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舔狗
刚到楼梯口就听到厕所有淋浴声，吴怨在里面。
地下室门没关，她直接进了屋，撂下东西就踩着凳子换灯泡。
刚摸到灯泡厕所门锁就被打开，察觉到吴怨出了厕所，贺西晴侧过头跟他打招呼。
屋内黑漆漆一片，唯有窗户和门口泻进来的一点光源。
逆光下吴怨只穿了一条黑色裤衩，上身裸着，头发还在滴水。
看见屋里的贺西晴他停下脚步，拿着帕子擦头的手停顿了一秒后恢复如常，“你还来干什么？”
他皮肤冷白，身形偏瘦，却也有清晰的肌肉纹理，上臂结实，肩膀宽阔，锁骨线条流畅且突出。
紧致的腰身，腹肌块块分明，还有松垮裤衩下的两条腿，又长又好看。
贺西晴收回眼神，有些慌乱，因为紧张偷偷咽了口口水，“我来报恩。”
虽然贺东阳在家总是光着膀子，但吴怨不是她哥，看他光膀子跟看贺东阳光膀子完全不一样。
她故作镇静，放大音量毫不客气的使唤他，“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吴怨进屋，将手里的帕子随手扔到沙发上，抬手把额前快遮过眼睛的刘海往后薅了几下。
“这灯没坏。”
“太暗了，给你换个亮的。”
贺西晴站得高，视角下的吴怨露出光洁的额头，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他的眉眼。
眉峰锐利，眼型狭长，极薄的内双抬眼时在眼尾浅浅铺开，搭配上高挺的鼻梁，寡淡的薄唇，一脸阴戾低沉的气息，让人难以靠近。
远看他皮肤很好，白到发光，走近时贺西晴才注意到他身体上的伤痕，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
他转身去衣柜，贺西晴怕触电，想找个东西把灯泡包起来，跳下凳子顺手拿了件沙发上的衣服，起身时忍不住偷偷瞟了他一眼。
背上斜着的一长条伤痕触目惊心，已经泛红发紫。
“你背上的伤……”贺西晴小声询问，“擦过药了吗？”
“擦不到，难得管。”
“不擦药怎么行！”贺西晴放下手里的衣服，拿出带来的药朝他走过去，“坐下，我给你擦。”
吴怨看了她一眼，“不用。”
“男生身体我见的多了去了，我哥身材比你好。”贺西晴心诚坦荡，“除非你对我有想法，你有权拒绝。”
人姑娘都这么说了，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驳，索性随她去了。
贺西晴将药挤到指头上，信心满满地说：“放心，我给我哥擦过很多次药，技术很好的。”
手指触及皮肤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吸了口气，药膏微凉，一同凉的还有她的指尖。
酥酥麻麻，游走在脊背之间，她呼出的热气，抵达他的脖颈，如同羽毛在轻抚肌肤。
在下一次涂抹之后，他回过头看她，少女眉眼低垂，一脸认真专注。
“麻烦涂快点。”吴怨冷漠开口，“没轻没重的。”
贺西晴闻声抬头，一双大眼无辜极了，“我明明涂得很小心！”
视线相撞，近在咫尺，两人一时无言。
良久，吴怨把头转回去，贺西晴奇怪他的反应，但也作罢，继而更加小心翼翼擦药。
房间陷入了沉默。
贺西晴胸中憋着一股气：比伺候她哥还麻烦，挑剔！
擦完药后她起身去换灯泡，吴怨随手拿了件衣服套头穿上，然后朝她走过去，“你让开，我自己换。”
“我看我哥换过，知道该怎么弄。”贺西晴生怕被抢了手上的活，边说边站上凳子，用衣服把灯泡包着一圈一圈拧。
手臂抬起，露出一截腰身，纤细的，盈手可握。
吴怨撤开视线。
老旧电线上的灰尘散落，眯着了她的眼睛，她用手揉了揉，又被呛的打了几个喷嚏，将换下来的灯泡递给吴怨，“把那个递给我。”
吴怨静静的看着她，从她手里拿走满是灰尘的灯泡又将新的白炽灯递给她，她接过去十分专注地将其拧紧。
“好了，开个灯看看。”贺西晴拍了拍手上的灰，见他不动又催促道：“快去啊。”
他走到门口按下开关，此时贺西晴还站在凳子上近距离面对白炽灯，突如其来的灯光闪到了她的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往后一躲，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好在下方是沙发，不至于摔得太惨，但也把沙发撞倒，来了个后滚翻，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屋内一片亮堂。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亮了很多？”贺西晴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我真棒！”
吴怨见她没事没有理她，径直走过去将沙发扶起，从容地坐下，打开了桌上她带来的饭盒。
见状，贺西晴跟献宝似的凑过去，“我哥做的，你快尝尝，他厨艺可好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倒胃口。
吴怨迟疑了一会儿，在她不断催促下将排骨汤喂进嘴里。
“怎样？”贺西晴充满了期待。
“还行。”
还行就是还可以。
贺西晴松了口气又满意地笑起来。
“就是冷了。”吴怨客观补充道。
这个态度看来他对这顿饭还比较满意，“明天想吃什么？给你带热乎的。”
“别来了，”吴怨低头吃饭，语气又变冷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反正你一个人住，有人送饭还不好？”贺西晴置若罔闻，起身拖着屁股下的凳子去了门外楼道，“这个灯应该是声控的吧，大概是钨丝烧坏了。”
她踩上板凳，手上忙活着，嘴里自言自语，“每次来都乌漆麻黑的，还要开手电，还好我没有夜盲症，胆子够大也不怕鬼，要是贺东阳来了还不得吓死。你也真行，住了这么久没个灯不觉得很不方便吗？怎么没让房东修好它？”
换好后她跳下来拍拍手掌，没亮，然后又吼了两声，还没亮，最后她用力跺脚，终于亮了，她笑起来，“小样。”
吴怨沉默着看完了全程。
贺西晴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拿着包灯泡的衣服去了厕所。
过了一会儿她抖着衣服出来，十分娴熟的从衣柜拿了根衣架，“衣服晾哪？”
吴怨低头扒饭，手指向屋里靠床的墙头牵着的一根绳子。
贺西晴有些嫌弃，“这又不通风，哪里凉得干？”
说完朝屋外走，“今天天气不错，给你晾院子里，晚上记得收喔。”
晾完衣服回来，吴怨已经吃完靠在沙发上玩手机。
环顾一周，事情差不多忙完，她抄起书包背上，“我得去找高佳文了，作业还没写完，先走了。”
等她走出门，吴怨将视线从手机移向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渐渐失焦，神情暗淡下来。
写完作业，贺西晴想起放在吴怨家的餐盒，走的时候给忘了，得赶紧拿回来。
已经黄昏，路过院子时看到还晾在那里的衣服便顺手取下，到了地下室敲了几下门，屋内没有人。
感应灯熄灭，她用力跺脚，灯应声而开。
正当她满意的欣赏自己杰作的时候，吴怨已经出现在楼道口。
“我来拿饭盒，顺便把衣服取了，你闻，有股阳光的味道。”贺西晴把衣服举起来给他看。
吴怨手撑着墙壁，头垂得很低，身体不稳，每下一步台阶都十分缓慢。
等他走近，贺西晴弯腰向下，偏过头问他，“你……又去喝酒了？”
他掏出钥匙，试了好久才插进门锁。
推开门，按下开关，屋内一片光亮。
灯光太强，吴怨用手遮了一下眼，摇摇晃晃进屋，撞到了桌子，眼看着就要摔倒，贺西晴一把扶住把他放上床，俯身越过他把被子从另一侧小心翼翼拉过来。
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手腕被他拉住，“别走。”
没有了平日的冷淡，醉酒时的声音温柔且充满磁性。
然而，贺西晴并不吃这套，伸出拇指和食指把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生怕吵醒他。
刚掰开两只手指，吴怨的手却陡然握紧，稍稍收力，将她带到身前。
贺西晴没站稳，手撑着床沿，被迫靠近他，褪去一贯的冷漠，他的脸庞近在眼前。
微闭着眼，染有醉意的神色，呼出温热微醺的鼻息，让人无法克制心动。
靠得太近，贺西晴屏住呼吸，不敢再动。
“别走，阿温。”
吴怨再次开口挽留，叫出口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如果上次听到的是错觉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是铁证如山。
那天他喝醉，贺西晴拖他上床的时候，他整个人靠在她肩上，俯在她耳边叫的也是这个名字。
阿温，多么亲呢的称呼。
这么温柔还如此卑微，他一定很喜欢她吧。
爱而不得的那种。
就算是醉酒把贺西晴当成她挽留，握住的手也不敢用力，生怕会弄疼她，相比之下第一次见面那天在教室他把她的手腕硬生生拽红简直是天差地别。
“阿温。”他又唤了一声。
硬生生将暧昧的气氛破坏，贺西晴垮下脸没了好脾气，再次尝试挣脱，用了力却无济于事，只能跟他打马虎眼，“好好好，我不走，你放手好不好。”
没想到一说完他就松了手。
真是……听话。
妈的，舔狗！
贺西晴打心底鄙视他。
舔狗吴怨翻了个身，手机从裤兜掉出来，担心手机会被压扁，出于人道主义，贺西晴将手机拿起准备放到床头，在松手的那一刻犹豫了，她神使鬼差按了一下电源键，没有解锁密码！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手机相册的一张照片，一个女生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倚靠在窗台，手随意摆放，夹着烟，烟雾缭绕。
就算是侧脸照也可以看出是美人的程度，淡漠的眼眸静如秋水，慵懒的发丝随意垂落，美丽而淡然。
贺西晴呆呆的多看了两眼。
难怪吴怨总是深夜买醉，是她她也忘不了。
看在他救过自己的份上，要不……帮帮他？就当还个人情债。
每天送饭不领情，帮他追到了喜欢的女孩应该领情吧。
打定主意，贺西晴点开电话簿，寥寥几个联系人，一眼就找到了那个带“温”的名字——林温。
记下电话号码后细心的把界面调回相册，找到唯一的那张照片，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确实让人难以忘怀。
熄屏后轻手轻脚放到床头，草草收拾完饭盒就逃离了这个地方，临走前贴心的关了灯。
“阿温，阿温……”黑夜里，吴怨仍轻声唤着，“我们都要好好的。”
夜里，贺西晴把号码存入手机，思考了一会儿，直接开门见山发了一句话：【林温你好，我是吴怨的同学，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