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冤家路窄
少年的胸膛宽厚坚硬，闯入鼻息的是淡淡的烟草味。
“抱够了吗？”男生语气冰冷。
贺西晴回过神，连忙推开他，“你故意的吧！流氓！！”
“我要不故意，这会儿你脑袋着地。”
居然还敢承认！自从任雪告诉她吴怨的事后，潜意识就觉得他不是好人，“臭不要脸，还敢狡辩。”
“请你搞清楚，现在被占便宜的人是我。”吴怨表示心很累。
“你有什么便宜可占！”贺西晴气急败坏，“我还不如摔死算了！”
这女的怎么蛮不讲理？
吴怨往前一步逼近她，话里满是讥讽，“占你便宜我也吃亏。”
“！”
贺西晴气得跳脚，“你瞧不起谁呢！”
“你。”吴怨直截了当给出答案。
贺西晴被噎的气势弱了一半，“你，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上一秒还在求人，下一秒就骂我流氓，”吴怨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没见过你这种脑回路的。”
晚上，何遇和徐亦洋组了局聚餐。
贺西晴叫上赵小柔，卢雨缠着贺东阳，还有高佳文，王麻子和小屠夫。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他们常去的餐厅定了包厢，一路上赵小柔就跟卢雨互呛，这会儿落座了中间隔着兄妹二人，她们还在怼来怼去，贺西晴不想在中间碍她俩的事，提出跟她换座。
赵小柔毫不客气地起身，直接把贺东阳赶走，近距离跟卢雨互撕。
几个男生在一起聊游戏、聊球赛、聊女人，耳边还有两个疯婆子吵来吵去，贺西晴觉得没意思，起身去了楼下便利店。
街上下起了小雨，夜里有了一丝凉意。
便利店落地窗的位置坐着个男生，泡着一桶面低头玩手机。
贺西晴没注意，手遮在头上跑进便利店，买了根烤肠。
店外的雨没有停的意思，她只好去窗边找个位置等一等。
走近才认出那男生居然是吴怨！
真是冤家路窄。
她还记着中午他对自己言语轻薄的场景，简直臭不要脸。
吴怨没有注意到她，她很识趣，挑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来，却也只隔了三个空位。
烤肠吃完她又去买了一根，起身的时候碰到座椅弄出声响。吴怨抬头看过去瞧见了她走向收银台的背影。
只是一眼没做停留，他打开盖子开始吃面。
贺西晴坐回原位，望着窗外，一手撑脸一手举着烤肠往嘴里送。
两人视而不见，互不干扰。
何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吃第三根，他打着伞站在外面敲玻璃，笑着叫她的名字。
“下雨怎么不知道打伞？”何遇走进来坐到她旁边，话里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温和又宠溺，“雨要是不停就不打算回去？”
“我下来的时候雨没有这么大。”贺西晴吃完最后一口将签子扔进垃圾桶。
看见她嘴角有油，何遇扯来纸巾递到她手里，指着自己的嘴示意擦一下，“还要吃什么？我买给你。”
“今天吃饭也是你请客，怎么能总白嫖你的呢。”贺西晴跳下椅子，“我请你吧，不许拒绝。”
何遇有心事，虽然他只字不提，但她还是看出了他不开心。
贺西晴打开冰柜，“过来挑根雪糕，资金有限，悠着点啊。”
何遇没做犹豫，挑了两根她最爱吃的“贵妇”雪糕，贺西晴当场制止，“大哥，钱不够，一根都买不起，换一个。”
“都说了我买。”他利落的结账，“吃完再上去，别被你哥看见了。”
贺西晴忍不住感慨，“何公子，你还缺妹妹吗？我反正挺缺哥哥的，我要有你这样的哥哥该多好。”
何遇柔和的笑着，“东阳是个合格的哥哥。”
两人又坐回去，贺西晴舔着雪糕偏过头跟何遇讲话，余光不由自主扫到吴怨。
他已经吃完了泡面，正靠在椅背上敲键盘，左手的几根指头有些红肿。
想到中午那只马蜂，看来毒性不小。
她收回视线跟何遇谈心，“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因为你爸跟你后妈？”
“想通了，”何遇故作轻松，“他们生不生孩子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
“何遇。”贺西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你爸肯定还是关心你的，你那后妈瞧着也不像坏人，总归是一家人和谐相处最重要。像我这种没爹没妈的巴不得有人管我呢。当然，贺东阳除外，讨厌死了……”
两人聊了很久，等到雨势变小才撑伞离开。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吴怨终于抬起头，窗外的男生将伞偏向女生，肩头淋着雨。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他才默默收回视线。
吃完饭几个男生又要去网吧包夜。
女生散场，高佳文得赶在老妈下班前回家，于是跟贺西晴一道往回走。
贺西晴懒得让他大费周章送自己到家，到了小区门口就让他回去，自己一个人往广场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吴怨，他蹲在路口，两手挂在腿上，手指夹着烟，烟丝忽明忽暗。
潘猴子跟他并排蹲着，偏头说话时对上了贺西晴的目光，“诶？西晴？好巧！”
吴怨吐了个烟圈没有抬头，黑夜里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贺西晴礼貌点头，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潘猴子叫住她，“一起吃个宵夜？”
“不了，刚吃饱。”
见她拒绝，潘猴子上前拦住她，“干嘛走这么快，聊聊天总可以吧。”
“没什么可聊的。”贺西晴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潘猴子没有招了，切入正题，“我是要跟你说关于你哥的事，周强你应该知道吧。”
贺西晴神色微顿，将信将疑地看向他。
周强算得上是南山的地头蛇，贺东阳上初中那会周强就自称是老大，经常徘徊在中学校门口勒索学生的零花钱。
后来贺东阳路见不平把他揍了一顿，自此结下梁子，时不时找来一群人堵贺东阳，一直阴魂不散。
但他也就只能蹦哒几下对贺东阳构不成威胁。
然而现在情况变了，他跑到西城巴结了陈晋，陈晋也需要周强在南山替他树立威信，所以给他手底下放了好几个小啰啰。
有了靠山的周强回南山第一件事肯定是找贺东阳，第二件事就是吴怨。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贺东阳跟吴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潘猴子此行目的就是想拿这件事跟贺东阳示好，让他们上一条船。
校外打架不比校内，校内有纪律约束，贺东阳得收敛点，校外基本私了，贺东阳在南山威信很高，周强想打倒他没那么容易。
贺西晴吃得有点多，打了个嗝，“一个周强而已，掀不起浪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吴怨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
昨晚散场后，赵小柔和卢雨在回去的路上打起来了。
卢雨脸上的伤被父母看到，然后一大早气势汹汹冲到办公室大吵大闹。
在一番询问下卢雨不讲武德的说出赵小柔很多黑料，还十分隐晦的抖出她在追吴怨的事，添油加醋的暗示他们两个不清不楚。
赵小柔请了家长，吴怨也被叫到办公室问话。
听到这件事贺西晴为赵小柔打抱不平：这个卢雨真是不道德，要不是贺东阳是她哥，这会儿直接就冲到办公室把他俩的事爆出来，大家同归于尽算了。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先去十班找贺东阳，然后拉着他去了办公室。
贺西晴进门的时候跟赵小柔来了一个眼神示意，赵小柔大概是被严刑逼供过了，整个人很低沉，勉强挤出一个笑。
双方家长都在里面，还有独自站在一处的吴怨。
卢雨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眼里却是计谋得逞的笑意，另一边的赵小柔看着连连道歉的父母，气恼又无语。
此时老师向吴怨确认，“你跟赵小柔是在谈恋爱吗？”
所有人看过去，都在等他回答。
他看向赵小柔，注意到她身后拼命摆手的贺西晴，然后又将视线移到赵小柔身上，眼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没有。”
听到回答，贺西晴面无表情的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还好没坑人。
办公室空间有限，四位家长相对而坐，当事人站在中间，吴怨站在最边上，旁边还有间隙。
没得选择，贺西晴只好插空而入，把吴怨往旁边挤了挤。
看着女孩冒出一个头往里钻，吴怨挪了一下脚步，却还是胳膊贴着胳膊。
垂眸看到她手肘缠着纱布，隐约有血浸透出来。
避免跟她身体接触，他侧了一下身，视角刚好对着她的侧脸。
早晨的阳光从窗子泄进来，近距离下可以看到她脸颊上有细碎的绒毛，挺翘的睫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双眼睛大而清亮。
吴怨撤开眼。
因为角度问题，两人的位置有点错位相拥的意思，像是吴怨将贺西晴抱在怀里。
身处人群之外的贺东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脑袋里闪出一个画面：
吴怨纯黑的短袖，贺西晴的白色球鞋，两人站一起，一丝不差的与上周五在网吧见到情景对上号——吴怨抱着穿有贺西晴同款球鞋的女生……
贺东阳顿时乌云盖顶，电闪雷鸣。
而此时的贺西晴正在为赵小柔两肋插刀，她举手发言，语气诚恳，“报告老师，我刚刚听到有人早恋，我也觉得早恋不对，非常影响学习，我们应该坚决抵制它！”
“这没你的事，插什么嘴！”老付不耐烦地看着她，“请你以后也要有刚刚的觉悟，别打脸！”
贺西晴笑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无辜的样子，“可是卢雨总是给我哥写情书，三番四次纠缠他，影响太恶劣了！”
“贺西晴你故意的！”卢雨气急败坏，“老师，她跟赵小柔是一伙的！”
“我说的难道有假？”贺西晴说完朝贺东阳招手。
贺东阳压着火气，一脸怒意，他走过去将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封封信堆满桌面，“不好意思，信太多懒得找，她写的应该就在里面。”
卢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东阳，你……”
贺东阳眼里毫无情感，将她从上到下看个遍，像是见了陌生人一般，“这位同学，我姓贺，还请连名带姓叫我。”
一场闹剧结束，几个人走出办公室。
贺西晴在吴怨前面，贺东阳走在最后盯着他俩的背影，“贺西晴！”
她停下脚步回头，心情似乎很不错，满面春风。
吴怨从她身边绕开不做停留。
两人错开时的身高差，体型差，以及衣着打扮更加证实了那天在网吧搂搂抱抱的就是他们。
“干嘛？”贺西晴微抬眼眸，心情很是美丽。
“你上周五是怎么出的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