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么多年，沈渊砚心中不是没有仇恨，从小，父皇只把目光投在嫡系出身的沈渊渟身上。
而自己呢，母亲早逝，缺少了父母的疼爱，即使太后宠爱有加，但也是在嫡庶有别基础上，若自己一旦出现了和嫡子相争的心思，太后就会暗自警示自己。
“既如此，为何要把我生下来？”既然觉得这血缘是罪孽，那为何又要延续下来？
沈渊砚眼睛泛红，突然他将匕首划破沈维明的胸口处，嘴角挂着残忍又绝望的微笑：“都说夜家人是疯子，我身体里留着一半夜家的血液，大概也是个疯子吧。”
“陛下”
沈渊砚不理众人的惊呼，深深地看了一眼冷清茹，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女人，是什么时候动得情，他们都忘记，两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既有感情上的共鸣，又有利益上的羁绊。
苏慕心看出沈渊砚已经疯魔了，很不对劲，不仅是他，一边冷清茹的状态也不对。
他们一直是冷静自持的，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性格。
即使苏慕心和太子等人联手设局，他也没想过对方会这么容易上钩。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在前朝皇陵中，他被夏竹隐强迫着塞入口中的红色药丸，当时对方说了一句，墓中瘴气多，难道，墓穴里有问题。
沈渊砚状态不对，陛下在他手中就会多一分危险，周围这么多人围着，苏慕心深恐刺激到对方。
便上前一步：“勇王，成王败寇，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小到大，你都比不上我表哥，你永远都望尘莫及。就算让你登上这个位置，说不定会天下大乱。”
然后又转向冷清茹：“还有你，心比天高，若是真有本事，像我阿姐和长平军一样，去西北参军，守卫边疆，抑或是离开相府，靠自己拼出一片天地，我也会佩服你。”
“可你们不过是狼子野心，能力却不足，你们只想到了自己能不能赢，可曾想过一旦发动战争，苦得还是百姓。”
苏慕心不断地刺激二人：“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听着苏慕心贬低的话，沈渊砚和冷清茹眼眸越来越红，他们看向四周，周围人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们，尤其是冷清茹，她仿佛看到了穿越前被她杀死的那些人。
那些魂魄慢慢靠近着她，耳边全是嗡嗡的响声，吵得她头痛欲裂。
看出冷清茹的弱点，苏慕心眨了眨右眼，在他撞向沈渊砚的时候，夏攸宁则从后面出手。
论身手，沈渊砚不比苏慕心差，甚至比他更胜一筹，但他现在状态很差，精神错乱。
二人一番搏斗后，沈渊砚手中的匕首被苏慕心打掉，一边，冷清茹早就被夏攸宁制服，沈维明被皇后搀扶着。
“御医御医。”兵荒马乱的时刻总算过去了，苏慕心带着夏攸宁回到了安乐侯府，倒下就睡，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我睡了多久？”苏慕心坐在桌边看着窗外的梅花，喝着碗里的白粥。
“两天一夜。”夏攸宁为他号了脉，“吓得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苏慕心长长出了口气：“没事，应该是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头被搬走了，整个人反而有些不适应。”
苏慕心将手中的碗推向一边，抓起夏攸宁宽厚温暖的大手：“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和你一起游山玩水，和你一起看看这天下的风光。”
夏攸宁轻笑一声，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就算是这样讨好，该喝的药也不能不喝。”
计谋没得逞，苏慕心不满地嘟嘟嘴，老老实实在对方的注视下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赶快塞了颗蜜枣。
“真苦。”苏慕心抱怨着，突然站起来，抓着夏攸宁的衣领，将唇印在对方嘴上，唇齿相依。
“你也尝尝。”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苏慕心倒是平静下来，以往的恐慌也渐渐消散。
当他在步入皇宫时，冬日的肃杀更映衬的这里十分寂寥，远处飞翔的冬鹰在空中发出阵阵鸣叫。
“陛下。”沈维明看起来老了很多，两鬓之间多了许多白发。
“你们来了。”
今日沈维明没有在御书房召见二人，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较为破败的宫殿。
“朕儿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沈维明带着他们慢慢走向宫殿深处。
当年作为质子的日子并不好过，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夏攸宁的祖父，不放心那些手握军权的世家勋贵，就让他们把家族嫡系送来，美其名曰陪太子读书。
当初还是太子的檀明帝其实并不受宠，不过是占了个元后之子的名分，得到了一个太子的称谓，但实际上还没有宠妃之子受重视。
不过也多亏了太子的称谓，他至少不会被苛待，也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的父皇是个很好的皇帝，他心中有万民福祉，朕十分敬佩他。”
可惜好人不长命，沈维明哀叹了一声，当初他心心念念的是好好辅佐对方，创造一个盛世，现在纵然不算盛世，但也没有辜负好友的期盼。
苏慕心倒是惊讶，没想到二人之前还有这段缘分。
“朕老了，有生之年，看到好友尚留有一丝血脉在人间，倍感欣慰。”
“谢陛下。”夏攸宁真诚道，“前朝太子早就不在人世，现在活着的只有夏攸宁，一个一心像当安乐侯夫人的人。”
苏慕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罢了，朕也管不了太多了。”沈维明坐在石桌边，“朕听闻你们找到了受伤的文锦书？”
“是，阿姐被南疆偷袭中毒受了重伤，已经被半夏他们送到西北长平军驻地修养。”苏慕心想到文锦书受到的罪就生气，恨不得将冷清茹碎尸万段。
“朕已经派御医随长公主一同去西北，一定会治好她的。”
文锦书和沈渊渟的事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纵然知道那是个很优秀的女子，和他嫡妹一样优秀，但沈维明觉得那样的女子是不愿意被束缚在这深宫之中的。
可他又能如何，比起忤逆的二儿子，几乎完美的大儿子也就爱慕这个人。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管不了太多了，就像太子所言，趁着自己还有心力，好好教导龙凤胎吧。
苏慕心二人辞别陛下，又去了清净寺，却看到夜祁杰和大师在对弈，倒是一片祥和。
“你”苏慕心惊呼。
“你们的陛下让我在这里修行，也挺好的。”这话一出，苏慕心就知道现在控制身体的是夏竹隐。
苏慕心知道一定是二人做了什么交易，陛下居然不再追究一个搞风搞雨的前朝废帝。
“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陛下放过你。”苏慕心拉着夏攸宁在棋桌边坐下。
“陪我下了这局，赢了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