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桂么
方爷爷站在田地旁，指挥着小伙子，声音铿锵有力。
方汀若是想下地踩两脚，或者是弯腰用铲子刨土，马上就会遭到在场人士的一致反对。
她闲着没事，只能做好后勤服务，用橡胶手套把胡萝卜上的厚厚泥土，一点点抹去。
自家种的胡萝卜又甜又脆，方汀拿到两根红得发亮的，在旁边的水管里冲洗了一下，就送过去给爷爷奶奶。
许柏筠干着活也要捞好处，他背过身咳了两下，意思是他也要吃。方汀从地里找了一根小得可爱的胡萝卜，洗了给他递过去。
许柏筠摊开自己的手套，上面全是泥，自己是没法吃的。方汀面露不耐，想要把胡萝卜扔在他手套上就走人，忽而，看到他的碎发，被汗湿得粘在额头。
方汀扭过头，看到爷爷奶奶正在远处聊天，她抓住胡萝卜的绿叶子，颤巍巍地送到他嘴边。
许柏筠弯下腰，先吃了一小口，嚼得嘎嘣脆。再张大嘴，一口把剩下的胡萝卜，还有她的手指都吃了进去，完了还不忘啄一啄，看着方汀目瞪口呆，他快活地笑了起来。
何德何能，从来没吃过她洗的菜！
“根部的的土我都没洗”
许柏筠呛了一下，差点把那点泥巴咽到喉咙里去。方汀忙给他拍背顺气。
“没事，在非洲，孕妇吃土是个常见现象，土里面有铁”看到许柏筠变了脸色，她又继续说，“食草和杂食动物都会选择特定地方吃土，对健康和生育能力都有一定益处。”
“咳咳学到了，方老师，以后你怀孕了，我就多帮你找点土。”
方汀刚想变脸，就听见嘹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小许，累了吗？累了就休息，上次小镜子来，割了三亩地的玉米，果然还是当兵的身体好啊！”
“不累！我不累！爷爷，这些都交给我，您跟奶奶先回去休息吧！”许柏筠微笑着对那边打招呼，接着小声对方汀耳语，“小镜子是谁？”
“章晋。”
许柏筠一下梗直了脖子，严肃地拿着锄头开始干活。
他硬生生把地里所有的胡萝卜全部拔了，全部堆在院子的角落里，最后一车萝卜运到了，他累得腰酸背痛，别说许宗仁了，他连他妈都要忘了，只想就地睡觉。
他找了一圈没看见方汀，陪爷爷下了一盘象棋，就被打发去帮忙摘桂花，吩咐他去厨房拿个大碗。他刚绕过厨房，就听到奶奶和方汀在厢房里说话，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脚步顿了一下。
“安排他做这么多，把他都累坏了，我看他一声不吭。”
“没事，他今天心情不好，身体累点就没空想别的。”
“小孩子，没什么事过不去的，你多陪陪他。”
“您别跟我妈说，我们不是那回儿事。”
“没那个意思，你会带他来？”
“我真的没有想法。”
许柏筠悲喜交加，有人心疼自己真好，可是这女人还是不想爱他。
再偷听真不合适了，他也没胆听了，匆匆去厨房拿了一只大碗，就去院子里摘桂花。老爷爷举着梯子从后面的房子里出来，许柏筠急忙跑过去，想把梯子接过来。
“我自己来！”老爷爷紧绷着脸，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许柏筠讪讪的，不敢多话。他的外公爷爷都走得早，记忆中就没有太多祖孙辈的温情画面。
“小子，你个高，爬上去把上面的桂花摘下来。汀儿喜欢。”
“爷爷，汀儿除了喜欢桂花酒，还喜欢什么呀？”许柏筠顺嘴改了口，这个称呼明显是亲近的人才可以用的，就连章晋反正，他也想这么叫。
“汀儿酒量不行，桂花糖藕、桂花茶、桂花鸭都喜欢。”
“酒量是不好。”许柏筠从来不知道她这个癖好，桂花酒都是孟晓芬意外套出来的，“桂花做的一切都喜欢？”
“怪得很，前几年突然跑回来，说要种桂花树，把家里原来种的桃树都挪到外面园子里去了，奶奶给她买了金桂，她还不要，非要月桂。”
月桂么？小公主喜欢上月桂了？
“傻小子，你摘个桂花笑什么？怪瘆人的。别都薅光了。”
“爷爷，你后院那个水泥是不是糊墙的？我帮你弄。”
老爷子怪异地看他一眼，没见过上赶着找活的人。再说了，那是专业的活。
“那是砌鱼塘的。你干不了，你把摘的花处理好就行了。”
许柏筠把一大碗桂花稳稳地放在台面上，收好梯子就往后院去，突然想到什么，又扭头对老爷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爷爷，我做饭特别好吃，一会儿我做饭行不行？”
老爷爷被他的笑容闪花了眼，这小子比章晋还好看，现在会做饭的孩子可不多，老爷爷背着手乐悠悠：“我们倒是无所谓，汀儿嘴巴可挑。”
“哦，这个最不是问题了。”
爷爷奶奶坐在饭桌前，就看见小伙子一趟一趟地跑，也不让他们插手。汀儿明显是习惯了，以前她自己过来，最起码帮忙拿个碗筷。现在就稳稳地坐着。
她在发呆，这一天也是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个点，又饿又困。
她现在会做菜了，刚才在奶奶的眼神胁迫下，也想帮许柏筠打下手，做个样子。但是他这个人，只要进了厨房，你帮他就是妨碍他，被轰出来就是几秒钟的事，她都来不及秀一下自己的刀工。
算了，他欠她的。一旦这样想，她的屁股就不可能离开凳子了。
许大厨终于准备好了一切。他给爷爷奶奶盛了半碗蔬菜粥，把适口的软食放在他们面前。方汀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接了一块热毛巾，擦手之后又塞回去。
她低下头先喝了一碗汤，汤里没有肉，只有适量蔬菜，油花都被打掉了。
嗯，她很满意地眯了眯眼。刚想伸筷子去夹菜，一双公筷夹着桂花糖藕就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还避开了提前晾出来的热菜。
爷爷奶奶交换了一下眼神，奶奶努了一下嘴。爷爷就板着脸开始问话了。
“小许，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许柏筠从方汀身上移开目光，表情一本正经：“我自己有一家赛车俱乐部，现在接我爸的公司，做一点小生意。”
“经商啊，你那个俱乐部需要自己上场吗？”
“不用的，爷爷。我现在已经不玩赛车了，主要是培养车队，很安全的。”
方汀闻言，一怔。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他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她又操什么心？
一顿饭之后，许柏筠又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爷爷奶奶互相搀扶着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他俩上车。
方汀探出头对他们招手：“快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下次来带上我的重孙！”爷爷嗓门很大，空旷的山野里，一直回荡着，重孙、重孙
“爷爷，等我找到对象再说！”方汀对外吼了一句，瞪了许柏筠一眼，给他一个精准评价，“油腔滑调！”
许柏筠不理她，独自乐呵。
“你是不是拔萝卜拔傻了？”
许柏筠含着笑看她一眼，又害羞地别过了头。
方汀一阵恶寒，别是今天他打击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你现在不赛车了？”
方汀这几年没有关注国内赛事，但是她知道，就算不比赛，也是可以业余赛车的，况且，这不是他的快乐源泉么。
“嗯。”许柏筠收敛了笑容，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为什么？”
“上年纪了，没兴趣了。”
“哦。”这倒是像他。不过她现在不是好糊弄的人。
方汀摸出手机，把同样的问题发给许柏月。
过了20分钟，许柏月发来一篇小作文。一份新闻截图还有几张图片。
第一句话就吓坏了方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