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还是不要惊扰他们的安魂为好，您说呢？”
见苏慕心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族老心中有些胆颤，对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气势却十分惊人。
“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族老给自己打气，再怎么样自己也是长辈，他还能出手打人不成？
苏慕心上前几步，见这个老不死的踉跄着往后退，邪气一笑：“我怎么敢不服气呢，不然您老人家又要说我没家教，指责信昌侯府不会教人了，这不是将我祖父的脸面撕下来，在地上狠踩吗？。”
苏慕心一句话特意将苏朝宗和整个信昌侯府拉下水。
苏朝宗果然不悦，他看孙子不顺眼，那也是他们侯府自己家的事，想到这群族人平日里事事要仰仗自己，还总是妄图用宗族辈分压他头上，心中对他们早已不满，见此也懒得言语。
“不过，陛下一直夸我懂事守礼知进退，怎么到了族老口中，我就这么不堪了？”苏慕心微微一下，“看来族老对陛下很是不满啊。”
轻轻的一句话当即吓得族老差点跪在地上：“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哎。”苏慕心摇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族老，“若不是对陛下不满，您怎么就做出宠妾灭妻，混淆宗族血脉之事呢？”
“什么？”
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十分惊讶。
“慕心，这可不是小事，不能乱说。”长胡子老头由人搀扶着站起来，语气慎重。
苏慕心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起来十分随意，但他的话却让人心惊。
“去年，这位族老老来得子，相必大家都知道吧，他对外说这是他和嫡妻所生的幼子，殊不知那其实是他新纳的小妾为他所生，为了孩子顺利继承家业，便强行记在嫡妻名下。”
苏慕心看着对方一脸灰色，目光暗淡，又添了把火，“不过，您说您一把年纪，还真当自己老当益壮，真当那孩子是您的？”
这个族老的事是苏慕心上辈子无意中听到的，他和正室夫人仅有一个女儿。
不过根据晖朝律法，嫡女也可继承家业，而且她的女儿为了让他安心，已经招赘了一个老实的夫婿，还生了几个孩子，都随了苏姓。
可惜，这个糟老头子思想老旧固化，觉得把财产给女儿就是给了外人，连着纳了几个小妾，最终老来得子，还把幼子记在嫡妻名下。
不过后来东窗事发，还牵扯出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而且小妾和情郎所生。
苏慕心本就看不上对方，糟老头子坏得狠，什么玩意儿，放着孝顺的女儿不疼爱，对个野种当是宝，活该，现世报了吧。
本不想搭理他，但既然惹到了自己，那就别想好过。
族老大概是因为事情败露，又是惊恐又是愤怒，脸色涨红，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两眼一翻就像昏过去。
苏慕心还嫌刺激不够，拿起手边的茶盏，一杯茶水泼了过去，一边大声喊道：“半夏，快去请江医师。”
不一会儿，江医师提着药箱跑过来，刷刷几下施针，族老醒了过来，颤抖地指着一边的苏慕心半天说不出话来。
“您先别急着晕呢，如果那孩子真不是您的，啧啧，你这可是混淆世家血脉，是大罪。”苏慕心夸大其词，故意吓唬他。
“慕心，这事可是真的？”苏朝宗眉头为皱，他绝不允许族中出现这种事，影响他的仕途。
苏慕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您说呢？”
苏朝宗看到他一脸笃定，心中凉了几分，想到苏慕心现在的身份，怕是金吾卫早就发现了，但却一直拖着不发作，难不成要对付苏家。
苏朝宗越想越觉得是不是陛下对苏家不满。
苏慕心看到对方陷入沉思，心中发笑，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随口一句话，在苏朝宗心里这会儿指不定想到什么阴谋呢。
“宗族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我们会尽快查清。”长胡子族老一锤定音，转头看向苏慕心，语气恳求，“慕心，能不能麻烦你将影响减到最小？”
见一屋子人眼巴巴看着自己，苏慕心也一脸委屈：“族老觉得我有那通天的本事去隐瞒吗？”
“金吾卫已经知道了？”
“这该如何是好？”
“”
众人越说越害怕，生怕受此事连累。
“不要你隐瞒，只要你疏通一下，给我们点时间把此事尽快处理就可，免得影响扩大。”
毕竟苏家子孙也有一些入朝为官，若是此事闹大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落不得好处。
“这？”苏慕心脸色为难。
长胡子族老开口：“刚刚他对你父母出言不敬，我让他赔礼道歉。”
苏慕心听到这话，收起不正经的神色，站直身体：“族老要真的知道错才好。”
长胡子一听他这话，知道有回转的余地，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今日就是个好日子，我们这就带着他，在你父母墓前赔罪。”
所有人都看着苏慕心，等他最后的表态。
“如此，我便试试看。”
长胡子族老松了口气，经此一事，他对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又多了一份认识，瞥了眼坐在主位上的苏朝宗，他心中摇头，又是一个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人。
若是苏慕心将来能当苏家的族长，或许整个苏家还能更上一层，管不了别人，他暗自决定让自家的孩子们多多接触苏慕心，将来总归是有益处的。
等到族人们悻悻离去，苏府又恢复往初安静，大厅里只余下苏家众人。
“管家，念儿还小，以后别什么莺莺燕燕都往府中带，若是惊扰了小姐，你们谁都赔不起。”苏慕心脸沉如墨，闹到现在，连口羊腿都没吃上，还受了一肚子气。
管家知道这话是小少爷故意说给侯爷听的，连忙告罪离开，生怕一会儿受到波及。
苏阑之坐在椅子上不满道：“大侄子，刚才人多，你何必当众让族老们下不来台呢？”
刚刚的局面他在一边看着都捏了把汗，怎么苏慕心小小年纪却一点都不害怕呢。
苏慕心实在不想搭理对方，以苏阑之的脑子，大概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他做的事。
苏朝宗倒是有点怀疑，但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谬，毕竟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个人有魄力脱离宗族。
“今日本想让你相看举荐一下族中贵女”苏朝宗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慕心打断了。
“祖父，再离谱我也不能娶同宗女子为妻。”
见苏慕心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将话题引到太子选妃之事，苏朝宗重重放下茶盏，“我说的是为太子选妃的事。”
苏慕心摇头轻笑：“祖父，你也相信外面那些传言？太子婚娶多么重要的事，陛下怎会交给我一个黄毛小子去做。”
不等苏朝宗反驳，他继续道：“纵然陛下将此事交给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苏家那些人，您觉得选得上吗？”
“皇子选妃尚且要身份贵重的名门嫡女，更不用说那是当朝太子，祖父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心思吧。”
一瞬间，苏朝宗有些恍惚，这句话他曾在嫡子嘴中也听过。
当初他让嫡子举荐苏家人入朝为官，苏戚之也说让他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好像罚嫡子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个月。
“苏慕心，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宗族荣辱？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苏若舟愤愤不平指责道，和对方不同，他今日尚不够资格站在前面，只找了个角落待着，早就内心嫉妒。
见苏慕心不仅不给族老面子，还出言不敬，嘲讽苏家，更是怒火中烧。
若他苏若舟得了爵位，一定不会如此自视甚高，会竭尽全力帮助宗族。如果真有苏家女入选，苏家将来满门荣耀。
“呵。”苏慕心冷笑，“我自然不知什么宗族荣辱，我记得东北雪域在征兵，堂兄为了家族荣耀不妨去试试。”
一句话堵得苏若舟不再言语。
慷他人之慨谁不会？苏慕心冷笑。
苏朝宗语气尖锐：“你当真不打算帮苏家？”
“帮？怎么帮？我替太子婚娶？”苏慕心不顾自己的形象，翻了个大大的眼白，黑色的瞳眸都看不到了，一字一顿：“我把话撂在这，没这能力，帮不了，满意了？”
“逆子！”苏朝宗大声吼道，将手边的茶盏扔向苏慕心。
“啪”的一声，茶盏砸到苏若舟身上又滚落在地下，苏若舟胸前晕染了一片茶渍。
“哎呀，手滑了。”苏慕心这段时间练出来的反应能力，看到苏朝宗手动，就将一边的苏若舟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还好不是热茶，堂兄你换件衣裳就好了。”
苏朝宗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你还敢躲开？”
苏慕心看着地上碎成渣渣的茶盏，好像上次苏朝宗也是这么砸他的。
“够了，苏朝宗，我忍你很久了。”顾贞白将自己手边的茶盏砸在苏朝宗身上，“那么喜欢砸人是吧？你也感受一下是什么滋味。”
苏朝宗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自己被茶水染脏的衣摆，他没想到一向骄傲高雅的嫡妻居然会这么失态。
“慕儿哪里做错了？你们苏家没本事攀上皇亲，就别为难我孙子。”顾贞白站起身，“若再有下次，顾家和文家也不是吃素的。”
顾贞白有这个底气，顾家嫡系只剩下她一个老祖宗，还深得顾家小辈尊敬，文家对苏慕心的爱护更不用说，尤其是还有个护短的疯子夜遂意。
苏朝宗气得上下起伏，想到当前的处境，只能强忍着怒火，看着顾贞白将苏慕心带走。
“滚，都给我滚。”将茶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到地，苏朝宗坐在太师椅上，一双阴鸷的眼睛狠戾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既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来人。”
“侯爷。”他的心腹幕僚出现在厅中。
“告诉勇王，他的建议我会考虑，也让他想想我的提议。”
“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