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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祖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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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丘内侍来伯爵府时,苏慕心正在府中造小木马,他的任务是递个工具,在一边拍手赞美,夏攸宁负责造小木马。

    耐心地将马上的木刺磨平,刷上一层上好的花油,一个黄花梨雕成的小木马便做好了,苏念心迫不及待踩着小脚凳爬上去,摇摇晃晃,稚嫩的笑声传遍整个院子。

    两只吃胖了些的小老虎最是怕热,各自霸着一个冰块,舒服地在上面打滚。

    “公公,您这边请。”丘内侍被半夏引入院子里,苏慕心灰头土脸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忍不住发笑。

    “哎哟,我的小伯爷,您怎么这么狼狈啊?”

    “公公,您快看,我给念儿建得小木马。”苏慕心自豪的显摆苏念心骑着的小木马。

    丘内侍也颇为吃惊,没想到娇贵的苏慕心居然连小木马都会弄了,赞叹道:“伯爷真厉害,老奴觉得,这手工不比鲁班后人差。”

    “那是!”

    半夏心中摇头,你们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而且,我的小少爷哟,那是您做的吗?

    苏慕心接过夏攸宁递过来的帕子将脸擦干净,好奇:“公公今日来有何事?”

    丘内侍看了眼夏攸宁,心中暗叹这位公子年纪不大,但浑身散发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知道是哪路高人,听此笑道:“天气渐热,陛下担心伯爷酷暑难耐,让我给您送点制冰的硝石。”

    “陛下前几日刚让人送来了冰块。”苏慕心正纳闷沈维明怎么又给他送冰块,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转黑亮的眼眸,“公公,这天气着实酷热,祖庙那里也是一样,不如”

    “伯爷聪慧。”丘内侍掩嘴笑,陛下心疼太子又放不下面子,就选了个折中的方法,让苏慕心替他跑一趟。

    看着满车储藏得当的冰块,制冰的硝石,当季的鲜果,苏慕心再次感慨,陛下心中果然还是最疼表哥。

    “我马上出发。”苏慕心换了件衣服,急吼吼地朝京郊驶去。

    到了祖庙却没能见到表哥,守卫首领张晟走来向他转达太子的话,让他把东西还带回去。

    “为何?”苏慕心不解,祖庙虽选在风水宝地,但依旧闷热。

    张晟抱拳恭敬道:“多谢伯爷好意,殿下说,若是他收下,怕届时有人借题发挥为难伯爷。”

    “可是,这不是我送的,是”

    “伯爷。”张晟打断,“不论是谁送的,都不能让那些人抓到把柄,更要谨慎行事。”

    张晟叹口气,他未尝不心疼殿下,太子金尊玉贵,何时吃过这些苦,但是这是太子的选择,他们当属下的就要服从。

    沈渊渟虽在祖庙,远离皇城,但是朝中的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苏慕心受委屈之事,略微思忖,便明白父皇和表弟这么做的目的,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为难。

    他不敢亲自见苏慕心,面对表弟的撒娇,他一向只有妥协的份,便狠下心让张晟出面拒绝。

    “伯爷,殿下说,只要一切安好,便足矣。”张晟行礼后转身离去。

    目送对方离开,苏慕心转头看着烈日下一驾又一驾的马车,保存完好的冰块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离开祖庙,仰起头,任由阳光笼罩全身。

    突然眼眸被大手掩盖,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小心刺到眼睛。”

    苏慕心顺势靠倚在夏攸宁身上,静静消化难过的情绪,他明白太子的隐忍和顾全大局,也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一定会不在像现在一般身不由己。

    “走。”将夏攸宁的手从自己眼上拿下,两只手十指相扣,苏慕心对着他爽朗一笑,不能这么颓废,他还有很多人要守护,很多事要做,“回家。”

    两个相依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相互交缠,永不分离。

    骑马跟在二人身后的半夏感慨,这么热的天,共乘一骑,少爷和夏阁主感情真好。

    果不其然,前一日苏慕心刚去了祖庙,第二日上朝便有人参了他一本,指责他罔顾圣意,本以为是小事,没想到连着几日早朝,参他的奏折如雪花一般,说什么的都有。

    沈维明看着这些奏折气笑了,这些人明面上针对苏慕心,实际上针对的是自己,是对皇权的挑战,便干脆称病罢了一日早朝,免得心烦。

    叫上两个儿子,喊上苏慕心,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城北的卫府。

    沈维明突然驾临卫府,一众金吾卫都出来见驾,他摆摆手,带着众人直接到了存放情报的小楼处,毕恭毕敬:“徐师父。”

    “陛下啊。”徐老将军站起身行礼,却被沈维明拦下了,“朕这一身武艺都是您教的,哪有师父给弟子行礼的道理。”

    徐老将军坚持行礼:“礼不可废。”

    “师父,给您带了几个小朋友。”沈维明让出他身后的几人。

    徐老将军虽然年老,但目光炯炯有神,看到苏慕心咧嘴笑,作势要打他的头:“你个臭小子最近怎么不来陪我了?和你爹一样,提到练武就耍滑头。”

    苏慕心吐吐舌头,刚来卫府的时候,因苏戚之的关系,徐老将军对他颇有照顾,时不时指点他武功,后来发现他就是一块朽木,便放弃了。

    沈维明笑道:“师父,除了他,还有朕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麻烦您今日一起教导。”

    苏慕心听到后瞪大眼睛,他自问最近没惹陛下生气,怎么要连他一起教训,勇王瑞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吃惊,见沈渊枫一脸鄙夷,他心中冷笑,涉世未深,等下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九死一生。

    徐老将军了然,陛下这是不痛快了,便笑道:“陛下放心,我这就让他们准备东西。”

    场地很快布置好,沈维明和徐老将军坐在阴凉处喝茶聊天,徐臻青站在二人身后,今日不当值的金吾卫都跑来了。

    苏慕心不情不愿地上了练武场,紧紧挨着边缘位置,沈渊枫白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了进去,沈渊砚略微思索后,也学着苏慕心站在边上。

    “开始吧。”徐老将军一挥手,场上机关启动。

    一只利箭朝沈渊枫直直射过来,中途被人用剑打掉,箭头深深插进一边的石岩里,苏慕心吼道:“发什么愣。”

    沈渊枫怎么都没想到这练武场居然有暗器,而且还是真刀真枪,一点都不担心会伤到他们,难怪苏慕心刚才一脸不情愿,还没等他消化完,四周的木桩又开始转动。

    不一会儿细如牛毛的钢针如密雨般朝几人喷射,苏慕心快速挥舞手中剑柄,企图阻挡,但还是不幸中招,一些刺在了他手上,一些划破了脸颊,留下细小的伤痕。

    然后是火烧、雷球阵,好不容易机关暗器停下后,几个戴着面具的金吾卫手拿兵器发动进攻。

    三人之中,沈渊砚的武功最好,相对轻松,苏慕心在一边看着,总觉得此人还没用尽全力,沈渊枫早已招架不住,受伤后掉落武场,苏慕心最终也败下阵来。

    “勇王殿下武功不错,可惜志不在此。”徐老将军摸着长长的白胡须道,“瑞王殿下该多练练了。”

    至于苏慕心,虽然比以前强一些,但他已经放弃了,朽木不可雕。

    沈维明让三人下去处理一下伤口,继续和徐老将军聊天,询问林松荀一些公事。

    “你们这次有什么感受?”沈维明放下杯盏看向两个儿子。

    得知陛下心情不愉,二人沉默不语。

    “你们现在的富贵安乐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这个人是朕,是金吾卫,是皇城军,是驻守边关的三军,甚至是每一个为民解忧的父母官,更是天下黎民百姓。”

    沈维明眼光扫过场上众人,而后落在两个儿子身上:“朕曾经和你们大哥说过,皇室得天下万民供养,便要时刻将黎民百姓江山社稷放在心头之上。”

    “世家勋贵也好,皇权富贵也罢,比起万民安乐山河永宁都不值一提,若是没有黎民百姓,就不会有朕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朕都说腻了,但若是你们不往心里去,总有一天,还会重蹈前朝覆辙,到时候苦的还是天下万民。”

    沈维明心中不爽,近日来一些朝臣的逼迫让他厌烦,甚至查到这后面还有皇室勋贵的影子,或许他的儿子搀和其中也说不定,他今日特意带人来到卫府,说这番话,就是表明他的态度。

    他不会被阴谋裹挟,世家也好,勋贵也罢,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在他心中都不会比万民社稷更重。

    “陛下圣明。”徐老将军听到这番话,倍感激动,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众人纷纷跪拜磕头:“陛下圣明。”

    苏慕心一直都知道沈维明是个好皇帝,一个心存社稷的好皇帝,一个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中无私的好皇帝。

    沈渊枫心中羞愧,忧国忧民父皇实在是太伟大了,他也知道为了他的风花雪月,多少人在背后默默奉献一切。

    沈渊砚跪在地上,低着头掩去眼眸中的沉思,他暗忖父皇这番话背后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是说给谁听的?

    离开卫府前,苏慕心特意去看了元桥陆傲二人,因为他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们没有受到牵连,在卫府中养伤,还有林松荀的心腹护卫照顾,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这次委屈你了。”林松荀道,心中感叹,不知人间疾苦的沈渊枫比不上眼前这个少年郎,果真,外甥都是别家的好。

    苏慕心无所谓耸耸肩:“这有什么啊,不是中郎将,我照样是安乐伯,吃喝不愁,潇洒度日。”

    “苏慕心,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是兄弟就一起扛。”陆傲心中感激,嘴上依然贱兮兮。

    “你说你都这样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还不改改?”苏慕心一巴掌拍在他受伤的地方,引来对方一阵嚎叫。

    “中郎将,您”元桥的话被苏慕心出声阻止。

    “真把我当兄弟就别再说了,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真想感谢我,就好好养伤。”

    元桥点头允诺,那日发生的事,他和陆傲信守承诺一句都没说,包括那个神秘的树林,莫名其妙的神秘人,不知为何,他相信苏慕心,相信他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哪怕对方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但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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