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选秀
康熙十五年正月
以建储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徽号。因军需浩繁,民力唯艰,暂停仁孝皇后陵寝建造之工。1
自正月过后,陆续有秀女从外地赶往京城,参加初选。
凡满、蒙、汉军八旗官员、另户军士,家中年满14岁至16岁健康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17岁以上的女子不能参加。
在选秀前一天,秀女们会按照满、蒙、汉的顺序和年龄排列,排好顺序的秀女,在入夜时乘车进入地安门,等到神武门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2
到了选秀这天,秀女们需要初选、复选和最后的皇上亲阅。
初选是筛去容颜不佳,身有体味,身体残疾之人,还需宫中嬷嬷验明正身,才能发牌子以示初选通过。除了宫中内定的进宫人选,这关就要筛除十之六七的秀女。
而通过初选的秀女,到了这个时候,就需要统一住到储秀宫中,跟着嬷嬷学习规矩,考察品行,合格者才能参加后面的复选。
今年的秀女中,家世以赫舍里皇后的庶妹、太皇太后的侄女、还有皇帝母家的佟氏最为突出。她们都是内定的进宫人选,没有意外的话,选秀结束后就会进宫。
储秀宫
“各位秀女,奴婢是您们在宫里这段时间的教养嬷嬷,在宫中这一个月,需要跟着奴婢学习宫中规矩,现在各位秀女们先去放行李,每四人一间房,明日辰时开始学习规矩。”储秀宫的苏嬷嬷对着众人脸色严肃的交代着宫中规矩,就让她们先行解散了。
佟婉柔拿着自己的包袱,选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她走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了两个秀女,对着她们点头示意后,她选了一个床铺,将包裹放了上去,开始整理了起来。
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容貌娇美的秀女,她进门后,就先落落大方的向众人打招呼:“各位姐姐好,我是董鄂·和双,以后一个月多多关照。”
“你好,我是赫舍里·初微。”说话的是孝诚皇后的庶妹,是赫舍里氏送进宫照顾太子的人。
“嗯,你也好,我是佟婉柔。”佟家是皇帝的母族,康熙对其圣眷浓厚,佟婉柔也是康熙的嫡亲表妹。
靠窗的一位秀女始终没有说话,神情高傲,与一般秀女不同的长相,很容易让人猜出她的身份。
听说今年选秀,有一位蒙古来的贵女,身份高贵,想必就是她了。
自此,秀女们正式开始了在宫里学规矩的日子。
……
“小主,今日秀女们都已经进宫了,可要奴才去打听打听?”小李子看着主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用,左右不过是那些人,在等一个月就可以看见了,现在急什么。”今年选秀虽然有几个热门人选,但路清柳对她们都不太热情,除了佟氏,进宫的都只会是庶妃。
康熙要明年才会大封后宫,她得想想法子,赶上一波儿才行,不过想要无子封嫔,她得向郭络罗氏学习学习!
她记得历史上郭络罗氏能以无子封嫔,除了康熙的宠爱外,好似是因为她有过救驾之功,之后才能圣宠不衰,连生三子!
而安嫔李氏能以一己之力压过众人,则是因为她特殊的家世。
所以,到明年大封后宫之前,宫里会发生一起刺杀,端看她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刚好可以试试攀天藤的本事。
所以现在,她还是好好看戏吧。
……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筛去了几个不合格的秀女,转眼就到了进行皇上亲阅的时候。
秀女们按照顺序排好,五人一排,在御花园外等候。
每天,皇上可阅看两旗秀女,经过几天的阅选,康熙十五年的选秀在三月落下了帷幕。
皇上这次共选了六位秀女入宫,可见康熙的挑剔。
其中只有康熙母家表妹被封为佟妃,其余五位皆是庶妃,五位庶妃都是三日后进宫,而佟妃则是一个月后进宫。
三月初三
后宫新人入宫,博尔济吉特庶妃住在永和宫主殿,郭络罗庶妃住翊坤宫西偏殿,瓜尔佳庶妃住启祥宫西偏殿,陈庶妃住钟粹宫西偏殿,赫舍里庶妃住景阳宫东偏殿。
新人入宫侍寝,抢先拔得头筹的是瓜尔佳庶妃,随后就是郭络罗庶妃,赫舍里庶妃和陈庶妃。
只见康熙将进宫的新人睡了个遍,都轮到宫里的老人了,也没有召见过博尔济吉特庶妃。
博尔济吉特·厄音珠对此满是委屈,跑去找太皇太后哭诉:“姑母,如果皇上不喜欢我,又何必点我入宫?现在这样,他让我有什么脸面在这宫里立足。”
“厄音珠不哭了,姑母帮你。”太皇太后大概知道一点原因的,皇帝是嫌厄音珠和皇太后同辈了,可蒙古现在就厄音珠一个适龄的格格,宫里总得有一个蒙古出生的嫔妃啊。
“苏麻,去请皇帝过来,就说哀家有事找他。”太皇太后安慰着厄音珠,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玄烨不喜欢蒙古嫔妃,可是她总得为科尔沁打算。
现在她还在,玄烨还顾念着科尔沁,要是等她那天走了,那岂不是宫中连为科尔沁打算的人都没了!
“是,娘娘。”苏麻喇姑看着主子这样,有些担心,主子年纪大了,不该再这么操心了。
乾清宫
“皇上,苏麻嬷嬷来了。”梁九宫跪在下面,想皇上禀告。
“去请进来。”康熙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揉了揉眉心。
“是,皇上。”
梁九宫带着苏麻喇姑进了殿后,便退到了一旁。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苏麻喇姑福身行礼,还不待她行礼完毕,就被匆匆走下来的康熙扶住了。
“都叫额捏不要多礼,您总是不听。”康熙语气有些责怪,抬手拉起了苏麻喇姑,将她牵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好好好,老奴下回记住了。”苏麻喇姑嘴里连声应着,笑得眉眼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可是皇祖母找朕有事儿?”康熙疑声询问起了苏麻喇姑。
“是,娘娘请您去慈宁宫有事相商。”苏麻喇姑看着长得英俊威严的皇帝,心里满是欣慰,皇上都长大了,变成了一个英明的帝王了。
“走吧,正好朕也忙的差不多了,朕与额捏同行。”康熙说完,吩咐宫人准备轿辇去慈宁宫。
等皇上带着一行人走到慈宁宫时,博尔济吉特·厄音珠早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陪着太皇太后在说话。
“皇祖母,您找孙儿有什么事?”康熙进门就开口询问道。
“急什么,你都没看到厄音珠在这儿吗?”太皇太后见皇帝没理会一旁的厄音珠,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博尔济吉特庶妃在这儿还有事?”康熙看着坐在一旁不打算离开的人,眉头紧锁,心里烦躁不已。
“妾身想在这儿陪姑母。”博尔济吉特·厄音珠不想离开,她进宫后都没有见过皇上,心里自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还不等康熙有所回答,太皇太后便率先开口道:“厄音珠,你先回去,哀家会和皇帝好好说的。”
博尔济吉特庶妃没法子,只得先行告退,走的时候,颇有些恋恋不舍。
太皇太后挥手让宫人退了出去,然后沉声开口道:“皇帝是对博尔济吉特庶妃有什么不满吗?为何这新人侍寝,独独漏下了她?”
“孙儿没什么不满,博尔济吉特庶妃很好。”康熙声音沉稳,面对太皇太后的质问,也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为何不召见她?”太皇太后不满意皇帝的回答,打算追问到底。
“皇祖母,博尔济吉特庶妃是您的侄女,和皇额娘是表姐妹,您叫朕怎么宠幸?”康熙见太皇太后势要问出个结果,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声音里难免带着一些怒意。
“那有什么,哀家和孝端文皇后还是姑侄,咱们满人可不像汉人那么看重辈分。”太皇太后听到康熙的确是因为辈分原因,而冷落厄音珠,心里有些有些不以为然。
“不行,反正朕是不会碰博尔济吉特庶妃的。”康熙却不松口,对他来说,和自己皇额娘一辈儿就是不行。
“皇帝,那你让厄音珠在这宫里怎么办?她以后还怎么在后宫立足?”太皇太后看着康熙,眼里着难过,难道厄音珠又要走上玛奇朵的老路吗?
玛奇朵好歹那时是皇后,还有些地位,可厄音珠现在就是个庶妃,比之玛奇朵还要不如。
“明年,朕打算大封后宫,到时可以给她个嫔位。”康熙看见太皇太后难过,眼里闪过不忍,但也坚决不松口,最多在明年位份上补偿一二。
“只是个嫔位?”太皇太后觉得不满足,怎么也得是个妃位才好啊。
“嫔位可以了,后宫老人,哪个不是陪伴朕多年,为朕生儿育女,她们最多都是嫔位,封一个刚入宫的庶妃高位,皇祖母是想让朝中大臣寒心吗!”康熙看到太皇太后还不满足,心里也有了刺。
“好了,哀家也没说什么,嫔位就嫔位吧,哀家也不管了。”太皇太后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了,见皇帝有些生气,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她不想因为一点事,闹的祖孙失和,便率先退让了一步。
“皇祖母明白就好,朕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康熙见太皇太后松口,心里也松了口气,转而起身走了出去。
“哎……哀家害了玛奇朵,现在哀家又害了厄音珠,哀家心痛啊!”太皇太后看着皇帝走远,眼里闪过沉痛。
“娘娘,您也是为了科尔沁,她们会理解的。”苏麻喇姑看着自己的主子意志消沉,连忙出声安慰,在苏麻喇姑的心里,谁都没有自家主子重要。
“希望吧,等明日厄音珠过来,可怎么说才好呀!”太皇太后在心里发愁,希望厄音珠那孩子不要怪她才好,这一切都是为了科尔沁,总得有人牺牲自己,来成全大清与科尔沁的紧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