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亚托斯城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因为整座城市由商业和海运兴起，无论是在采邑制由贵族担任领主的时代，还是现在由国王进行中央集权的时期，它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这是一个由商会统治的城市，在这里，商会的利益高于一切，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商人本质上来说更在乎利益，相比于其他南境人，他们甚至连被称之为信仰的“神”都不放在眼里。
对此，其实教廷都没有什么办法，这群看起来没有爵位没有地位的人却某种程度上掌握着一个国家的生死。
更别提后来，他们可以用手中的钱，买下一个落魄小贵族那只能用来彰显地位的爵位。
贵族们鄙夷他们没有接受过贵族的良好教育和熏陶，鄙夷他们企图用钱财就想攀附他们原本不可能触及的圈子。
同时，却也在嫉妒他们手中掌握的，可以挥霍无度的巨额财产。
在由政权建立的城市，贵族们是鄙视商人的，那么在商人们建立的城市呢？
约夏时期，亚托斯没有官员，也没有领主，完全由商人管控，只要每年他们向约夏缴纳一笔巨额的税款，约夏便对这些商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人们成立了商会，建立了一大片奢华昂贵的房屋作为自己的府邸，同时商会也被建立在这片区域。
这里被称为亚托斯的“上城区”，通俗来说，就是富人区。
而亚托斯其他的区域被称为“下城区”，这里居住着前来亚托斯艰难讨生活的底层工人，他们如同蚂蚁一样挤压在一个个狭小的洞穴中，辛勤劳作以换取相比其他地方来说更高的报酬来维持生计。
下城区生活的另一类人就是奴隶，这是连工人们都看不起的人。
赫尔兰斯的父皇当年有过整顿亚托斯的设想，可是当亚托斯商会听闻这件事并以钱财威胁时，这个想法被无情地熄灭。
当时的约夏已经有了倾颓之势，无论是军队还是其他地方都需要亚托斯商会的资金支持。
现在赫尔兰斯重新统一了南境西部的土地，自然再次将目光投在了亚托斯身上。
然而，亚托斯早就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商业体系，甚至是对城市的管理体系，就想曾经的米伦城一样，官员在这里被架空了权利，商会用大量钱财收买官员，让他和他们一起同流合污。
因此，他们根本没将远在首都的国王放在眼里，甚至是官员。
……
“麦伦大人，下城区又有奴隶发生小规模暴动。”下属低着头汇报到。
商会会长麦伦坐在椅子上，正拿着一个东方进口的昂贵瓷茶杯，里面的茶叶也是来自东方的上好茶叶。
他轻轻浅嗅淡雅的茶香，手指上几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极其夺目。
“这么多次了，还需要向我汇报吗？”麦伦嗅完茶香，开始欣赏瓷杯上精致的花纹，说出的话漫不经心。
“全部捉拿，卖出去，不服管教的直接杀死。”
麦伦的话轻飘飘的，一瞬间已经决定了无数奴隶的生死。
下属应下，可依然待在原地，似乎想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麦伦瞥了他一眼。
下属动了动唇 有些犹豫地开口：“大人……您不觉得，最近奴隶暴动的次数太多了吗？”
亚托斯建城以来，奴隶贩卖就是其中最为赚钱的产业，因此亚托斯城中奴隶的数量甚至可以和普通工人向媲美。
他们是完美的劳动力，商人们不需要向他们支付报酬，他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也不需要理会他们的感受。
商人们甚至幻想，要是这些奴隶们能够永远不知疲惫地干活就好了。
当商人们腻烦了他们，或者对这些奴隶不满意，他们可以随意贩卖他们，一些健壮的有力气干活的奴隶甚至能卖一个很好的价钱。
麦伦不觉得奴隶暴动有什么，从亚托斯建城以来，这样的事一直都会发生，甚至商会对此也见怪不怪。
对他们来说，这些奴隶翻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即便发生暴动，商会的监管队也能解决他们。
但是近来，奴隶暴动的次数确实有些过于频繁了。
奇怪的是，在处置了一批暴动的奴隶后，往常奴隶们会因此有所忌惮，而现在，没过多久，他们又会进行暴动。
就想他们同伴的下场并没有给他们以警告。
麦伦在下属的提醒下也想到了这件事，他顿了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让监管队的那群家伙留点手。”麦伦说，拨弄了一下手指上卡着的一枚蓝宝石戒指。
“这段时间因为国王的任务，敲打一下，让他们别太过分。”
下属听懂了，这不仅是警告下面的人对奴隶下手轻一点，以免奴隶发动更大规模的暴动，同时也是警告他们贪污国王的拨款别太过分。
“奴隶那边……”麦伦思索一番，摆了摆手，“让他们闹吧，现在没时间管他们，到时候再一起清算。”
因为瘟疫的原因，亚托斯的商业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不少海运的货船因此停滞，现在国王派发下来的任务可以说是现在商会最高数额的收入。
但是……
麦伦眼神微凝，听说最近有陌生人进入亚托斯，像是在探查亚托斯的情况，说不定是那位国王陛下注意到了亚托斯。
麦伦知道国王想要对亚托斯动手，在目前看来不算太困难。
现在夏勒戈尔的经济全部掌握在国王手中，不再是那个看上去空有一个名头的约夏国王，为了讨要一点军费都要卑躬屈膝。
这个国家已经脱离了对亚托斯的依靠。
麦伦对那位夏勒戈尔王的事迹倒是有所耳闻，可以说，他收复米伦港，将北境海盗几乎全部歼灭的壮举甚至在亚托斯引起轩然大波。
麦伦知道作为北境第一大港的米伦港，米伦城的商会同样只手遮天，在联合了海盗的情况下还是被全部歼灭，不得不让麦伦重新定位那位北境人口中的暴君。
至少他不是个没脑子的暴君。
当然，对亚托斯的商人们来说，这件事在当时也只是饭后谈资，可谁曾想，没过几年，夏勒戈尔就已经南下，定都梅林，曾经的约夏王城。
在此之后，亚托斯商会渐渐低调了起来，至少不要让身处梅林的国王听闻。
真的是国王派来的探子吗……
麦伦思索着，指腹摩挲蓝宝石戒指的刻面。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麦伦的沉思。
“大人……”
一个监管队的士兵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有……有海盗袭击亚托斯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