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
喻瑶很热, 她穿得并不多，甚至算得上清凉，上衣的一字领被纤薄双肩撑开, 露着白瓷颜色的肩颈，裙子也只到膝盖以上。
可她依然热, 鬓发和鼻尖上都是浅浅的汗, 脸色涨红。
又是那辆车, 后排座的空间已经被调整到最大了，但她坐在容野腿上, 也还是觉得太窄，被他气息压迫得呼吸都不够顺畅。
他体温很高，低着头, 唇在她颈窝里或轻或重地厮磨着，发梢不时碰到她脸颊和耳朵, 刺得又酸又痒。
喻瑶难忍地仰起头，天鹅颈拉得紧绷, 换来他更沉迷的轻啄，隐隐有了要去吮吻的苗头。
她不得不推推他, 本来想瞪大眼睛凶一凶，但眸子里水光潋滟的, 只有藏不住的笑意：“真把自己当小野狗了是吧，知不知道适可而止？我马上还要上去见人。”
“没当小野狗，当你名正言顺的老公, ”容野贴在她颈边，流连着舍不得放开, 嗓子里溢出很低的笑, “亲老婆是合法行为, 受法律保护的。”
他略抬起头，近距离注视她：“是不是更应该受老婆保护？”
自从领了结婚证，两个人的名字绑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容野简直火力全开，愈发的缠绵妄为，喻瑶对他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弱，完全没辙，何况她根本不舍得拒绝。
喻瑶弯着唇亲了亲他眉心，又抚着他的后颈安慰几下，才瞄了眼时间说：“是——但等回家再保护行吧？我该走了，别让剧组那么多人等我一个。”
凭借《浓雾》拿到新科影后，再加上高调宣布婚讯，她彻底被镜头包围，媒体一窝蜂把她当成完成全年KPI的摇钱树，一边盯她事业，一边盯她感情，她都替大伙儿累得慌。
更替阿野累。
这不是嘛，从颁奖礼那天开始，容二少终于不用再做女明星背后的隐婚老公，把攒了好久的婚礼筹备都大张旗鼓铺到台面上。
他要背着集团那么多压力，又要亲力亲为准备结婚，还得每天尽可能陪在她身边，主要办公地点都从集团办公室，挪到了这么小的一辆车里。
喻瑶看着心疼。
但阿野事关结婚，事关她，都太固执，听不进劝，如果她硬是要求他放开一点手，专心去工作别管她，他眼里流露出的灰暗失落，她又实在看不下去。
能怎么办，只能纵容，惯着，尽可能多陪他。
今天是《浓雾》最后一场剧组合体的宣传活动，等结束后，她短期内就没有其他工作了，会一心一意跟他黏着，把婚礼好好办完，从早到晚的时间都给他支配。
喻瑶理了下衣领，红着耳廓，轻声跟他说：“阿野，先放我下去，再忍两个小时，今晚开始，我就彻底放婚假了。”
容野含混地“嗯”了声，坚持把她的一字领拉上来：“我在车里看直播等你，晚上带你去婚房，喜服和婚纱都已经送到那边了。”
临下车前，喻瑶又被他捉回来吻上去，口红蹭得轻微晕染开。
车里黑，她自己没注意到，一直来回绕圈等着她的宋岚可是把这套热吻妆看得一清二楚，平常一脸清冷，高级感满分的喻大影后，现在整个风情旖旎，搞得她满脑子都是黄色小作文。
宋岚故作正经地清清嗓子，把提纲递给她：“主持人的提问列表整理好了，你先看看，有没有要改动的。”
说完，宋岚想起什么，指了指其中一条：“这里会问到大家人生第一次动心的经历。”
她贴心地压低声音：“你初次动心对象是容野吗？应该不是吧？就算是遇到诺诺的时候，你也二十三了，之前那么多年就算没谈过恋爱，也不可能没对别人心动过。”
宋岚支招：“婚期眼看着要到了，为了世界和平，你要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直接说谎，要么咱干脆就把这种敏感问题删掉。”
喻瑶镇定说：“不用说谎，也不用删，情窦初开的事嘛，我就照实讲好了。”
宋岚紧张地回头瞄了一眼那辆潜伏在阴影里的高大越野车，不得不敬服喻瑶是个勇士。
活动现场，观众席的粉丝们叫得无比热烈，喻瑶坐在台上中间的位置，一脸恬静地侧着头，听见底下有人大喊着：“瑶瑶今天好温柔！”
喻瑶得体地弯眉笑，不自觉伸手摸了下项链。
艹，不恬静行吗。
她今天戴的这套翡翠是容野选的，宋岚跟她模糊报过价，数字后面的单位实在过分得离谱，她稍微乱动一下都怕掉下来给摔了。
直播进程到一半，主持人按流程提出了那个问题。
人生第一次动心的对象。
全场激动，注意力都集中在喻瑶身上，但主持人很懂得把握卖点，先把其他人问了一圈，最后才转向喻瑶，含笑问：“我们来猜猜，是在诺诺给你当助理的期间吗？或者说见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动心了？”
光线不足的车里，容野盯着面前的屏幕，目不转睛，素白手指在身侧缓缓蜷起。
直播软件上，喻瑶的脸被摄影师给了大特写，她很郑重地摇头，认真回答：“不是，比遇见诺诺更早，当时不觉得，很久之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动心了。”
并不复杂的几句话，回绕在封闭的车厢里。
容野定定看着她，瞳中的光逐渐被浓墨覆盖，他十指终是向里扣紧，指尖重重压在手心上，喉结滚动着，想说些什么，又反应过来喻瑶并不在他面前，只能抿住唇，嘴角敛成锋利的线。
血色一点点褪掉，涌上苍白。
背景音是主持人的惊呼和满场尖叫。
喻瑶没有停顿，继续说：“是我上大学的期间，一个傍晚，我在教室里——”
一只筋络清晰的手忽然伸过去，在听到她更详细的描述之前关掉屏幕，周围只剩一片死寂的黑，和他不再平稳的呼吸声。
提问环节之后，活动也进行到尾声，主持人和观众都心满意足吃了一嘴绝佳狗粮，宋岚在旁边看着，也总算松了口气，暗笑喻瑶太会卖关子，害她瞎操心。
喻瑶一身轻松地准备直奔车库，但刚经过后台，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果然，她一抬头，意外看到容野站在光影交叠的地方，静静望着她，附近一群人的亢奋随时要爆发。
她心一跳，没空去管谁在看，身上价值连城的翡翠也暂时顾不上了，朝他轻快小跑过去。
阿野怎么回事，她下车时候他还说不上来，免得新闻重点又被转移，对她事业不好，结果转头就自己变卦了。
多半是听了她那个提问，开心得按捺不住吧。
喻瑶笑着赶到容野跟前，自然牵住他手：“走吧，婚假开始。”
容野低眸看她，把手里的长风衣披到她身上，将人揽进自己臂弯里，扣得很紧，紧到喻瑶肩臂都有些轻微的酸胀。
她觉得不太对，下意识仰脸，容野下颌绷着，棱角分明，睫毛垂得很低，在眼下遮出疏落的两片暗影。
喻瑶跟他十指相扣，摇晃了一下手腕：“阿野？”
容野和往常一样，唇边向上翘，跟她说：“老婆，我们去婚房。”
喻瑶知道，婚房就是当初阿野拎着两个保险箱回来找她时候，说给她布置好的那套别墅。
之前因为故意跟他别扭，一直没去，后来她答应求婚，阿野就要把那里重新装饰结婚用，神神秘秘地藏着，不给她看，直到今天才松口。
小野狗本来多高兴啊。
这是怎么了。
喻瑶想多问两句，容野正好带着她走到车库没人的路段，直接把她抱起来，搂着送进副驾驶，俯身给她拉过安全带时，他忍不住吐息紊乱地压过去，掐着她下巴深重地吻。
她环着容野脖颈回应，抚摸他发僵的脊背。
车库浅淡的光线下，他眼里像是强行拼凑起的星辰，都是被击打出的裂纹，还装作没事。
喻瑶吮着他唇角，轻声问：“……怎么了？”
容野没说话。
之前那么多年，他对她来说始终是个透明人，他连嫉妒都找不到立场。
他暗暗咬着牙关。
对别人动心过又怎么样，瑶瑶的初吻初恋都是他的，以后一生也只属于他。
去婚房的路上，喻瑶更确定容野有问题，还忍着不肯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绝对和她有关系。
她手肘支在车窗边，托着腮仔细回想晚上的过程，顺便从窗子反光里瞄到某人拧紧的眉心，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关窍，气得差点没回身去掐他。
狗崽子，连一段直播都不能坚持看完整吗？！
也是这个时候，容野攥着方向盘，克制不住问她：“瑶瑶，在想什么。”
……想谁。
喻瑶听他这么问更生气，但随之蔓延上来的心疼和甜涩，才最难抵挡。
小疯子根深蒂固的那些脆弱面，要用更多的，没有止尽的爱和肯定去包裹，不然她轻轻一动，他就会疼。
没等喻瑶答他，车就转入了别墅区，她被外面陌生的环境吸引，一时忘了说话。
几分钟后逼近自家的偌大院落前，车没有进地下，而是径直开入了庭院里，大门在后面自动关上，语音提示着安防系统已启用。
再也没有其他的人声车声了。
这里宁谧温柔，也壁垒森严，是他搭建起来，扣下她婚姻的私有城堡。
容野开门下车，把喻瑶抱出来，安静地绕过主宅，沿着灯光铺就的小路往后院走。
喻瑶被两侧高低错落的灯盏迷了眼睛，不自觉搂紧他，如同闯入深夜游乐园的少女，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剧跳动。
容野忽然停下来，在她耳边说：“瑶瑶，你看，我们回来了。”
喻瑶本能地扭过头，怔住。
后院的设计，几乎复制了当初囚禁着童年的他，跟她相遇的那个院落。
当初墙边种了几棵高大的桃树，他那时喜欢跳到上面，站在遮天蔽日的枝叶间，悄悄低头看她，用视线勾勒她的样子。
后来她走了，他也蜷缩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
都说桃树很凶，主血腥，像以前的他。
现在记忆里阴霾的院子完全被花丛取代了，桃树换成了温甜的海棠树，他亲手给她种下的大片蔷薇柔软地盛放着。
以前他一个人孤独煎熬的那间屋子，同样位置上，如今是一座半透明的温暖花房。
这里是容野拥有了喻瑶的崭新生命。
是他心心念念的家。
喻瑶眼眶湿热，想起他今晚自己跟自己闹的别扭，更不忍心。
容野抱着喻瑶进花房，喻瑶揉了下眼睛才看清楚，四周墙壁都是模糊的玻璃，上面爬着小巧的藤蔓和绿叶，半遮半掩挡住外面，只有头顶是全透明的，能洒进月光来。
花房里除了惹眼的名贵花种之外，靠里的位置居然有一张张轻微摇动的大吊床。
床上交叠铺着正红跟纯白色，是她出嫁要穿的喜服和婚纱。
喻瑶耳根不自觉热起来，从容野怀里挣脱下去，走到床边去摸那些金丝绕线的衣服。
容野跟上来，从背后缠住她，合着眼说：“老婆，以后只对我动心，好不好。”
喻瑶在他的禁锢里转过身，双手捏住他脸，狠狠问：“那以后再看我直播，不管我说什么，也拜托你必须全部看完！好不好！”
容野微愣，坠着铁石的心猛然震动，热切地鼓胀起来。
“什么……意思。”
他喉咙干涩滑动，拽着她再一次追问：“什么意思！”
喻瑶揉乱他短发，摸出手机，点了几下把宋岚发给她的直播CUT打开，端端正正摆在他眼前。
画面里，她柔软也坚定地说：“某个傍晚，有人趁我在教室睡着，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偷亲了我的脸。”
“我醒来以后，能感觉到他来过。”
“虽然我没看见他的脸，连他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敢肯定，但那一刻，我承认我对一个透明的容野动了心。”
“我人生第一次心动，比遇到诺诺更早，早到……容野还不知道，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抓住了他。”
喻瑶在现场说的很流畅，也没觉得难为情，结果现在面对着容野，说不上怎么就开始脸红。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想冷静地给自己补充两句，但刚刚张开口，容野就一把抓住她手腕压迫下来，把她推到身后那张前后轻微摇动的大床上。
喻瑶后背贴着大红的喜服，迎面跌进男人燃起了璀璨星河和火光的眼瞳里。
再也没有一丝阴影，他被给予的全部是光明。
喻瑶还生气，看他开心了，又不禁抿着唇笑，半真半假推他：“你干什么，玻璃房是透的！”
“没人能看见，”容野声线里隐隐的颤，“这是我们自己的家。”
“……礼服呢！礼服弄坏怎么办！”
容野扣紧她双手压过头顶，吻着她滚烫的脸颊：“我准备了一样的两套，这一套铺在床上……就是用来按着你做这件事的。”
他咬着她耳垂，狂热又乖巧，沙哑地喃喃：“是我，瑶瑶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喻瑶舍不得推了，仰躺在吊床上，眼中含着水光，凶巴巴瞪他：“你还知道啊！现在我心情不好，急需安慰，允许你……趁虚而入一次，赶紧哄我。”
说完这一句，她就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在他肆无忌惮的动作里凌乱细碎，只能溢出零星的低软音节。
四周是错落的花海，眼前是被月色和私欲笼罩的神明。
他贪婪又温柔。
喻瑶满脸胭红，碾着喜服婚纱。
容野行为狂烈，扣住她膝弯，勾着她摇摇欲坠的神志，俯下身问。
“老婆，你告诉我，趁虚而入……是像我这样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