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萧云哲离去后，皇帝道：“前几日康王来见朕，想为他家二郎谋个官职？”
萧沐泽疑惑：“萧玉琤擅武，他想要何职？”
皇帝漠然一笑：“神机营副指挥使。”
“皇兄，神机营内卫帝都，外备征战，如今指挥使一位虚悬，副指挥使便是真正掌权的，让谁来当，还需三思”，萧沐泽神色凝重。
萧云煜点头：“父皇，朝中如今缺乏武将，何不挑选几个可塑之才到神机营试炼一番。”
皇帝又道：“太子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云煜回禀：“顾昀，曦儿曾向儿臣推荐，儿臣也召见过两次，试探下来，的确是可塑之才，有大将之风，做个翰林学士，写些词藻华章确实大材小用。”
皇帝和萧沐泽生出些好奇心，萧云曦自幼便十分挑剔，在她眼里，除了皇帝和父亲，便只有太子和自己的两个哥哥才是人中之龙，故而担忧她对婚事不满，借着寿宴邀请了一城青年才俊入府，当时皇帝已经做好她会选顾昀的准备，谁知她又同意了与贺兰家的婚事。
“我朝武官凋零，堪当大任的武将凤毛麟角，如今北燕蠢蠢欲动，西疆已有叛出之心，是该早做打算了”，太子继续说道。
此话戳重要害，几人心思凝重。
皇帝颇有无奈：“朕这半生，用心栽培了三个孩子，太子内政修明，知人善用，将来定是个好君王，云善有勇有谋，心思缜密，朕将安危交给你，一百个放心，而云璟，则是朕为神机营培养的指挥使，你们兄弟三人齐心，便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的利刃，可惜，云璟伤了身子，朕只能让他去户部……”
提起萧云璟，几人无不惋惜，他是真正的将帅之才，可惜两年前皇帝外出遇刺，他以身救架，伤了手，再也无法执剑。
萧沐泽合下眸眼，此事查了许久，然一点眉目都没有。
皇帝伸手拍拍萧沐泽肩膀，“好了，说说顾昀，此子能力不凡，先看些时日，在做定论。”
……
皇帝不宣召，又天高地阔，入目皆是美景，翰林院众人乐得逍遥。
顾昀手法娴熟的煮好一壶茶，倒了一杯推给李乘风：“喝茶。”
李乘风扭头看看远处暴动的人群，饮了一口，小声道：“这年头，皇家郡主不顾体面，公然打架，这要是摆在高门贵族，就得打一顿，然后丢在庄子上自生自灭，唉，刚消停会，公子哥又开始折腾，啧啧”
顾昀轻抿一口，斜睨他一眼，道：“她最是温婉。”
李乘风：“是，温婉”，那薅头发的姿势的确难得一见。
顾昀余光瞄了眼人群，似乎想到什么，起身而去。
李乘风忙道：“你要去干什么？”
顾昀挑眉：“皇子打架，身为朝臣，怎么能袖手旁观，理应及时劝解，保全皇家脸面。”
李乘风唇角抽了抽，他会好心去劝架，鬼才相信，于是小声道：“你可悠着点，别被人发现”
因为是奉密旨打架，早就看对方不顺眼的萧云哲，很快便纠集一群狐朋狗友，将正在斗蛐蛐的康王三子及友人围殴。
场面相当剧烈，没过一阵，萧玉庆的叫声更加凄惨，“哎呀，哪个混蛋踢我”，“啊，谁又打我”，“谁，谁……”
锦衣卫姗姗来迟，萧云庆一身是伤，狼狈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陆凌冷着脸：“两个公子，陛下召见，请吧。”
萧云哲捂住右眼，经过陆凌身边时，听见他低声道：“三公子，您眼睛受了重伤”
萧云哲闻言，立刻倒在地上，大声哀嚎：“哎呀，头好疼……眼睛看不见了救命啊，萧玉庆杀人了……”
萧玉庆：“……”
锦衣卫抬着两人进了行宫，此次打架的其余人则未受波及，顾昀从人群中信步而出，嫌弃地擦去手背沾染的血迹。
萧云哲和萧玉庆被皇帝狠狠训斥，连带着荣亲王和康王都被数落，可谁都心知肚明，无论皇帝如何生气，对荣亲王府而言，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而康王却差点吐血，副指挥使没了，这些年伪装的顺从臣服，怕是要功亏一篑。
听夏初说康王出了行宫，又狠狠踢了萧云庆几脚，萧云曦便倍感舒适，重生这段时日，她靠着一己之力，扭转了不少局面，虽然伤痕累累，差点送了小命，但她很知足。
今日她就是诚心与萧玉琳起争执，若是不闹得厉害点，谁都会以为只是姑娘家拌嘴，皇帝也不会对康王生疑。
前世萧玉琤掌管神机营，康王谋反，帝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如今，她回想前世之事，两年前皇帝遇刺，二哥受伤，失了神经营指挥使，而最后得利之人，正是康王，看来无解之案，要有线索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听说萧云哲受了伤，她先是恨铁不成钢，自己二哥，读书不行，武艺不行，若是让顾昀去，几下就能摆平二十几人，呸，怎么想到他，煞风景，萧云曦使劲摇摇脑袋，将那人的身影从脑海里晃出去。
无论如何，总归是为她出气，萧云曦打算去安慰二哥一番，顺道劝他多学点本事，行至房门前，门忽然就开了，看到眼前的男子，她先是一愣，很快便抬手捂住被抓花的左脸，极不自然的侧过身子，垂下眼眸。
真是孽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最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到了。
她此前从未打架，家人虽疼爱自己，但该学的规矩礼仪一样没落下，最主要的是，打架这活，她真的不行，好在对方也算柔弱女子，双方动起手来，无非就是扯头发，互掐一下，若非萧玉庆横插一脚，自己不至于伤的这么狼狈。
不曾想，那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走路一瘸一拐的自己，竟然在行宫门口被他撞个正着。
当时他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至今还留在脑海中，萧云曦微微红了脸，闪躲着眼神，小声嘀咕：“怎么哪儿都有你。”
顾昀盯着她捂着的左脸，眸眼沉了沉，温声道：“唉，郡主受苦了。”
这话怎么听着像在打趣自己，于是她也顾不得尴尬，横眉对他吼道：“顾大人是在看我的笑话，现在看够了，你可以走了。”
顾昀温笑：“非也，微臣只是关心郡主，若是郡主往后还想打架，不如先找个师傅，学习点防身之术，若是郡主不嫌弃，微臣愿意指点郡主一二。”
“我怎么觉着顾大人在撺掇我打架？”，萧云曦疑惑的看着他。
顾昀摇头：“微臣不敢，只是替郡主未雨绸缪，康王府行事向来不磊落，郡主学点武艺，一则能防身，二则能健体。”
替她筹谋，怕是又在算计自己，她现在可不傻了，想勾引自己，一步登天，做梦去吧。
若非他能对抗北燕，自己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帝都，发配到蛮荒之地，算了，萧云曦默默念道，大周可以没有她，但不能没有顾昀，所以她要忍，要以礼相待，并将他推入太子的阵营，让他鞠躬尽瘁为大周。
思及此，萧云曦温婉一笑，柔声道：“那就谢过顾大人，若顾大人没有要指点的，本郡主就进去了。”
明知她笑的极敷衍，顾昀也不觉伤心，这些日子，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她，那个端庄大气的女子，竟然也有如此鲜艳明丽的一幕，或许，她本就如此，只不过曾经委曲求全，一味地去向改变自己。
前世他以为她甘愿成为他手里的金丝雀，却不知，她一旦飞走，天涯海角便是自己的坟墓。
顾昀啊顾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郡主请，微臣先告辞了”，拱手侧身而出。
气氛忽然冷了些许，萧云曦很敏锐的抓捕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有那微微弯下的脊背，怎的有些失魂落魄的错觉。
貌似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后面对他态度还极好，唉，男人心海底针。
走出几步，顾昀又转身回来，掩去心中的失落，面容格外认真：“郡主，朝堂诡谲，人心叵测，你终归不谙权术，切莫再以身涉险，若是你想做什么，微臣愿意代劳。”
萧云曦愣在原地，她有种直觉，他似乎能洞悉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