好的，你摆着张参加丧礼的臭脸给谁看啊！”
说真的，托尼忍他很久了。这里又不是只有史蒂夫一个人会担心卡洛琳，但
只有他表现的像是卡洛琳下一秒就要死了那样。
虽然托尼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神秘侧的问题上，还是正联更拿手。看看复联这几个队员，他是搞科技的，队长是拼肉/搏的，黑寡妇是间谍，鹰眼是弓箭手，都是现实玩家。
这里唯一和神秘侧沾边的、他心中（恢复神力后）可以作为复联人选的索尔，就算回归神位那也只会打雷放电，还能指望他靠一道雷把卡洛琳劈醒吗？
别把人烤焦，就是万幸了。
史蒂夫不想理托尼，他连吵架的兴趣都没有。
钢铁侠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硝烟，不会理解他的心情，
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上，昏迷和失联都是和死亡挂钩的危险词，在他脑海中出现就会下意识警铃大作的那种。
——他和很多很多的战友，在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见了人生的最后一面。
再次重逢，可能就是替对方收尸了。
“我吃饱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着离开了。
克林特好像说把他的盾牌带来了，就先随便放着吧，反正也暂时用不到。
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空气中的尴尬逐渐弥漫。
额，所以现在是，钢铁侠把美国队长气走了？
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擅长这件事的克林特给娜塔莎使了个眼神。
上帝啊，快说点什么抢救一下现在糟糕的氛围吧！
被迫营业的娜塔莎：“……”
“我猜，队长可能还没有彻底地摆脱战争ptsd。”黑寡妇发挥了她的专业所长，“卡洛琳的昏迷带给他的不止是担忧，还刺激到他回忆起一些很残酷的事情。”
实际上，根据她的观察，卡洛琳的出现对于队长能够快速适应现代社会是功不可没的。
他像个父亲一样（？）处处操心卡洛琳的生活，每天督促她锻炼，和她聊天分享日常。当他拥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时，注意力就会从怀念过去转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