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降神会之击：二击
牛百万顺着泳池边沿走向躺椅上的胡玉。
胡玉戴着一副红色墨镜，身穿一套宝蓝色三点式泳衣正在晒日光浴，她从不离身的银色狐皮围脖将她纤细的颈部牢牢裹住。泳池位于芭蕉百货最顶层的露台，旁边还有个小型的酒水吧。铁公主斥巨资购下这栋十层高的大楼，一到九楼用作开设商场，十楼被改造成大平层公寓供她自己居住，然后在最上方的露台加盖了一个私人户外泳池。那天离开唐森的公寓后，她给牛百万去了电话，邀请他们夫妇来自己的公寓居住。牛百万爽快地答应了，退掉了预定的豪华酒店，偕同胡玉搬入这里。
“死鬼，你上哪去了？”胡玉翻了个身，背部朝上慵懒地问。
牛百万在她身旁的躺椅上坐下，解开衬衫领口答道：“我去楼下商场转了一圈。”
“一个破商场要转那么久？是不是因为她在下面？”这个“她”说的自然是铁公主，现在是营业时间，铁公主正在商场内办公。胡玉一直对借住这里颇有意见，原因不言而喻。
“当然不是，现在我心里只有你。”牛百万探过身子在胡玉光滑的肩膀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惬意地在自己的躺椅上躺平，“添竹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在考虑是不是长期定居这里，毕竟两个老朋友都在这。”
胡玉腾地翻身坐起，摘下墨镜砸到牛百万脸上。“还说不是？她来这里开商场，你就想着搬来长住？”
“小玉，别闹了，你明知道我和她早就过去了。”牛百万将墨镜递还给胡玉柔声说，“这次来又碰见他们两个，让我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光。我是想着也许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经常有时间坐在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她那么长时间始终孤单一人，你也是和她一块儿长大的，你就不心疼？”
“心疼个屁！我们是被她从小揍大的。她哪像我们的同龄玩伴，根本就是个后妈。我就知道你心疼她，所以当年你才娶她。”
牛百万放声大笑。“其实我从小喜欢的就是你，你一直知道的不是么？当年孙无恐离开她后，她跑来要我娶她，我是真的没办法拒绝，毕竟一直很怕她嘛。而且当时你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也没得选择。”
牛百万这番话勾起了胡玉对往事的回忆。她双手抱着膝盖，悠悠出神。
牛百万接着说道：“然而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个王八蛋，和我在一起没有一天开心过。总算后来你又回到我身边，把我们两个从那段失败的婚姻中救了出来。没错，我是心疼她，现在我和你在一起别提有多开心，可是她呢？”
胡玉轻轻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我也替她难过。但是她是需要别人同情的人吗？被她打的人才需要同情。”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留意孙无恐的去向，可是每次有孙无恐消息的时候，这个王八蛋身边必定有个凡人女子。我想既然我能打听到，她当然也不会不知道。然而这次不同，孙无恐身边没有其他女人，而是多了一个金身，所以她才跑来这里开了个百货公司。也许这次真的有转机，我和你，她和那个王八蛋，我们四个再度联手。”
“得了吧。”胡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真以为我们四个还能像儿时那样玩过家家么？孙无恐现在一心护着金身，不惜用发针对付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和我们彻底翻脸，到时候她站在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牛百万侧过身子，撑起头看着胡玉试探着说：“要不别动唐森了？为了个金身丢掉两个老朋友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不想和我一起长生不灭，仙福永享了？”胡玉尖着嗓子喊。
“当然想啊，可是就我们两个长生不灭会不会少了点什么？”
胡玉白了牛百万一眼说：“那你就去说服你的王八蛋兄弟，交出唐森，我们四个分了吃掉，不就皆大欢喜了。”
“只顾着自己长生不灭，也没人想着带上我，你们是怎么当长辈的？”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胡玉和牛百万几乎同时认出了这个声音，胡玉从躺椅上一跃而起，满脸欢喜地循声望去，红中儿吊儿郎当地出现在露台的入口。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穿着印有大大“中”字的红色小背心，双手插在运动裤的裤兜里，身后背着一挺夸张的□□正向他们走来。胡玉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狠狠亲他红扑扑的脸蛋。“小东西，这么晚才来找我们，想死我了。”
红中二的脸越发红了，用力挣脱胡玉的热烈拥抱。“玉姨，我也是一万多岁的人了，男女有别。”红中儿说道。
“就你这个小不点？”胡玉忍不住咯咯笑道，“懂得害羞了呢，还不赶紧去跟你老爸打个招呼！”
“我没他这个儿子。”牛百万虎着脸走过来。
“爸。”红中儿招呼了一声，眼神中满怀戒备，下意识后退一步。
胡玉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说：“父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过去的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没见，都给我好好说话。”
牛百万哼了一声。“他差点杀了我。”
“您老也没留手啊。”红中儿身体紧绷，全神贯注，“当年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跟您说话吗？”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牛百万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儿子问。
“有人托我引荐下，所以我就带他来了。”红中儿转过身，望向身后。一群四五岁大的小妖簇拥着一个罕见的胖子从入口处上到楼顶，胖子手中抓着一把糖，正逐个分发给他们。牛百万将胡玉一把拉到自己身后，这个胖子他们可不陌生，正是在犒劳庄现过身的降神会一员：赵白象！
“行了行了，找你们的大王去吧。”赵白象将手中的糖尽数分给小妖们，掏出随身的白毛巾擦擦满脸油汗，抬眼朝牛百万笑笑，“又见面了。”
牛百万默不作声注视着对手，赵白象的手段在犒劳庄可是有目共睹的，他丝毫不敢大意。胡玉朝红中儿瞪了一眼说：“红儿，怎么这么胡闹？把他带来干嘛？”
“没办法啊，玉姨，我现在是降神会的一员。”红中儿朝小妖们招招手，“去拜一下大大王。”小妖们立即跑到牛百万身边，将他团团围住，吵吵嚷嚷叫喊：“大大王好。”
“滚开！”牛百万沉声说道。
小妖们一愣，集体飞奔回红中儿身边。
“大王，大大王让我们滚开。”
“大大王不喜欢我们。”一名女童小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丑。”另一名小妖数落她。
“我哪里丑了？”倍感委屈的女童索性坐倒在地，扑腾着两腿放声大哭。红中儿牵着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说：“这就是我老爸。让他们自个儿说话吧，我们到边上吃糖去。”小妖们跟随红中儿聚集到楼顶边缘，一字排开席地而坐。
“这天儿可太热了。”赵白象不停擦着汗，“能坐下说吗？”说着他自顾自朝最近的躺椅挪去，就像一只被阳光灼烤的蜗牛急于寻求庇荫。牛百万和胡玉默默让开，看着他迈着缓慢又滑稽的步伐经过。两人的视线一刻不离开，他们心里清楚，看似走路都艰难的胖子所呈现出的一切都是假象，一旦他动起来，比任何人都灵巧迅捷。赵白象好容易走到躺椅前坐下，臃肿的身体几乎把椅子压垮，他随手将躺椅旁的遮阳伞举起往身边挪了挪，确保炙热的阳光照射不到自己。遮阳伞有着铁制的底座和支撑杆，分量可不轻，拿在他手中却像根牙签般轻巧。
“小玉，他这么怕热，去给他倒杯冰水。”牛百万对胡玉说道，自己则与赵白象面对面坐下。胡玉端着水走回，将杯子递给赵白象，紧挨着牛百万落座。牛百万本意是让她离远些，以免动手时受到波及。胡玉故作不知，挽着牛百万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赵白象看着两人呵呵一乐，端起杯子将水一口喝干。“礼兵书时限已到，两位没有答复，是拒绝的意思？”他慢条斯理问道。
“看来人胖记性也会变差啊。”胡玉抢在牛百万之前说，“我们当场就答复了，不会加入你们。”
“是啊是啊，瞧我这记性。”胖子满怀歉意地打了个哈哈，“胡小姐，你和牛兄是成名的大妖怪，我们听说已久。所以今天针对你们俩，我们特意再出一道礼兵书，牛兄的儿子是礼，而我是兵。两位能不能再郑重考虑下”
“那你这份礼可送错了。”牛百万点起雪茄含在口中，“我儿子和我的关系比你我之间还要差，彼此恨不得对方死。”
“我懂。不过儿子终归是儿子，父亲终归是父亲，伴个嘴打个架不算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能把你儿子当作同伴，自然也会同样对待你和胡小姐。”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牛百万的面容变得阴沉，“你们竟然利用我儿子来对付我。”
“爸，我可不是来对付你的。”红中儿远远说道，“赵叔向我保证过，你们就算打得天昏地暗，也用不着我出手，我只露个面而已。”
“瞧，我们是讲道理的人，不会逼着儿子打老子。”赵白象将空杯子递给胡玉，“胡小姐，麻烦给我再倒一杯。”
胡玉接过杯子走向酒水吧，赵白象看着牛百万问：“所以，答复是什么？”
“答复就是，咱们聊聊天可以，其他免谈。”牛百万朝着赵白象脸上吐出一个烟圈。
轰一声，牛百万坐的躺椅粉碎。赵白象毫无征兆突然出手，几乎看不清他动作。好在牛百万早已见识过，间不容隙后跳，赵白象袭向他头顶的拳头自上而下划过他鼻尖，砸落他含在口中的雪茄，将他坐的躺椅碾成齑粉。
胡玉刚走出没多远，立即转身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死胖子，居然偷袭！”
“小玉，别过来。”牛百万伸手阻止慢慢逼近的胡玉。
赵白象将毛巾缠在手腕上，笑着说：“胡小姐，我与牛兄始终面对面，怎么能说偷袭呢？”话音一落，他鬼魅般连续攻出七拳。牛百万看得分明，交错双掌于胸前护住要害，硬接对方的铁拳。他勉强挡下六拳，但对手一拳比一拳快，第七拳突破牛百万双掌，正中他前胸。牛百万强壮的身躯像枚叶子般飘起，跌向泳池。赵白象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斜身而起高高跃在半空，正下方是尚未入水的牛百万。空中的胖子挟千钧之势下坠，双拳隐含风雷声，像座山一样落下。泳池中仿佛引爆了一颗炸弹，池水喷向天空，整个泳池底都露了出来。赵白象双拳击中池底的瓷砖，砖块碎裂无数，而牛百万却不见踪影。楼顶仿佛下起一阵雨，涌向天空的池水回落，就连坐在最边缘的红中儿和小妖们也淋了个透。
牛百万惊魂未定地站在胡玉身边，手中牢牢抓着胡玉的狐皮围脖。他行将入水的刹那，胡玉解开银色围脖抛向他将他拉离，不然，此刻他已经躺在池底了。两人只觉眼前一花，赵白象忽然站在了他们面前。这个胖子行动起来要么惊天动地，要么悄无声息，只有一点是永远不变的，那就是不可思议的快。胡玉不假思索手一挥，狐皮围脖化作一道银光，窜向赵白象。胖子伸手一抓，竟然落空，居然还有能快过他的。那道银光跃上赵白象肩膀，张嘴往他喉咙咬去，赵白象这回看清楚了，那是一只银狐。他一缩脖子，两只手前后夹击同时抓向银狐。银狐柔软的身体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弯曲，从他双手间挤过，溜到他后颈上狠狠咬了一口。胖子吃痛，大吼一声，两只手上下翻飞追击银狐，肉眼几乎捕捉不到他手的动作。银狐踩着他巨大的身躯不断飞驰，从后背绕到前胸，从手臂滑到大腿，每次都从赵白象手下逃脱，还趁机又咬上几口。小小的狐狸比赵白象更快，快到令人辨不出本体，就像一道闪电围绕赵白象不停旋转。胖子深吸一口气，浑身肥肉不停抖动，体表嗡嗡作响。银狐立足不稳，不得已速度放缓，险些被赵白象肥厚的手掌抓到。
“绕指柔，回来。”胡玉命令。银狐跳离胖子的身体，窜回胡玉怀里。然而赵白象跟着银狐一起来了，胖子鼓荡体内气息，仿佛一个吹涨的气球急速撞到。他和牛百万胡玉两人距离很近，转眼已冲到眼前，胡玉甚至闻到了他身上的汗味。远远观战的小妖们惊呼出声，小妖们明白，这下非中不可。果然，三个人撞在一起，迸发出强烈的妖气，妖气浓到肉眼可见，形成一团白雾。赵白象气球般的身体从白雾中被弹开，他急速坠地试图稳住步伐，但是所遭受的重击使他不自禁倒退，足足退了十来步才站定脚跟。胖子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肚腹，衬衫破了个大洞，肚子上擦破了皮，渗出少量鲜血。
“银狐绕指柔，犀牛望月白。”他抬起头注视逐渐消散的白雾说，“终于舍得现出真身了？”
楼顶边缘的红中儿拍拍身旁女童的头说：“看仔细了，这就是我老爸。”
白雾散尽，一头雄奇无比的纯白犀牛挺立于三人冲撞的地方，硕大的犀牛角尖端挂着一滴鲜血。胡玉弯曲两腿蹲在牛背上，轻抚怀中那头小小的银狐。
“哇！”小妖们一齐发出膜拜的喊声。
“大大王了不起！”女童小妖尖叫。一名妖怪的真身足以说明他的本事，小妖们自然看得懂牛百万的真身所展示出的非凡力量。
“啧啧啧。”就连赵白象也忍不住摇头赞叹，“换作是以前的我，还真不一定干得过你这头妖怪。”他微微屈膝把身子往下一沉，拍拍双手说：“来吧。”
“老牛，我们上！”胡玉按了下白犀的脊背，白犀前蹄在地上刨了几刨，迈开四蹄冲向赵白象。楼顶的地面微微晃动，泳池中剩余的池水宛如沸腾般激起无数气泡。“楼要塌了！”小妖们面露惧色大喊。
“不会塌的。”红中儿从地上站起，聚精会神地看着冲刺的白犀。当年自己父子二人大战，牛百万现出真身冲向自己时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至今还经常萦绕在脑海中。可惜了，老爸，你今天遇上的是赵白象，除他之外，在力量上你也许不会输给任何人吧。白犀越奔越快，像座移动的大山压向赵白象，犀牛角仿佛□□般顶到胖子眼前。赵白象吐气开声，双手齐伸抓住牛角，白犀惊人的冲击力推着他不断倒退，眼看就要到达楼顶边缘摔下去。赵白象两腿发力，踏碎脚下地砖，双足深深陷入地面。白犀停住了，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将赵白象推下楼顶，可是白犀却无法前进这最后一步。一人一牛僵持不下，白犀粗壮的脖子上肌肉微微颤抖，而赵白象原本肥得根本看不见血管的两手此刻青筋爆起。
“老牛，用力，把他顶下去。”胡玉在牛背上低声说。与牛百万在一起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挡下白犀真身的全力一击。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白犀竟然后退了一步，赵白象狞笑着从凹陷的地面抽出一只脚，带起纷飞的石屑，往前稳稳踏出一步。
“绕指柔，去！”胡玉放开怀中的银狐，银狐箭一般窜向面目狰狞的敌人。赵白象面部产生了某种变化，他的鼻子上涌现虚幻的影像，像巨蟒似的蠕动着猛然弹出，银狐被击向空中，哀叫一声变回了狐皮围脖，缓缓飘落。那条巨蟒状的物事去势不止，突袭到胡玉眼前。
“绕指柔！”胡玉大喊。围脖急速伸长，缠住胡玉的纤腰，将她拉离牛背。人在半空的胡玉终于看清了袭击自己和银狐的究竟是什么，那是一条象鼻的幻影。赵白象虽然没有现出真身，但是毫无疑问，就如同他的名字，他是一头象精。象鼻没能命中胡玉，顺势落下兜住白犀的腹部，赵白象紧握犀角的双手用力一拧，在象鼻的合力下，白犀沉重的身体竟然被他腾空举起翻转过来，赵白象踢出一脚正中白犀头部，庞大的犀牛躯干飞出一段距离，轰然落在地上，动弹不得。胖子乘胜追击，鱼跃向前，双拳并拢成槌，对准牛头狠狠砸下。
“不要！”胡玉飞扑到白犀身上。牛百万显然已无力躲闪，而犀牛真身太过沉重，银狐无法挪动。胡玉闭上眼，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和心爱的人一起死去。
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胡玉的脸庞，赵白象雷霆般的攻击被瞬间消解，胖子的双手不由自主举向头顶，拉扯他肥胖的身体向后摔倒。胡玉眼前一花，看见一个俏生生的背影站在自己和牛百万身前。
铁公主赶到了！
铁公主挥动手中精致的小铁扇，徐徐清风再起，地上的赵白象有如弹珠一样不住翻滚，被这看似连花瓣都吹不落的微风逼得满地乱爬。
“妈，好久不见。”红中儿呼唤。与跟牛百万打招呼不同，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感情。
铁公主瞪了儿子一眼。“看见自己老爸快被人打死了，还站在一边不帮忙。臭小子，一会儿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啊。如果我有本事打死他，早就自己动手了。”红中儿耸耸肩说。
铁公主身子一晃，出现在躺卧于地的赵白象面前，用扇子指着他说：“从来只有我们打人，没人敢打我们。”她抬起空着的那只手，飞快地扇了赵白象两耳光。她正想抽第三下，双脚一紧，赵白象伏在地上抓住她脚踝，将她甩向空中。铁公主在半空腰身一拧刚刚挺直身体，赵白象已经跃起在她上方，好似泰山压顶，两人一同撞向地面。这一记落地比刚才赵白象落入泳池底部时更惊人，没有水的阻力，地面被他踩陷一个深坑，铁公主完全没入其中，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小妖们捂住嘴，连惊叫都忘了发出，在如此重击之下，大王的老妈想必已经骨断筋折。赵白象收回脚，慢慢退开几步。
女童小妖拉了拉红中儿。“大王，去看看女大大王吧。”
红中儿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没点记性。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老妈是铜筋铁骨。”
铁公主慢慢从深坑中站起，伸出手触摸自己肋部。“你不是妖怪。”她看着赵白象说道，“没有妖怪伤得了我，可是你竟然打断了我一根肋骨。照理说下凡的神仙都没这么厉害，除非你身上没有刻时之印。”
“铁娘子名不虚传，才过了一招就什么都想到了。”赵白象拍手称赞，“让我好奇的是，时之印只有仙人才知道，绝对不会外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你有十分亲密的仙人朋友。”
“有年头没被人叫铁娘子这个名字了。”铁公主仰头闭上眼睛说。这三个字把她带去了过往，那时她风华正茂。
“铁姐姐，快一点，老牛伤得很重。”胡玉的语声中带着哭音。
铁公主睁开眼，打开手中的小铁扇。
“下界四妖器之一的芭蕉扇，让我再来领教下。”赵白象神色郑重地蹲下身，双手撑地。铁公主挥了一下扇子，狂风大作。赵白象手脚并用使劲抵住地面，才没有被吹动。铁公主挥了第二下，地砖一块块隆起，泳池中的水随风潮涌而出。赵白象脸憋得通红，那根虚幻的象鼻深深插入地面，依然在原地苦苦支撑。铁公主挥了第三下，四周突然暗下来。红中儿大叫一声“糟糕”，领着众小妖从楼顶边缘跳下去。大半个顶楼像易拉罐的盖子一样被掀翻，赵白象失去了附着之处，飘向空中。他虚幻的象鼻暴涨，越过铁公主卷住了胡玉，一眨眼两人被狂风吹得不知去向。铁公主收起扇子后跃几步抱起恢复成人身的牛百万，随着瓦砾一起落在她十楼的大平层公寓里。公寓的天花板全然消失，午后的日光笔直洒在地板上。她迅速检视牛百万，虽然伤得很重，但是性命应该能保住。她将昏迷的牛百万小心放平，摸出手机给排骨夫人打了个电话。电话无法接通，她又打给孙无恐，还是无法接通，迫于无奈她按下唐森的号码。
“喂。”唐森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唐森，我是铁公主，你和孙无恐在哪？”
“我在基因公司上班，孙无恐有点事出去了，找他有事？”唐森问。
“降神会动手了，他们抓走了胡玉，将牛百万打成重伤。想办法联络上孙无恐，让他立刻赶去排骨夫人那里，排骨夫人必定也是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