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腊月二十八要赶一场大集——是年前最后一场集。没买全的年货要在这一天办齐。每次我都拼着命地想挤上自行车的大梁跟去，但如愿的时候少。可能是因为我看见什么都想要，不给买就满地打滚儿的作风问题。

    父母会承诺给我买花、买新衣服、买糖、买炮——对，我是个丫头，但我放炮。

    一上午我都玩儿得心不在焉，直到父母响着铃铛声的自行车进了院子，我才振奋精神——没等自行车完全停稳，就扑上前去一通翻找车把上挂的篮子、车后座两边挂的筐直到看见给我买的东西，才笑逐颜开，欢天喜地地拿着它们跑去找伙伴们炫耀。

    那时候过年真好——它满载着辛劳一年的丰收喜悦，家家户户肉香酒美，其乐融融

    哪怕一整年只有几天这样的好日子，人们也愿意为了这几天继续活下去——吃饱喝足，整装待发，迎接同样艰辛的来年！

    夜深人静，方圆几里内，我想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虽然是不用腿走路，但在空中飘荡着也是累人的。

    我飘回自己家，坐在房脊上歇息。

    俯视着熟悉院子，这里承载着我二十多年的喜怒哀乐，每个角落、每株花、每颗草都能勾起我很多的回忆——大黄就埋在那棵香椿树下那里曾经堆了一垛比院墙还高的玉米秸杆，被我一把火给烧了那儿原来种了一片胭脂花，为了防止堂妹们趁我午睡的时候来偷花，毒辣的太阳底下我躲在篱笆后面埋伏着

    这个梦怎么这么长？也该醒了吧！

    皓月当空，院子里亮如白昼——我蓦然发现院墙的半截暗影里站着一个人，腰际以下的灰布长袍却晾在明处，那暗影里的头上似乎还有两只角

    我的心“怦怦”狂跳，难道是遇到了“故人”？

    “你是那个……”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嗯——我是。”牛角人掷地有声地回答。

    想想我只是在做梦（其实真实得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这是做梦，但我只能相信这是梦，否则无法用科学解释今天的事情），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你从哪儿来？”

    “我一直在这里！”

    “可我只在小时候看见过你一次”

    “那次现身是想试着让你认识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大声地哭，把我吓一大跳！”他认真地说道。

    我在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是你快把我吓死了好不好

    “你会隐身——这也太神奇了！”

    牛角人“”

    “我现在也会隐身——虽然只是在梦里，但这种感觉挺让人兴奋的”

    “其实这不是梦你是灵魂离体了！”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接说：“只有灵魂能看见没隐身的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灵魂离体？我死了吗？”我的心慌乱起来——困死的？还是穿越了？

    “别担心——你并没死，只是生魂离体——只要身体不消亡，你随时能回去”

    身体不消亡？应该是指不能饿死、渴死、被人砍了流血而死或是身体被破坏，如从楼上摔下去，变得血肉模糊

    我每次进屋后都是反锁房门，今天也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