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红楼梦之林黛玉14
林子兮和薛蟠在外游玩时，元妃已经省亲完毕了，还特地问了林子兮，知道她不在，十分惋惜，特地留了重礼。
而薛宝钗，果然仍是和贾宝玉定亲。
他们是由元春属意撮合的，年底定了礼，到明年的十月才正式成亲。这个可以说是贾氏家族里最聪慧的女孩子，为贾宝玉费尽了心力谋算。
她知道父亲掌事并不合理，如今大房琏二知了事，这家，迟早是要让大房那边掌着的，人心，谁也不愿去赌，宝玉为人单纯，得找一个胸有成算的媳妇儿管着他，往后她也就放心了。
贾宝玉对薛宝钗是十分尊敬的，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愿娶她。
他模模糊糊中觉得与薛姐姐成亲差了点什么感觉，但又说不清楚，纠结之下，他干脆不想了，念及自己心中“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的看法，他只惶恐自己会玷污了薛姐姐，想着自己定要好生护着薛姐姐，让她不要失去光彩。
因着林子兮的提醒，这一遭省亲贾府没有铺张浪费地建造大观园，相对于其他大兴土木迎接妃嫔门省亲的人家来说，贾府可以说是十分简陋了。
也是因着这一点，宫里，正暗搓搓打算找这些妃嫔们的娘家算账捞钱的皇上对元春高看了一眼。
念及贾元春是自己看重的大臣林如海亡妻的侄女，他点了点名单上的贾府，眸子微带遗憾地略过了，这本也是条大鱼呢。
……
林如海进入户部以后，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整理公文，发现有许多权贵赊欠了巨量的银子，而妻子的娘家贾府郝然在列。
看着公文上他摘抄出来的名单和数额，林如海苦笑不已，皇上啊，他这可是刚得罪完一波人呐，这是还打算让他来拉仇恨吗？
故意把这些公文塞给林如海的皇上也有些心虚，这确实是个得罪人的事儿……
可谁让对方私盐案办得太漂亮了，入了他的眼呢？
不然，要是林如海这事儿办得不错，就在别的地方补偿他好了……
他记得林如海不是认了两个儿子，还有个闺女吗？那小儿子好像还在念书，可以招进宫来给儿子伴读，大儿子……好像一直在外，不怎么听说，可以看看能不能锻炼一下，至于那闺女嘛……就让皇后那边多照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好些的人家。
想完这一些，皇帝便心安理得地等林如海的结果了。
好在林如海不知道皇帝的打算，不然，这个女控可能真要急了。
他背着手离开户部，心里想着还是先礼后兵，先去告知一番，给对方两个月的缓冲时间，毕竟凑钱也是要时间的，他也正好趁机查看一番对方的情况。
两个月后，若对方本就铺张行事，那他也不用客气，若实在情有可原，则暂给缓期，甚至可以帮着介绍看有没有以劳力相抵的事儿。
他估计皇上现在就盯着这事儿呢！
想着，还是给岳家去一封信，让玉儿明日过府的时候带去，将事情说严重一点，免得岳家心存侥幸。
……
因着去年八月初三林子兮没能给外祖母祝八十大寿，这番老太太邀她去多住些日子，林子兮没有拒绝。
收到林如海这个女婿的信时，贾母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
欠皇家的这笔，她是知道的。
在京城安定谈何容易！
当初在京城的应酬往来，铺子买卖，都是从皇家借来的一笔巨资开始的。后来，随着老太爷愈发得了战功，有了一些赏赐和私下得来的钱财，加上买的铺子也有了盈利，手上才宽松了许多。
皇家给的这笔钱用久了，就只以为是自己的了，而且其他人也没见还钱，所以到新皇继位，他们早就渐渐地忘了欠钱这事儿。
谁知如今皇上又想起这回事儿来了。
还好……还好……
还好当初元春省亲时，他们最后放弃了建造省亲别墅的打算，不然如今这笔钱，府里还真是拿不出来。
唉……
只是，往后府里可能要省一些了，还是不能太张扬啊！
不过，像那个风趣健朗的刘大姐一样，生活也有的是乐子，和国公爷在一块儿时，她也不是没吃过苦，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自省了一番以后，贾母亲自要了公中的账本看了，过了几日，特地将大房二房的人都叫了过来，想着这一番动静瞒不过薛家，且过几个月宝钗和宝玉就要完婚了，干脆叫了宝钗一起听着。
一则是因着还债一事，要大动公中的东西，所以召集大家来告知大家一声。
这是必还的，如今女婿管着户部，又特地来催了，她不好让他为难，且上意难测，为了宫中的娘娘，他们也须得躬亲自省，明风正气。
他们好，娘娘在宫中才不会被拖后腿，只有娘娘好了，家族才有底气，才能兴盛起来。
二则，树大分支，人大分家。
远香近臭，虽然如今面上都和和气气的，但涉及银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起了别的心思。
与其以后磨了如今的情分，不如趁现在兄弟姊妹们感情还不错就分开。
所以她决定，等宝玉成亲后分家，大房这边，凤姑娘管家，二房这边，宝姑娘管家，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都不得掺和施压，这段时间，则由她自己管着中馈。
对于这个提议，王熙凤和薛宝钗都十分惊喜，能自己管家，对这两个事业型女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更不用说老太太这么说其实是帮她们排除了很多外难。
以至于薛宝钗来和林子兮聊天时，还有些外露的欢喜。
……
贾母这个决定，林子兮其实早就知道了，毕竟信是贾母当着她的面拆了看的，甚至，她还推了一把。
贾府是原主母亲的娘家，她想着能拉就尽量拉一把，所以特地为此想了许多，最后觉得只有化整为零地去整改府中的风气才行。王熙凤夹在王二夫人和赦夫人中间，其实难往，如果只管大房的话，心反倒更容易齐，反正王夫人这边，宝钗也来了。
因此，她给贾母下了分家的暗示，原本还担心薛宝钗这个未来的新媳妇知道了会埋怨她呢，谁知道她会这么开心？
……
都说“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今年的五月皇城，十分热闹，先是抄了几个大家族，搜出来不知道多少银子，后来就是各大家族争着要给皇家还银子，天天地就等在户部的办公衙门旁。
林如海这些天忙得简直要直不起腰来，不过看着国库逐渐充盈，他心中也愈发踏实。
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收债之旅，历时三个月才得以完成。
到库里头的东西清点完毕，已经是九月底了。
薛宝钗和贾宝玉的婚礼，就定在十月初五。
妹妹出嫁，难道还要从贾府嫁去贾府吗？若这样，妹妹岂不是会被人看轻？薛蟠想道。
于是，六月底，他在林宅那条街也找了一个房子，装扮好了作为薛宅，让薛宝钗从那里出嫁。
搬新家那日，林子兮亲自送了礼去。
薛宝钗眼睛很红，私下里说话时，难得在林子兮面前失了态，说着“以前总担心他担不起事，恨不得以身代之去筹谋”、“总算觉得自己是个有根，有后路，有底气的”的话。
林子兮一大早就和探春迎春惜春他们去了薛宅，给薛宝钗添妆。
大约是哥哥出息了很多，这几个月，薛宝钗性子软了许多，原本她们开玩笑时总能不落下风的人，竟不住地露出娇羞的神情来。
眼看着薛蟠稳稳地背着薛宝钗出了门，眼看着贾宝玉小心翼翼地护着薛宝钗进了轿子，眼看着薛宝钗就这样聘聘袅袅入了贾府的门……
林子兮想，他们会幸福的吧……
对于这一段“金玉良缘”，她不想多做评说，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未来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比较头疼的，是年宴中回来以后林如海说皇上今日提起了他们“三兄妹”，似有安排的事。
这下玩大了……
看着林如海紧皱的眉头，林子兮探询地问道：“要不……弄死一个吧……一了百了……”
林如海：“……”
好不容易刷新并接受了女儿有些凶残的形象记录，待消化了她的话以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要是没闹到皇上面前，不过就是他自己心疼女儿的事，可如今在皇上面前备了案，要是有朝一日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就是欺君的事儿了啊！
“你……想好要做谁了吗？”
“嗯！”
林如海指尖微颤，“谁？”
“林容玉！”
虽已猜到玉儿的回答，待真正听到以后，林如海还是有些心酸，这些时日，内宅被玉儿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正欣慰，也琢磨着往后该将玉儿托付给谁呢，如今，玉儿告诉他，她不想嫁人，只想一身男装去流浪？
“皇上今日才提起此事，又值年间，不会这么快……待出了年后一个月，我再放出话去，林府小姐……忽染重病。”这跟在诅咒自己女儿似的，林如海这话说得有些艰难。
林子兮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作了一个揖，“多谢父亲！”
林如海转过身，装作在看墙上的画，“你若后悔，趁这段时间还来得及。”
林子兮顺着点点头，“嗯……”
……
户部尚书之女，林府小姐病重。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皇城。
林如海得罪的人都大感快慰，甚至放出流言，说林如海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报应在了林家小姐身上，她这是被她父亲连累了……这个荒唐的说法因着有心人的推动喧嚣日上，竟是有越来越多人信了。
听着黄莺打听来的消息和青鹭、雪雁愤愤不平的话，躺在床上装病的林子兮心中忽然有些酸，甚至，羞愧。
大部分世界都没有长亲，她可能习惯了独来独往，自己做决定，虽然一直说要对林父好一点，要代替原主尽孝，可实际上，却一直是林如海这个父亲在和她妥协。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她却因为不适应一直在逃离……
明明林如海其实舍不得她这个孩子，她却忽略着林如海的每次欲言又止，自顾离开……
或许……她不该任性。
心情激荡着，正想起身去找林如海，黄莺忽然激动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有人……有人来提亲了……”
“啥？”有人想娶她？在她正是个病秧子的时候？
“有个姓薛的公子……来府里提亲了！”
“薛？”林子兮心中微动，她拍了拍黄莺，“你再去前面打听打听……”
“得嘞！”
……
……
……
嫁给薛蟠，是林子兮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可，想到他在她面前说他知道了她的愿望，他会好好待她，会一直哄她开心，会带她玩遍天下吃遍天下的话，林子兮又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什么接受不来的事。
和她曾经设想过的一样，黄莺是叽叽喳喳，十分幽默，时常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人忍俊不禁；青鹭一双巧手梳妆缝补手艺卓绝，将她照顾装扮得很好；雪雁经常给她做好吃的。
而薛蟠也正像他说的那样，定做了一辆特别舒适的马车带她去游玩，恨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捧来她的面前，照顾着她“孱弱”的身体，恨不能替她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他好像变得像一个大人了……林子兮想，她快要记不清当初那个小胖子是怎么哭了。
山月不知心底事
薛蟠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听到林姑娘病重难愈甚至可能要撒手人寰时去了林府求亲。
初得知他的这一决定时，母亲特别生气，在他脱口而出“若不能娶她他就独孤终老”以后更是好几日不曾理他。
为了这，刚怀孕的妹妹特地回来了，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如果这个人死了，他的心也不快活了，就像是所有美好都落幕了……七七八八的说了一大通，像是有自己曾经的心情，像是在剖析自己，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说了啥！
但奇怪地，妹妹好像就这么被他说服了。
林大人态度很平淡，问他为什么想娶如今重病，可能很快就要死的林姑娘。
他有些胆颤。
为什么呢？
因为林姑娘，是他心之所往啊！一日也好，他想同她一块儿。
听到京城里的流言时，他又是愤恨不平又是心中侥幸，林姑娘是那样好的人，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况，定能嫁得更好的人，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况，他也不会有胆量来这里吧……
林大人看了他很久，最后笑了，和他说林姑娘其实喜欢四时风物山川美景，不喜欢束在闺阁，她有时候很懒，喜欢看话本子，他说林姑娘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尽善尽美。
他可能是想让他觉得林姑娘不好，从而放弃自己的行为。
可他越这么说，他心中对林姑娘就越是觉得亲近。
什么是尽善尽美？
没有人能说得请。
可能他将她想得过于美好，脑海中为她辗转数个词加工修饰，但是他中意她，她在他眼中就是尽善尽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