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云烟成雨

    星期三下午第一节就是孟长斐的心理课。

    今天天气真的很热，为了凉快，裴家宁穿了吊带和蕾丝的罩衫，下面是黑色的半身裙，头发也扎成了丸子头。

    这次教室没有再像第一次上课那样，像菜市场一样吵闹了。

    孟长斐这次穿了一身白衬衫和比较正式的西裤，衣摆放进西裤里面，头发也整齐有序的中分向后梳，有了几分精英人士模样，把外套放在椅背上。班上的女生一看见他就吸了一口气。

    他放下笔记本，开投影仪之后。走下讲台，朝阶梯教室上面走过去了。裴家宁从他进来就一直看着他，现在看他好像就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眼睛很快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询问他要干嘛。他俯身，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敲了敲。“把东西带过来了吗？”

    裴家宁露出这个啊的表情，低头拿了出来，给他看。

    只见他做出一副真是麻烦了的笑容。“那些字条写好了吗？”

    面前的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麻烦裴同学了。”从裴家宁手里拿过一个盒子和袋子。男人又走上讲台，一边打开ppt一边跟她们说话。

    “嗯，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我们都会玩一个小游戏，这个游戏名字叫“守护者”。每次上课之前你们都可以写一封信给你们守护的那个人，可以是一句祝福，也可以是一段话。你们上课前就把它放在讲台上，我会人把它放在你守护的那个人桌子上。现在你们可以上来抽签拿一个纸条，里面都是你们班人的名字。”他指了指那个从裴家宁拿上来的盒子和那些彩色印花的信纸。“这里还有一些纸，需要的同学可以直接拿这些去写。当然，如果你想要更有心意，也可以用自己喜欢的纸来写。”

    很快有人提出来疑问。“可是老师，我们班是31个人啊，有一个人落单了啊。”大家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孟长斐示意他们安静。“这个你们课代表已经跟我说了。”仿佛吊胃口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所以我也会跟你们一起参与这个游戏，里面也有写着我纸条的名字。”

    全班就起哄起来了，在他们读书时期，老师永远处于尊位，不会和他们学生玩这种游戏。这个游戏听起来就很容易滋生奸情，有些女生已经想着要是抽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就去和别人换呢，而且孟长斐也在里面，说不定可以发展一些什么。而且今天他这一身真的太帅了，就是她们幻想中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英俊多金、学识丰富、随和健谈。一下子又迷倒了好多人，这里的好多人也包括裴家宁。

    从孟长斐进来，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真的，真的是太禁欲，太斯文败类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人这么有魅力的一面。

    一个个按顺序上去拿了纸条。

    裴家宁上去拿的时候，刚好对上男人那双清泠泠的眼睛。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刚好坐着的他跟站着讲台，下面的她是平视的。

    那一刻，裴家宁心跳加快，仿佛面前的人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教室的所有人与事物都是她们的背景板，好像声音也静止了。

    这种对视在她无数个梦里出现过。也只是比其他人慢一点拿纸条下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盒子里面剩下的那个就是孟长斐的了，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的名字，眼里是惊讶，还有几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惊喜。刚刚对视发呆不止裴家宁一个人，看到扎丸子头的裴家宁，他也走神了，想起了那个叫非衣的女孩子。

    这是继办公室之后，第二次他在裴家宁身上看到非衣的影子。

    21岁的孟长斐相比于17岁的时候，已经成熟太多了。他知道当年对崔嘉宁的感情真的是太浅了，就是少年人朦胧的情感，但是学临床医学和心理学却是少不了她的影响。这次q大的临届毕业生实习，他放弃了去市医院的机会，选择了作为心理学的毕业生去附中。

    每天坐在那里的真的是非常枯燥的，同期的伙伴不少选择偷偷溜出去去找实习工作了。

    只有他日复一日坐在那里查阅资料，直到她来了。

    “我叫非衣，可不可以不要问我有什么问题，你就这样听着我说好不好？”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和试探，整个人小小的，看起来跟小猫咪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他听到他的声音和身体做了同样的回答。“好。”

    拿到纸条后，有人开心有人失落。

    裴家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明显，但当看见纸条上的名字时，所有的伪装都破防了。上面是她的字迹写着孟长斐三个字。

    有人说世界上藏不住的有三样东西：咳嗽、贫穷、爱。裴家宁觉得她快要藏不住自己了，每一次看见孟长斐，她都很想对他说：“我没有失约，我最终还是成为了你的学妹。”她喃喃出声：“而且我们也去看了湖心亭。”

    这个星期开始，裴家宁去舞蹈室都不是自己练了，而是去教于老师交给她带的那个初中生。她已经学完了所有动作，基本上就是裴家宁偶尔帮她纠正一些不标准的地方。平时裴家宁去的都是成年组的区域，她高中以前也是在这一片，周围基本都是初中生，也有一些小学生。因为这个舞蹈机构教的好，但是也严格，所以很多家里宠着、年龄又比较小吃不了苦的就不会送来这里学习。也不乏有一些是想从小就培养女孩子跳的好的家长。

    她情不自禁看向了一个看起来还是小学的女孩，小小的人儿对着镜子不断反复做同一个旋转动作。是那天和孟长斐走在一起的那个，脸上依稀看得出和孟长斐相似的眉眼，估计就是他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小妹妹。确实跳的很好，很漂亮，也很努力。

    舞蹈室独有的强烈明光照着整个空间，裴家宁标准的美人脸在灯光照耀下越发柔和，家境优越培养她干净出尘的气质，又从小接受各种艺术的熏陶，显得宁静美好。舞蹈室里学生和老师大多都认识她，因为她美，也因为她跳舞的时候更美。

    墙上的时钟慢慢指向七点半，裴家宁带的那个学生也结束了练习，过来跟裴家宁说了几句话以后就说：“那裴姐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她笑了一下答：“好的。再见。”看了眼孟灵，她也推开门出去了。

    在她走了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男人匆匆推开门进来了，如果裴家宁再晚一点离开，就能认出这个人就是下午一身正装惊艳了她的孟长斐。

    朝那个明显看着气呼呼的小人喊了一声，“小灵，舅舅来接你了。”

    小姑娘听见以后，立刻停下来，看见他以后，原本很想控诉他一番，可是委屈已经战胜了愤怒。不情不愿地朝他走过来，小嘴还撅着，都能挂油瓶了。

    直到上车了，孟灵还在哼哼唧唧地控诉他已经连续迟到了好几天。男人揉了揉眉头，跟她说对不起。小家伙叽叽喳喳不停，生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跟他说别的了，“舅舅，舅舅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那里的一个漂亮姐姐经常看着我练习。搞得我好紧张啊……”孟长斐歪头看她，白净的小脸全是激动的红晕。揶揄她说：“这么好看吗？你不是说你才是你们舞蹈室第一小仙女。”孟灵噎住了，又瞪了他一眼，不理他。“但是又好幸福……”一副迷妹的表情，就快眼里冒星星了。“可惜你这几天都来这么晚，都没机会碰到她。”然后又幸灾乐祸地说：“可能你就是没有那个福气吧。”

    一副欠收拾的表情，孟长斐淡淡地开口：“过几天你妈妈就回来了，以后就都是她接你了。”

    孟灵听到以后，神情明显低落了几分。“我不想要她。”说的很小声，开车的人没注意到。一路上明显受到了那句话的影响，小姑娘的话都变少了，也只是相较于以往。把小侄女送回家以后，他又开车去别的地方了。

    孟长斐和大学同学一起合开了一家it公司，父母都是计算机方面的精英，他的天分也不差，只是高考的时候填的临床医学。当时真的是让孟家父母都惊讶了，本来说好的让他跟随父母的脚步。幸好家里面也是有人从医行业，所以两个人对他的行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住的是混合宿舍，也有计算机专业的，可能计算机才是他热爱的，所以他从来没放弃过和室友搞技术开发。开公司是大二时候室友提议的，他当即同意了，到现在也是小有规模了。

    过几天他要去参加一个酒会，目的就是给他们新开发的项目找金主了。q大的研究生压力并不大，他的大部分精力都是放在这里。

    他把车停下来，看着前面车流和上面的红灯。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敲着，人也一下子放空了。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今天下午与裴家宁对视那一眼以后，他就时不时想起非衣。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考上q大，虽然进入附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有天赋的，努力学习考上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大家都这么认真，就她还每个星期都花大把时间来找他，说实话，他有点担心她考不上。

    想到这里，他仿佛自嘲一般，说不定那个小孩早就忘了他，青春期长的好看，又是高中，她遇到的人只会比他想到的更多。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三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有心的话，两年时间足够把一个人剔除出另一个人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