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接下来的两天, 宁稚就陷入到了等待里。
但她也要工作。
她开始以为,离开剧组以后,最多只会短期里让她在空闲时胡思乱想, 或是情绪低落,但没想到, 竟然直接影响了她东西的拍摄。
她离开剧组的第一份工作是拍一个饮料广告。
广告相比电影, 简单了不止一个层次。导演给她看了剧本,讲了讲站位, 就直接开拍。
宁稚看剧本和听导演安排时都很专注, 也在大脑里构想出自己该怎么表现出这则广告的内核,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她站在了镜头下。
几乎是一瞬间, 她思绪抽空, 身体条件反射地进入池生的状态, 当她反应过来时, 所有人都在看她。
“怎么了?”导演疑惑地问道。
宁稚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重新来过。
连拍两个小时, 都不顺利。
连江鹏都看出她状态不对劲了, 回去路上问她怎么回事。
宁稚只说是累到了, 别的也不想提。
江鹏问不出,只能独自发愁。
回到家里整理行李,羊羊从她行李箱里拿出一件高中校服,惊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拍第一场戏时的着装, 不禁笑问:“跟梅导要的吗?”
宁稚抬身看了眼,又躺了回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前两天在片场趁没人注意, 偷偷跟梅导讨来的。
其实她要的不是这件,而是她们拍第一场时,沈宜之穿的那件长裙。
不过梅导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问题,笑了好一会儿,但笑过之后,她端正了神色,挺认真地拒绝了:“她的衣服不能给你,你可以挑一件池生的留念。”
她当时没多想,只是觉得那身长裙在沈宜之身上,很特别,她想留个纪念罢了。
现在看来,讨要搭戏对象穿过的衣服,还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希望梅导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沈宜之,不然她简直百口莫辩。
宁稚捂住自己的眼睛,更加心烦了。
心烦了一会儿,她计算
了一下时间,如果沈宜之口中的两天是实指的话,那她还有三十多个小时才能看到她。
她睡前定了个倒计时闹钟。
幸好经过一晚上调整,第二天再拍时,顺利不少。
导演也跟着轻松不少,中午吃盒饭时,半是恭维地开起了玩笑:“阿稚连梅导都拿下了,更不用说一条小小的广告了。”
宁稚笑了笑,随口敷衍了两句,掏出手机看倒计时。
还有二十六个小时。
她在心里咬牙,说好两天,最好是真的两天。
到下午收工时,她甚至跟自己说起了狠话,两天不来,就再也别来了!
她说不清是离开剧组后的不适应,还是因为三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对沈宜之的喜欢又进到了一个更深的层次。
想念像癌细胞扩散似的,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但是到了晚上十一点,沈宜之还是没有音讯。
说好来前会提前告诉她,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宁稚从期待变成了焦虑。
她觉得看不到沈宜之的这两天就像是产生了强烈的戒断反应,让她性情多变,让她喜怒无常,让她对沈宜之的渴望变得无限大。
等到十二点时,安静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微信消息横在屏幕中央。
宁稚慌忙打开,一看,是沈宜之。
“我刚下飞机,明早录一台节目,之后的时间都有空,你什么时候方便?”
宁稚有片刻的迟钝,直到看了第二遍,确定是沈宜之,她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兴奋极了。
她忙让自己冷静,想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正要回复,江鹏打了电话来。
这个时间找她,肯定有要紧事。
宁稚兴奋的头脑冷却下来,她接起电话,江鹏比她更兴奋,张口就噼里啪啦道:“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封面谈下来了,等这期预售,你就是最快集齐五大刊的明星!”
江鹏说到后面,语气骄傲起来。
宁稚也有了笑意,问:“什么时候拍?”
“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明天早飞
c市,林迟在那里等你。”江鹏语速飞快。
摄影界的第一人,最具有商业价值,最擅长捕捉人物特征的摄影师林迟,她拍的明星最大的特点就是极具辨识度与氛围感。
一连两个好消息,江鹏这样见惯大场面的,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直到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宁稚没出声,他不由也跟着平静了一下,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宁稚徒劳地挣扎:“明天会不会太赶?拍摄方案定了吗?这边广告还没拍完。”
“广告回来再拍,我已经谈好了。拍摄方案晚上定了,杂志总编、林迟,还有我们团队派过去的人从上午忙到刚才,把主题和方案都定了下来,只等你过去了。”江鹏一说起来又是乐呵呵的样子。
“是不是很高兴?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好,就是得用这样的好消息振奋一下。”
江鹏又自说自话了好久。
要是放在三个月前,他不至于这么兴奋,可这段时间,又冒出一堆新人,其中不乏势头强劲,更不用说原本就穷追不舍的对家。
而电影还没上映,回报如何也不好说。
虽然有梅兰和沈宜之两位大神坐镇,可没有人是永远稳定的,就像没有人永远在巅峰,万一这部电影的反响不好,观众只会把锅扣在首次接触电影的宁稚头上。
那才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宁稚好不容易让他闭嘴,挂了电话,微信界面还停留在沈宜之问她的那句“你什么时候方便”上。
她慢吞吞地输入:“明天要去c市,不能见你。”
然后发送。
拍完封面最快也得三天后了,也不知道那时候沈宜之还有没有空。
怎么就那么不凑巧呢。
她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僵,抬手揉了揉。
心跌落到了谷底,她深吸了口气,不想就这么算了,对着聊天界面琢磨了会儿,接着输入:“我下周空档很多,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读了一遍,又觉得不合适,修改成:“下周空档多,另约个
时间?”
还没等她改完措辞,沈宜之的消息进来了:“我录完节目去找你。”
宁稚呼吸一滞,不敢相信地把这句话又看了一遍,唇角一点点地翘了起来。
今晚的心情像坐过山车,在低谷与顶峰之间疯狂来回。
她立即回复:“那我明天把具体地址发你。”
发送过去,才发觉似乎太热络了,便添上一句语气随意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仿佛想见面想得坐立难安的人是沈宜之,而不是她。
她问完,盯着屏幕看。
铃声突然响起,电话进来了,宁稚心有余悸,还以为又是江鹏,又整出什么变故了,仔细一看来电人名字,才发现是沈宜之。
宁稚猝不及防,过了几秒,才咳了一声,按在喉咙上,清了清嗓子,接起来。
“宁宁。”沈宜之的声音传来,很熟悉也很遥远。
在她叫她名字的一瞬间,宁稚感觉到心里仿佛被水淹没,一直满到她的眼底。
“嗯。”她低声答应。
“这两天好吗?”沈宜之温声问道。
她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回家的车上。宁稚猜想。
她口是心非惯了,这次也不例外,用无所谓的语气说:“还不错。”
“那就好。”沈宜之说道。
她的声音一贯的平和,情绪也一贯的平稳,宁稚分辨不出她的情绪,她有些不安。
“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我?”她把刚刚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问完,就懊悔起来,要是沈宜之直接回答了,岂不是不用见了?
幸好,沈宜之没回答,她说:“见了面说。”
宁稚感受到在那条小巷里仰头,阳光穿过泡桐树的枝叶,直照在她脸上那样的绚烂。
她唇角扬起,声音倒还稳着:“随你。”
之后没说两句,沈宜之就让她去睡觉了。
宁稚暗自抱怨,把江鹏的唠叨分一半给沈宜之就好了。
她这么一想,又禁不住笑,真难想象沈宜之变成那样健谈的模样。
她闭起眼睛睡觉,睡前,还很
有仪式感地把那个倒计时闹钟的时间延长,大致算了算,先多加了五个小时。
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她突然想起,产生戒断反应时,最忌讳的就是再次接触成瘾源,那会让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还会加深依赖,次数多了,就再也戒不掉了。
宁稚捏紧了被角,片刻,又缓缓地松开。
本来就戒不掉。她认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