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7(下)
17(下)
那天后,苏茉莉和裴盛炎再也没有过交集。
苏茉莉每天都沉浸在画稿、修稿、制作作品当中,似乎没有任何时间去想这个人。
她甚至觉得人的心理变化很可笑。她以前每次做足充分的准备,换着方式去面对他,可是每次都失败。但自从在会堂碰见后,她似乎对这个人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真的是在一夜间彻底清醒。
再想起这个人,连所剩无几的喜欢都没了,只有厌恶,以及不愿再有半点纠缠。
但,她也认真的想了想,他的出现还是有意义的。虽然让她遍体鳞伤,但深深的教会了她。
人要多学着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些。
而这样的苏茉莉,是沈怡梅从未见过的。
她没有再刻意的为了成长而改变自己,扔掉了那些之前买的成熟衣服,穿回了适合她的风格。
那么清新、那么柔美,像一朵淡雅的茉莉花,但同时也变得更从容和坚强。
她变了,虽然打扮、言语、行为和从前一样,可是感觉就是截然不同了,隐隐的有了大人的感觉。
就像是少女一夜长大的模样。
这让沈怡梅很心疼,但也很欣慰。
市区的高级公寓。
下午时分,窗内是一片盈盈的阳光,洒落在客厅里。
柔软的沙发上,裴盛炎正坐着看电视,侧脸轮廓过于立体,更显冷峻。因为是周末,他难得好好休息。但这并不是他的家,而是刚从房里走出来的曼妙女人尤里的。
尤里穿了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和平日精致的她很不同,虽然还是清冷的模样,但至少亲和了许多。
她拿着一盒耳环走到了全身镜前,比来比去。
“你这是去哪?”
听到脚步声,裴盛炎侧头看去,穿得异常的简单,难免让他好奇。
尤里很难笑得这样甜,
“回来这么久了,该去找他了。”
裴盛炎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便没再问。
尤里不想太张扬,戴了一只很简单的小珍珠耳环,戴好最后一只后,转身问他,
“今天你要在这里呆到几点?”
裴盛炎看着电视,随口一说,
“老样子。”
他说的老样子就是半夜,尤里点点头。
“怎么?”
他突然微眯眼瞅着她,“是我在这里不方便?还是你一会要带人回来?你提前跟我说,我就走。”
尤里无奈的摇摇头,“裴盛炎,我真的有点后悔答应你做这件事,你每天赖在我这里不走,我还得被迫陪你看……”
她又无奈的指了指电视屏幕里的动画片,“……猫和老鼠。”
“怎么了?”
裴盛炎摊手,“我觉得挺好看的,我小时候看的都是真实法治片,快三十岁了,补补童年的动画片……”
他一耸肩,“……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这里的他,比在任何地方都轻松。
尤里双手挽在胸前,再次无奈摇头。
“而且,是你这位心理医生说的。“裴盛炎淡淡一笑,”像我这种心理压抑、黑暗的人,就应该多接触阳光的东西,这不……”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按切换列表,“……除了猫和老鼠,还有加菲猫、海绵宝宝、兔八哥……”
“够了够了。”
尤里做了一个止住的手势,”你随便呆多久,我也不带男人回来,你要想过夜都随便。”
她指了指冰箱,“冰箱里什么都有,你要饿了就自己煮点东西吃,不爱吃,就点点外卖。”
裴盛炎“嗯”了一声,然后又问了一句,
“有……冰淇淋吗?”
他此时,就像个在撒娇的大男孩。
似乎只有在自己的心理医生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的心房,让尤里看到自己最简单的一面。毕竟,这五年如果没有她的帮助,他在美国恐怕自杀一万次了。
尤里双手一摊,指着冰箱冷冻层,笑着说,“已为裴总准备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请您享受。”
她看了看时钟,有些慌乱的开始找鞋,这样的她,和侯国燕出席正式场合的高贵冷艳模样,完全不同。
“糟了糟了,等下他走了,我就碰不到了。“
她连忙穿鞋。
这个他对她来说,似乎特别的重要。
裴盛炎静静的看着慌乱的她,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相似的画面。
那是五年前。
“糟了糟了,我那双新买的帆布鞋呢?”
“啊,我要背那个可爱的小包。”
“我的手机呢?手机呢?”
“……”
那个女孩,每次和自己约会,也总如此慌张。但是慌乱过后,她就会赖到自己身边,像个无尾熊,抱着他、粘着他,说什么都不放开他。
“这么夸张,不怕别人笑你?”
“怕什么?我男朋友这么帅气,他们看我,是因为羡慕我,是吧,龙?”
每次说完,她都会戳一下他的脸颊。
而他每次都会心甘情愿的败给她。
他望向门口的眼神渐渐黯下,心陡然地无力。
人啊,最怕不经意间的触景生情,触碰到不该想起的回忆,这样最难受。
穿好鞋起身,刚准备拿包的尤里,看到了这样的他。作为陪伴他五年的心理医生,她一眼就能看穿他,但她什么都没做的离开了。
毕竟,他要完成自己的计划,这一关,必须自己承受。
城市第二医院。
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热的,风也有些粘人。
尤里开车迅速赶来,因为她害怕错过要等的人。
大概有两年没见到他了,她有些紧张,但也有些期待。
医生、护士和病人穿梭在各种院的大楼间。
尤里站在东院的眼科大楼下,没上楼,就在绿荫小道里来回走,时不时的望向大门,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她等的身影终于出现。
“小南……”
尤里略微激动的大喊了一声,还带着笑。
穿着浅紫色卫衣的吉南,高高瘦瘦,依旧是清爽的帅气。这个声音久违了,但他很熟悉,还是猛地刺痛了他的心脏。
她怎么会回来?
尤里发现他没有变。
和他在美国时一模一样,总是爱穿各种卫衣、牛仔衣,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像阳光一样,能让她不自觉地笑起来。
但吉南却根本不想和她打招呼,他只看了她一眼,很冷漠,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怎么?不认识我了?
尤里跟了过去。
“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吉南停下了脚步,冷漠至极,看着她,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沉了一口气,但并没有放弃,眼神很炙热,“可不可以,好好聊几句?”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还是很冷,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吗?”
她沉默了。
他看着这张漂亮到很容易沉沦的脸庞,此时,他只有恨,“我是一个不会和前任做朋友的人,我也不认为和前任有什么可以寒暄的,多说一个字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