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逢故人
6月26日是个好日子，宜纳彩，宜祈福，宜订盟，宜祭祀，这天也是锦城高考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李软软的电话就把白琅叫醒，催他查分。挂完电话，白老板、于小宝的电话也接连打来，主题都一样。就连以前最头疼他的班主任也打到他手机上，兴致勃勃地问他考了多少分。
白琅没那么急，慢慢悠悠打开电脑，等开机的时候，莫名笑了。
他突然想到昨晚做的梦，具体梦境是什么已经模糊，但是有个数字他记得特别清晰，539分，他梦到他高考成绩539分。
呵，有539就好了，往年理科一本线都是510到520左右，他能过线就不错了还能高个十几分？
越想越好笑，神他妈会做梦。
每年全省考生几十万，查分系统最卡就是这时候，白琅刷了几次没登上去，烦躁地点了根烟。
这时李软软电话又进来了，急吼吼地：“怎么样？查到了吗？”
“系统崩了。”
“……”
白琅拿昨晚的梦逗她，李软软喜笑颜开。
“这是好兆头呀！说明你肯定考得很好。”
“那必须的，我是谁。”
“臭屁。”
李软软有心缓解他的紧张感，陪着他东扯西扯，突然白琅就没声了。
“白琅？”
“我操！”
“……”
“我操！539，真他妈539分！真你妈邪门了。”
“！”李软软惊了，“你查到了？539分！白琅你考了539分！你也太棒了吧！”
白琅被她的快乐感染，从震惊中回神，“是，539，我截图发你看。下午接你出来？陪我庆祝一下？”
“好！”
白琅考上一本这件事，让锦高沸腾。以前跟着他混的学渣们无不膜拜，大佬就是大佬，随便搞搞学习就是一本。那些曾经对他头疼的老师们，也从他身上重新找到了教学的自信，以至于多年以后还经常跟自己的学生吹嘘，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肯努力的孩子，我当年就教过一个学生，在高三最后一年怎么怎么突飞猛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话是志愿该怎么填。
白琅的高考成绩其实说高也真不算高，只是对他自身而言足够高了而已。今年理科一本线526分，白琅的成绩也就刚过一本线一点，要想报考锦大这样的一流大学，这么点分肯定是不够的。
好在他运气好，锦大今年招生没满，马哲学院、社科学院在分数出来以后，又新增了自主招生项目，要求过一本线再面招。
这么好的捡漏机会被他赶上了，再加上白老板一运作，白琅的锦大梦终于实现。
白琅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聚了一次，这也是这个夏天他们五人的最后一场聚会，因为明天赵安琥就要走了，军校管理严格，军训提前一个月就要开始。
他们还是去了锦高校外的火锅店，老据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菜还没点完，于小宝先让人上了一箱啤酒。
“今晚老子要不醉不归！”
“……”其他四个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看我干嘛！你们不陪我喝啊？不为毕业举个杯？不为青春洒点泪水啊？”
“中二少年。”秦衣翻了个白眼。
不过最先吐槽的是她，最后喝得烂醉还泪眼朦胧的也是她。一想到明天开始就要和赵安琥异地恋了，还不是一般的异地恋，是那种连通讯都有限制的异地恋，秦衣就觉得当初万分支持男朋友报考军校的自己是个傻缺。
秦衣喝多了，抱着赵安琥不撒手，她两只手紧紧搂着赵安琥，整个脑袋都贴在他脖子上，语气委屈：“你到了那边，会不会想我？我们还没分离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秦衣撒娇这个样子，饶是赵安琥这种冰山也融化个彻底，他小声哄她：“我也想你的。”
“那你不要去了好不好？”她忽然又打了自己一下，“呸，我胡说什么呢，你还是去吧，你去追逐你的梦想，我追逐你就好了……我喜欢兵哥哥，我喜欢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军校好，听说军校学生身材都倍儿棒……”
秦衣是真的喝醉了，胡言乱语，赵安琥哭笑不得，又被她的酒后真言熨贴得无比舒心。
赵安琥低下头亲了亲她喝得通红的小脸，“傻宝贝，你等我，等我毕业回来娶你。”
“嗯……”秦衣迷迷糊糊地睡去，这句话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于小宝在旁边盯半天了，这两对情侣一个比一个腻歪，虐得他够呛，好在这一年他也被虐习惯了。
看见秦衣倒下了，他这才有功夫和赵安琥喝两杯。
“安抚好了？”他的酒瓶冲睡着的秦衣指了指。
“嗯。”赵安琥拖过旁边的凳子让他坐，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以后，她要麻烦你们多看顾点。”
“操，这是什么话！这还用你特别交代！”于小宝佯怒捶他一拳。赵安琥笑了，跟他碰杯。
他们太熟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很多话不用说，心里都明白。很多话又很想说，却说不出口。
两个人这样相顾无言坐了几分钟，于小宝慢慢眼眶红了。
赵安琥嫌弃一瞥，“你他妈别哭出来。”
白琅从旁边砸过来一盒纸，“你他妈哭出来试试。”
于小宝仰头狂吸鼻子，很好，憋回去了。
“反正，你一个人在那边，照顾好自己。”说完他又捶了捶胸脯，“有什么事，找兄弟。”
他是真舍不得，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怎么都长大了，都开始各奔前程了呢。于小宝还记得他们刚相识的样子，那会儿还是初中生，他从小和白琅一起长大，跟着他东打西混，纨绔得狠。初中他们俩和赵安琥在一个中学，一次偶然不打不相识，然后三人明明南辕北辙的性格却又臭味相投搞在了一起，一晃眼五六年就过去了。
都说发小发小，读书时候的情谊往往是最过心的，也是最珍藏的。
说到这个，他也来气。明明三个人读书、学习、打架、混日子都是在一起，偏偏这货就是聪明，该玩的他也没少玩，可就是成绩好。搞早恋还顺手拿了个高考状元，全国最牛逼的大学求着他去上，他不去，偏要去读军校。
这就算了，以前是他和白琅一起被赵安琥血虐，这下好了，白琅居然考上了锦大，他只能花钱读锦大的国际部，两年后还得苦逼地一个人被送出国。
想到这，他又想哭了。
可他心里又是实实在在高兴的，兄弟们前程光明伟大，自己又能继续跟琅哥混两年了，无忧无虑的。
这份心绪实在复杂难辨，有对过去的恋恋不舍，也有对未来的踌躇满志，想哭想笑。他一激动没憋住，噗出了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儿。
“……我操！”被鼻涕溅到的赵安琥和白琅两人跳起来打他，于小宝抱头嗷嗷求饶。
这一晚，温馨的火锅店里酒酣情真，为青涩的高中时代做最后的告别。
在城市的另一头，却在上演着一出酒后乱性，由头恰好也与青春有关。
华丽的房间里,两具人影交叠在一起。
“sarah？呵，不好听，还是小芳亲切……”男人的声音性感低沉，旧爱在怀，别有滋味。
满身香汗的女人紧紧攀附着眼前的男人：“嗯是……我是你的小芳……”
一场结束，消耗了两人大半体力，毕竟不是二十岁的年轻人了，不服老不行。
白老板酒醒了大半，此刻正靠在床头抽烟。
“国勋，你现在过得好吗？”sarah柔若无骨地靠在白老板怀里。
白老板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把玩着，语气轻松：“如你所见，还不错。”
“你当然过得好了，没良心的……”说到这儿，sarah眼眶微红，没好气捶了他一下，又扑进他的怀里，泫然欲泣：“可苦了我，你把我一个人丢到国外，一扔就是这么多年，都没说来看看我……”
白老板眯着眼，吞云吐雾，看不清神色：“怎么？那笔钱不够你在国外过好日子？”
“好？什么叫好？不愁吃喝就是好日子吗？这么些年，我没有结婚，我……”sarah欲言又止，还是没有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白老板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独身了半辈子，叹口气：“委屈你了……”摸着她光滑的背，他不禁思绪飘远。
齐芳，噢不，现在应该叫sarah了，是他邻村的老乡，当年一个地方出来打工的人都抱团，青年男女，爱意滔滔，两人来到大城市没多久就确立了恋爱关系。他们也有过很多甜蜜的回忆，甚至一度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时，白国勋已经混得很好，得到了黎氏企业掌舵人黎书全的青眼，他年轻俊朗，业务娴熟，最重要的是这个农村出来的年轻人有股冲劲和狠劲。故事就是这么俗套，黎书全看中了这个年轻人，并有意招他为婿。
黎书全就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地养大，自然要给她最好的，连带着这么一份家业，全是女儿女婿的。黎晓，白国勋也接触过几次，人长得娇媚却不骄纵，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在这种诱惑下，白国勋自然选择了美妻和坦途。
结婚前，他补偿了齐芳一笔钱，也把她在国外的生活都安排好。分手很和平，他自觉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年少的一段情就这么消散在风中。
直到今晚，他在酒局上再遇故人，当年还内秀胆怯的齐芳摇身一变成归国创业的女强人sarah，尽管不再年轻，但岁月总是优待美人，经过红尘的打磨，如今的sarah更加优雅迷人。
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美酒一入喉，不知怎么就和佳人重温旧梦了。黎晓走后的这些年，白老板身边的女人没断过，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消遣玩物，即使现在抱着曾经的恋人，他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你情我愿的事，想多了就没意思了。
sarah太了解这个男人了，看似深情其实比谁都狠。她眼里阴沉一闪而过，一瞬又换成娇媚羞涩的笑容，一手渐渐往下轻抚挑逗。
白老板掐了烟，“怎么？没够？”
sarah把羞红的脸埋入枕头，哼哼啊啊地也不说话。都说吸饱水的花儿最是娇嫩惹人怜惜，更何况是风韵十足的鲜花，纵使情场老手白老板也经受不住这种媚态，一翻身又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