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到底什么情况？”等车驶离宾馆后，我看老秀儿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就扭头瞅着她问道。

    老秀儿目视前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他欠了高利贷还不上……人家在追杀他！”

    “你早就知道，还是刚知道？”

    “我之前看他拮据，就问他是不是很缺钱。他只跟我说是借了些钱，还没还上。”

    “他欠了多少钱？”

    “他之前跟我说欠了10万……刚才在宾馆得到朋友通知要逃跑的时候又跟我交待——其实是欠了200万，并且是高利贷！”

    我叹了一口气，扭头瞅着窗外黑夜的虚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蓦地扭过头紧盯着老秀儿问道：“你给过他钱吗？”

    “借给他10万……”

    我一下泄了气--还是让他得逞了。

    老秀儿听我半天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他有一次开玩笑地说26岁了，家里总逼婚，问我要不要嫁给他……我就说可以呀……正巧你说要来井陉县，我网上一查离石家庄很近，就跟他开玩笑说想去见见未来公婆……他这才跟我坦白因为帮发小凑撞伤人的赔偿款，跟别人借了10万块钱，还没还上。他现在跑到北京打工，一方面是能多挣点钱，一方面是躲上门要债的……”

    我冷冷插话道：“他可真会编！”

    李明哲如此循循善诱引着大龄的老秀儿进圈套，但也不无漏洞，只是被爱情冲昏头的老秀儿根本就意识不到。

    老秀儿迅速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手也是时刻紧握着方向盘。

    她开车技术不太好。虽然拿到驾照已经有几年了，但以前出门都是坐前夫开的车，她没有机会练手。

    “我被骗了？”

    当局者迷——在老秀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在心里搜索着有无跟大金毛类似的故事，能恰如其分地为老秀儿剖析整个骗局。

    老秀儿看我良久无语，又说道：“别再给我编故事了，直接说！咱们的关系用这么见外吗？”

    我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说道：“我觉得他就是为了骗你钱才跟你交往的……先用结婚诱惑你这位大龄剩女（之前信息里老秀儿说她还没告诉李明哲她离过婚），给你吃颗定心丸，再找合适的机会说出欠钱的事之所以说欠10万，是想探探你的底，怕说太多你会被吓退……而在宾馆逃跑这一出，正是他对你最后的试探——如果你能出得起200万，那直接给钱了事；如果出不起……他就去逃亡，实际上就是摆脱你，又不得罪你……”

    我看老秀儿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就接着往下说：“……如果怕我分析有误，想证实也有办法——找到他家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有李明哲这个人！”

    “他只说过家在裕华区。住这个宾馆也是因为离家近。”

    “办理入住时你也没想看看他的身份证吗？”

    “晃了一眼，但没记住。”

    “那想弄清楚，我们只能以被诈骗为由报警了——宾馆有登记他的身份证号，能很快查到他的家庭住址……不知道现在的身份证能不能造假……”

    老秀儿依然专心地开着车，直路就一直开，没路了就转弯，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她没有立即回应我的话，路灯橘黄色的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平添几分静谧。

    我见老秀儿许久不吱声，就坐正身子，把头靠在座椅的头枕上，两眼瞅着前方放空。

    “你分析得很明白了，没必要再去印证了！”老秀儿打破沉静，突然说道。

    “你不想彻底弄清楚吗……不想追回钱吗？”

    “不想。”

    “那他再回头找你，只要说一句——开始没告诉你实情是怕吓跑你，我实在太爱你了……你很可能会马上相信他，而否定我今天所分析的一切。”

    “如果他真能回来，那倒是好……”老秀儿喃喃说道。

    我简直气绝，忍不住说道：“你听说前夫出轨，从没去调查取证过。也是不想坐实他出轨的事情，今后没有挽回的余地吧？所以宁愿糊涂着，让事情模棱两可，心里还幻想他有一天能完美无瑕再回到你身边，对吧？”

    一吐为快后，我不禁后悔起来，好心的话如果不委婉地说，怕也是会伤到对方的自尊。我何必如此显露自己的小聪明去揭示别人不想言道的心思呢？

    “对不起……我是真把你当好朋友，不想你再受伤害……你别生气……”我吞吞吐吐地说着。

    我话音未落，老秀儿“咯咯咯”地乐起来，后又转成仰天大笑，眼睛也不瞅路了。

    我不由得心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