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炫技时刻
只不过前世她是硬挤着要来才女聚会上的。
莫梨刚至，先有罗衣香拂来。她见有生人在，快速的上下扫了明兰一眼，认出了是顾家女，虽然不算变了脸色，却带着疏离和傲气，淡了下来，“这位是？”
“在下顾明兰，见过莫二娘子！”明兰福了福礼，神色亦是淡淡。
莫梨颔首，也不主动介绍，白隽秀只好代劳。很多时候人第一眼的印象就已经决定了一切，明兰心下暗道，怪不得盛京双姝以白姐姐为首。
莫梨自然不是一个人在外游玩的，同来的还有季霞和郑云颖。只不过她二人虽入了金花榜，父族权势不大，这会子恭恭敬敬的在船下候着。不待白隽秀吩咐，丫鬟若无心领神会，下去请了二人上船。
而明兰打量季霞、郑云颖这二人，确实美貌。
不过，说实话，比之女二的相貌还远远不足。明兰悄悄打量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苦笑道，难怪是盛京第一美人！
这番感叹是半点没有想自夸的意思。
那二人也打量着陌生却貌美的明兰，暗自猜测着。尤其是郑云颖，她心思活络了些，此刻已想着这般美人莫非是白家哥哥的房中人。若不是白隽秀介绍，她怕怎么也想不到是顾修的女儿。便是不久前，还要递着名帖来参加她的家中小宴她都看不上的顾家女。
这人一多，窗边小塌自然不能坐了，众人换了厅中圆桌。地位的差距和阶级的差别就在此刻显现出来了。白隽秀面门而坐，是为主位，靠近主人位风景又极好的右座莫梨当仁不让。左边是季霞和郑云颖，明兰看着郑云颖贪婪偷瞄上座的目光，心下了然怪不得前世郑云颖落得如此下场。只道众人都有执念，无非是执念不同，而最下座的自然是明兰，背着大门，同白隽秀相对而坐。
丫鬟若有若无熟练而优雅的为莫梨落座搬椅，奉茶。态度不卑不亢，举止落落大方，明兰又在心中多添一笔感概，白姐姐要是不说若有若无是她的丫鬟，她都要以为是哪家娘子了！而这丫鬟的名字出自白隽秀的小诗，若有亦无喜，若无也无忧。明兰偷偷瞄了贪吃的琴香，呆板的棋香，想着她俩普通而大众的丫鬟名，看来自己的出名路真是路漫漫长修远兮！
谈话中多加了莫梨，话题一下子变得高深起来。什么“前几日有幸同灵环、英玉他们去了游家小筑，正巧遇见了如竹公子。听上他新做的曲子，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感悟更是颇深，整个人都清明起来了呢！”。又再来一句，“我近日从坊市中寻了蔡晟于嘉元八年画的《巴山上青云寺雪夜寻梅图》，果真是当世大家手笔，尤其是那梅之傲骨淋漓尽致！”
言毕，莫梨示意。身后的大丫鬟拿出早已准备多时的名画，小心舒展开来，供众人鉴赏。
笑的最是甜美的郑云颖忙赞道，“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边白隽秀细细看来，皱皱眉，也只是道一声，“确实是好！”
季霞见状这才称道，“不愧是当世大家！”
莫梨听罢眼带狡黠，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明兰，嗔道：“哦！瞧我，和姐妹们谈的开心了，竟然一下子忘记顾娘子了！”又问道，“顾娘子觉得此画如何？”
明兰轻轻展开画卷，细细看来心中已有定数，不禁微微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梨，你家的血人参我要定了！
“好！”明兰坚定道，她转了转眼珠，心思已然百转千回，思虑再三后决定主动出击，“我只是觉得莫姐姐这幅《雪夜寻梅图》仿的真好，犹如真迹！”
此话一出，无异于是平地惊雷！
众人讶异！
明兰前世同蔡晟夫妻三年，他的画风再清楚不过，于是娓娓道来：“蔡家是绘画世家，蔡晟自幼便受父辈绘画训练，所以他的画风正统，历来便是宫廷御用画师。可正统的画家千千万，他在其中又能博得头筹是因为他所绘山水美景，必亲临其中体会观察。从天地中得此感悟之意，所以正统和自由的结合才是他绘画的灵魂！”
真真是一言掀起千层浪，瞬间众人心思各异。这盛京何时来了个高手？白隽秀深深再看了一眼画作，这才恍然大悟，心中道：怪不得此画少了一份韵致！
“此画正统有余，韵致不足。想来是莫姐姐十分喜爱绘画，尤爱《雪夜寻梅图》这才仿制一幅图以表对此图的喜爱，”明兰再指到签名落笔处，“此处落笔亦留下了微小不同，那字犹似一朵梨花。我想是莫家娘子为了此图同真迹区别而特意留下的！”
莫梨却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心生疑窦，这不知哪来的女子，为何如此了解日成的画作？不过面上倒是大笑道，“好！”
莫梨当即向众人承认，“是，我是喜欢这幅画！同顾家娘子所言差不多。我确实是想临摹一幅真迹，得大家认同才谎作蔡晟大作。莫梨胡闹了，还望白姐姐和各位姐妹海涵！”
“你呀！”白隽秀其实早已看出些许端倪，知道莫梨胡闹便给她留着面子。这时便真心赞道，又顺带为其他人解围：“这丹青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我都难分一二！”
郑云颖和季霞二人虽尴尬，却也连忙道是。季霞对这个新晋的贵女顾明兰很是好奇，问道，“顾家娘子似乎对丹青颇有研究？”
“不过尔尔，不值一提！”
郑云颖尴尬的没在接话。
不过没事，本来明兰要激的也不是她。这不，莫梨这脾气哪里还坐的住？只听着嗤笑一声。“顾娘子谦虚了，”莫梨不得不承认她的火眼金睛，却也被明兰这不值一提的模样给激到了，言语中带着阴阳怪气：“连白姐姐也没一眼看出真假的画，你能一眼看出，确实厉害。唉！本来我还颇为自得呢！”她嘴上说的轻巧，却一点也没有戏弄贵女们的愧疚感。全程下来只有对自己才华的自信。
明兰心中已有规划，掩面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已经决定和命运斗上一斗的明兰此刻心无畏惧，语气神态中似乎还带着挑衅，微微挑眉道：“您过奖了！”
这美俏娘子轻一挑眉，小小年纪竟有千娇百媚之初态。只是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看这媚态，听此嘲讽。莫梨气不打一处来：“不如我们比上一局如何？”
“好！”明兰正有此意。
呦呵，这顾家女子倒真是大胆！莫梨这才正视一眼明兰，心有十足把握道：“我也不欺负新人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你挑一个吧！”
明兰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感觉没有什么赌注很没意思呢？”要玩就要玩大的，人生难得几回搏呢？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狂妄的女子，莫梨也是爽快，“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贵女呢？说吧！赌注是什么？是看中我的衣裳还是首饰？”
白隽秀反而觉得这两人斗起来反而更可爱呢，忙道：“真有意思！那我就来做个见证！”
“据我所知，莫家娘子得盛京双姝之名时得一贺礼，是千年难得的血人参，是血虚之症的救命良方。若小女子赢了此局，还望莫家娘子割爱，能将血人参赠予我！”明兰深知血人参的珍贵，起身很是郑重行了礼。
原来是冲着血人参而来，费如此周章部这么个局？还能料定她自己定会赢？
真是狂妄！
看我不好好杀杀你的威风！
“能不能赢还是其次呢！”莫梨眨眼一瞬便了解自己入了套，随即冷笑，“我赢了要你滚出我们这个圈子，永远不许你参加任何盛京宴会，赌么？”
“好！”明兰在众人又一轮惊异中允诺，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家丫鬟棋香和琴香在身后倒吸一口冷气声。
明兰也笑，怕什么呢？她本来就不能参加任何盛会，贵女圈子更是从来没踏进去过。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明兰笑道：“我们便比丹青如何？”
“拿出你的气势来，让敌人惧怕，让不可能成为可能！”君晚寒曾经这么对明兰说过。而今天，明兰便要遵照他曾经对她说的话扭转自己的命运！
为表公平，由白隽秀现场出题。她看向窗外：“今日春光甚好，真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不如，便以春为题吧！”
莫梨点头，明兰已在心中勾画蓝图，春景图并非难事，也道：“好！”
莫梨作画，除墨之外，还需赭石、黄土、石青、石绿、朱砂、孔雀蓝、煤黑等等颜料。这般匆忙比试，白隽秀并未备全，季霞便道，“此处不远便是绯烟画阁，想来那处万事具备，不如一同前去！”
众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