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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咸鱼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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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麟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二皇子那个喘口气都费劲的废物,是怎么能威胁到延安帝?让延安帝不惜给他正名,下圣旨诏令他回皇城的?

    二皇子手中能用的人全都没了,一个废物二皇子妃,现在扮做太子妃的样子待在皇宫。

    但是皇宫之中全部都是影卫,“太子妃”怕是连门都出不得,她能帮得到二皇子?

    再者岑戈乃至岑家整个氏族,视忠君的纯臣之名如命,他怎会和二皇子那一看便是败者的皇子勾结?

    皇帝既然决定要杀了长孙纤云,那将封北意接进宫中又有什么目的?

    乌麟轩盯着明黄的圣旨,久久陷入沉思,这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到底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二皇子如果真的控制住了延安帝,或者是威胁到了延安帝,那乌麟轩还真要佩服他。

    延安帝手中权势如蛛网一般遍布整个乌岭国,若是能够简单粗暴地动他,不顾忌家国动荡,乌麟轩早就有机会杀了他。

    主要是他死后的代价,那势必要整个天下跟着风雨飘摇的……

    乌麟轩手肘撑着桌案,手指敲着自己的头侧。

    然后他拿过了那张皇城千里加急送来的圣旨,扯开了火漆印压着的明黄细带——把圣旨展开了。

    而后乌麟轩先是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接着猛地从桌边上站起来了——面上如同见了鬼一般,手中的圣旨脱手,落在了桌案之上。

    他表情先是惊愕,接着浮现出了难言的愤怒,额角和脖颈的青筋寸寸鼓起,突突跳动,他如同将要喷发的火山一样,内府岩浆滚滚。

    圣旨上面鬼画符一般,歪七扭八用红笔画着两个大字——速归!

    鲜红如血的大字如一捧扑面而来的热血,烫在乌麟轩的眼睛上。

    他脑中第一个念头是——太子妃被延安帝抓了!

    这字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乌麟轩曾经一笔一划矫正了许久,也未能矫正过来的,缺胳膊少腿的书写方式。

    这是……梦梦的字!

    乌麟轩脑中的第二个念头是——这一切都是延安帝做的一个局。

    他抓了太子妃,又把封北意接进了宫中,现在又以正名的圣旨诏令他回皇城,是想要直接将他拿下!

    这圣旨是威胁,也是挑衅!

    乌麟轩整个人像一尊燃烧的神像,他久久地盯着圣旨之上的两个大字,满目都爬上了如火一般炽烈的鲜红。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软肋被拿捏住了。

    乌麟轩早在联系不上陈远的时候,就设想过这种最坏的结局,但他自负过头,没想到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最后还是走到了这种最坏的局面上。

    他伸出有些颤抖的手,一寸寸摸过那圣旨之上的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迹,他在隔着万水千山,感受着他的太子妃,到底是在怎样的心情之下,写下了这两个字的。

    她的姐夫在延安帝手中,所以她被胁迫,被逼无奈。

    她应该知道这两个字若真的召回了他,那么他面对的将是怎样屈辱的屠杀。

    可她还是写了。

    她又一次选择了她的亲人。

    乌麟轩张开五指,按在了圣旨之上闭上了眼睛。

    他额角的青筋乱跳,片刻后睁眼,他看向了营帐之外的虚空,他双眸赤红,眼中水雾闪动,仿佛轻轻一眨眼,就会流下血泪来。

    而与此同时,在皇城之中的陆孟正在哭。

    “疼死我了呜呜……”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向云鹤带着人控制住了延安帝,延安帝也又恢复了傀儡的样子,陆孟后怕的浑身的筋都要抽起来了。

    早在前几天,槐花的书信就从南疆送来了,鸽子不能负重越野,所以带回来的只有书信没有蛊虫。

    信中槐花说——这个傀儡蛊就是他做着玩的,效用作用在普通人的身上也就一个月,作用在意志力特别坚定的人身上,有可能几天就能挣脱。

    槐花不知道陆孟是把这玩意用在了延安帝的身上,还以为陆孟用在了乌麟轩的身上。

    信中对陆孟说,让陆孟好好玩,这种蛊虫也有加强某些方面的功能的作用,让她尽情的蹂躏乌麟轩,不用怕,不致命,也对身体没有伤害。

    槐花虽然恨乌麟轩,但因为陆孟是乌麟轩的太子妃,所以手上十分有数,想要整乌麟轩,也不至于把他真整成傀儡。

    就是想让陆孟整乌麟轩一下,又不能真伤了乌麟轩,伤了两个人之间的和气。

    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给陆孟坐了个情趣辅助小玩具。中蛊的人虽然被操控,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据说做这傀儡蛊,用的是幼虫。

    幼虫啊啊啊啊!

    陆孟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希望槐花不要对她太好,不要为她考虑得太多,怕什么伤和气!

    现在这蛊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延安帝了,他刚才和陆孟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突然恢复,不光把饭碗扣在了陆孟脑袋上,还狠狠掐住了陆孟的脖子。

    要不是陆孟机灵,把桌子上的碗扫在地上摔碎了,向云鹤冲进来控制住他足够及时,事情就严重了!

    而由于鸽子不能负重越野,槐花给陆孟的新弄的各种药丸药丸子蛊虫,全都在路上,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现在延安帝即将失控,陆孟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这些天一天一封圣旨,已经连下了九道圣旨,按理说自皇城快马日夜不休送去江北地界,九天足够了!

    乌麟轩应该已经接到第一封了,陆孟只期盼他赶紧回来,赶紧回来啊啊啊!

    向云鹤把延安帝捆好,又来查看陆孟脖子上的伤势。

    延安帝可不会怜香惜玉,他在蛊虫的作用之下,失去了身体的自控能力,但是他什么都知道,这等屈辱他如何能够受得了?

    他用的力度很大,是奔着让陆孟死的。

    向云鹤心疼得手都有些抖了,有些失态地高声对外面喊道:“来人,传太医!”

    接着他转过身,冲到延安帝的面前狠狠踹了他好几脚,情绪都有些失控,看得陆孟一愣一愣的。

    这么长时间,向云鹤都没有失控过。

    他害怕极了,他刚才但凡是晚进来一步,延安帝说不定就将陆孟杀了。

    向云鹤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甚至举起了凳子,要朝着延安帝砸去。

    陆孟连忙拉住他,哑着嗓子说:“向云鹤!”

    “你把凳子放下,你别再没把他打死,把他打清醒过来怎么办。”

    “你别激动,我没事儿。”

    陆孟抓着向云鹤的手臂让他放下,向云鹤这才看向了陆孟,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把凳子放下,却笑着说:“二小姐不必怕,他若真的清醒了,我帮你杀了他便是。”

    陆孟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幸好扣脑袋上的是白饭,没沾着,要不然还得洗头。

    她扶着自己的脖子道:“他不能杀啊,他死了,他养的那些“恶犬”就都挣开绳子跑掉了,这天下都会乱成一锅粥的。”

    “以后你随时在我身边安排两个小太监,防止他随时清醒过来。”

    陆孟说:“反正今天我二表哥就进宫去审讯那群影卫了,我二表哥有审讯经验,肯定能问出点真东西的,到时候我们掌握了一些他的恶犬,就没有这么吃力了。”

    “是我没用。”向云鹤说:“我没能从那些影卫嘴里面挖出东西。”

    陆孟闻言反过来安慰向云鹤,“别这么说,南疆的布置、还有军将名单和接头暗语都是你审出来的。”

    “我们很快就能救我姐姐了。”

    “你不要再去暗牢了。”陆孟看着向云鹤说:“你……这几天身上都是血腥味,而且睡不好吧?你的眼圈都黑了,我身边少不得你,你别把自己熬垮了。”

    向云鹤眼中一暖,因为陆孟一句“我身边少不得你”,感觉心脏都被温水浸泡着。

    “而且我不希望你沾染太多的血腥,向云鹤,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懂的,我早已经将你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家人。”

    陆孟回避向云鹤炙热的视线说:“我不希望你沾染太多的血腥,这样你会做噩梦的。”

    “我不怕噩梦。”向云鹤对陆孟说:“我从来都不怕。”

    陆孟没看他,扶着自己的脖子,再次去桌案上写圣旨。

    这一次还是召回太子,不过多加了几句。

    ——你快回来,延安帝要控制不住了,今天掐了我的脖子,我脖子上都是青紫,啊啊啊啊,我好疼,你快回来啊!

    陆孟把圣旨卷好封好,□□给向云鹤。

    说道:“接着送。”

    向云鹤把圣旨让人送出去,就开始给陆孟研墨,看着陆孟抓耳挠腮的批阅奏折。

    桌案上堆积的奏折少了不少,这些天都是陆孟,封北意还有岑戈在加紧审批。

    陆孟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和扯皮的,剩下重要的就都交给封北意和岑戈。

    封北意算武将之首,岑戈乃是文臣之首,这两个人配合着,没几天就把积压的小山吃下去了。

    但是每天都会送来很多新的,他们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也都有限。

    尤其是主力岑戈,每天能进宫的时辰不多。

    陆孟就先过一遍,而后文武分类,分别给封北意和岑戈整理好。

    陆孟不胜其烦加班加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即将枯萎的萎靡。

    她现在才知道一个当皇帝的有多苦,每天泡在这些家国大事里面,还能保持人欲和性欲也是离奇。

    反正陆孟没几天,就要丧失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向云鹤一边给陆孟研墨,一边说:“二小姐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不回来,又当如何?”

    “他不回来干什么!我把这天下拱手送他,这种好事儿他不要,非得自己打?”

    陆孟头也不抬,一边在一个老顽固歌功颂德接废话的奏折上面画了个大叉,他参的是同僚孤立他,聚会不带他一起去。

    这种屁事儿也要皇帝裁决,真拿皇帝当驴使吗!

    向云鹤手腕微微顿了下,而后抿唇继续研墨,没再说话。

    没多久太医就来了,看了陆孟脖子上的伤势之后,给了一盒药膏。

    然后又去给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延安帝把了脉。

    之后出来对陆孟说:“太子妃早做决断。”

    太医令严光说:“以陛下的脉象看来,他很快就会恢复清醒。”

    陆孟听了更闹心了,延安帝比乌麟轩的意志力还要顽强。

    不过陆孟也想了个好招,她对太医令说:“给他开点四肢无力的睡觉药,省得他精力旺盛要杀人。”

    太医令面无表情,已经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司空见惯了。

    他应:“是”,很快下去了。

    陆孟则是仰着脖子,让向云鹤给她抹药膏。

    向云鹤半跪着,陆孟坐在凳子上。

    向云鹤洗净双手,涂得很慢,在陆孟的脖子上勾来划去,让陆孟有点呼吸发紧。

    陆孟有点脸红,看他一眼说:“差不多得了……”

    向云鹤就这么半跪着说:“二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就算不回来,你也照样能过得好?”

    陆孟闻言眉头微皱,正要说话。

    向云鹤说:“我们连延安帝都能控制,文武之首都在你我掌控之中,我们真的需要一个太子吗?”

    陆孟的嘴唇被向云鹤按着,眼皮跳了跳。

    向云鹤把手指自陆孟青紫的脖颈向下滑,低眉顺眼地说:“我可以为你去死,为你杀了皇帝,为你做任何事情,永远都以你为先。”

    他的手指落在陆孟裙摆的边缘。

    他仰头看向陆孟,艳烈的眉目带着痴迷。

    他说:“我们完全可以让你厌恶的延安帝驾崩,然后扶五皇子做傀儡,端肃妃就在暗牢,现成的把柄,五皇子绝不敢起二心。”

    陆孟倒抽了一口气,向云鹤如蛇一样,手指游弋在她腿上。

    向云鹤继续说:“你肚子里有太子的“孩子”,到时候就一定有个名正言顺的嫡出。等到他长大,我们可以再扶他上位。”

    “封北意绝不会叛你,救下长孙纤云,我们一家人,就都能整齐。至于岑戈就更不用担心了,他这些天光是批阅奏折大权在握的感觉,已经让他如痴如醉,他一定不会反驳,否则也不会将自己最看重的二儿子派进宫中,牵涉进来了。”

    “他抽不了身,二小姐却可以的。”向云鹤说:“二小姐难道还没受够被一个人掌控生杀的感觉,不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向云鹤的手指钻进衣摆,他终于开口,对陆孟表露炙热真心。

    “我对二小姐并非只有感激恩情,我爱慕二小姐……”

    陆孟一下抓住了向云鹤作乱的手,有些面红耳赤地说:“你看错人了,我并非是个……随便的人。”

    陆孟看着向云鹤,承认自己有那么瞬间被蛊惑了。

    向云鹤艳丽如蛇,他口中说出的话,也都似毒液一样让人头晕目眩。

    但是他这番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就算真的能够实施,那么往后的几十年里面,陆孟都要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就像这段时间一样。

    真当满朝文武就只有一个岑戈?真当岑戈一家独大之后,不会反噬?真当五皇子母家氏族都是面团捏的?

    就单单是延安帝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网,理顺清楚就要用上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

    况且五皇子上位,那便是告知天下四海,君王软弱。君王软弱便是国家软弱,四国周边环伺的强敌全部都会冲上来,试图咬掉乌岭国一块肉。

    到那时山河破碎,陆孟拿什么赎天下动荡百姓苦痛的罪孽?

    她没有经天纬地之能,更非是什么能抗住重压的人,她瘦弱的双肩如何撑得起家国天下?

    如何撑得起万民生计?

    靠朝臣?哈,连延安帝都不敢靠,帝王之所以要学习制衡之术,就是因为哪怕是朝臣,也是随时能够反噬的。

    自古权势熏心的人杀兄弑父什么做不出来?陆孟制衡之术只和乌麟轩学了一个皮毛,才能勉强撑到如今。

    都只是表面好看罢了,莫说之后,就现在,岑戈知道了他们背后不是乌麟轩,立刻就会反水。

    什么恩情什么亲眷,都敌不过权力的果实令人迷醉。

    向云鹤未免太天真了,和真的掌权者相比,他还是嫩了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够了解陆孟。

    他根本不知道陆孟想要什么。

    “你爱慕我?爱慕我什么?”陆孟隔着衣服,抓着他的手说:“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我自然了解二小姐,二小姐如天上明月。”向云鹤说:“二小姐嫌弃我是个阉人?”

    向云鹤轻笑一声,把手收回来,勾住了陆孟的脑袋,压下来,偏头吻上来。

    陆孟被他一条能系绳结一般的舌尖搅合得气血上涌。

    但是慌张之后,满心都是无奈。

    她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天了,没想到向云鹤还是挑破了。

    他们根本不了解彼此,向云鹤喜欢的那个她,都只是她相对来说高光的时候。

    比如驯服战马,比如救下他,比如……制住延安帝。

    但这不是全部的她。

    陆孟并没急切的挣脱这个吻,心如止水等着他结束。

    他的味道很不错,像他这个人一样迷人又危险。

    他的姿态也很卑微,他让陆孟坐在掌控生杀的椅子上,跪在地上吻她,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到了极致。

    他很懂怎么拿捏人心。

    一吻结束,向云鹤捧着陆孟的脸说:“我虽是个阉人,但是我保证,让二小姐尝到比寻常男人更好的滋味。”

    陆孟信。

    但她已经尝过了这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味道,还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她又不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雏,真的很难因为一时新鲜,就色令智昏,受了向云鹤的勾引。

    向云鹤等着陆孟的回答,陆孟抿了抿唇,却反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向云鹤眉头一皱,很快又笑了。

    “二小姐聪慧过人。”

    陆孟心说,我这点脑子都是跟着乌麟轩长的,是他手把手教的。

    “你说吧,你做了什么,我保证不打死你。”陆孟把袖子都撸起来了。

    陆孟一直都知道向云鹤对她有点不一样,她一直躲着,就是不想尴尬,她早就把向云鹤当成了自己人。

    陆孟的自己人不多。

    但是今天向云鹤说的这番话,陆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笃定,他若只是勾引自己,若只是表明心迹,他不会如此笃定。

    甚至说出了要扶五皇子上位控制这种话。

    向云鹤伸手抹了一下陆孟的嘴唇,说:“二小姐允我这一次,我已经心满意足。”

    向云鹤很清楚,真的厌恶阉人的女人,莫说是让阉人亲近,看一眼都嫌弃脏的。

    他的明月虽然对他无心,却也不会视他如污泥一般践踏厌恶。

    他看着陆孟说:“我也没做什么,就只是扣留了二小姐当夜送去江北阐明一切的书信。”

    “你说什么!”陆孟要站起来,却被向云鹤拉着坐下。

    他说:“二小姐慌什么,本来太子也是远水难解近渴,就算书信送到他立刻反应,现在也不过是在回程路上罢了。”

    “你!”陆孟抬起手,却还是没落下。

    这些天,没有向云鹤,她不可能成功。

    那样长孙纤云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封北意也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她怎么能打他。

    陆孟最后狠狠砸了下他的肩膀。

    向云鹤却维持着这个姿势,躺在了陆孟的膝盖上。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蛇吐信。

    他说:“二小姐不必着急,太子肯定已经接到了圣旨。”

    “在没有接到二小姐书信的前提下,他先接到了圣旨,加上他在皇城打探去的滞后消息,二小姐猜一猜,他看了圣旨之后会怎么认为?”

    陆孟心中掀起了滔天狂澜,将一切都搅乱了。

    片刻后她说:“他会以为,我被延安帝挟制……”

    向云鹤又笑了一声,依恋蹭了蹭陆孟的腿,说:“二小姐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在他知道封北意将军和你都被延安帝挟制的情况下,延安帝召他归还兵马束手就擒,他会不会回来?”

    陆孟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像是嗓子里面堵了什么,说不出话。

    乌麟轩会回来吗?

    “就赌二小姐在太子心中到底有没有权势重要,就赌他肯不肯为救二小姐舍弃一切,只身回到皇城,甚至进宫来。”

    “二小姐……你敢赌吗?”

    陆孟很想说我不敢。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乌麟轩最重的是权势,登基为帝,是他一生的目标。

    本来让他登基也是陆孟的目标,陆孟现在也觉得,除了乌麟轩,没有人适合做这天下共主。

    但那是在陆孟根本没有选择的时候。

    也是在乌麟轩不需要选择的时候。

    现在真真切切地摆在陆孟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通向她想要的生活,一条肉眼可见的满地荆棘。

    她选了第二条路,自己做什么掌权者,陆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久。

    不说和男主对上是什么下场,不说她最后会变成哪一股势力的傀儡,不去想她会用什么姿势死在权势旋涡。

    就算一切都不发生,陆孟也得活活累死。

    她是一头观赏驴,不能拉磨。拉磨会死,真的会死。

    相比之下,第一条路很简单,只需要再写一封信,告诉乌麟轩一切……

    但是先接到了皇帝诏令的圣旨,看到了圣旨上属于她的笔迹,她再写信,乌麟轩又会信吗?

    他不会。

    因为陆孟控制住延安帝的这个真相,比起延安帝控制住她,后者的可信度才是百分之百。

    乌麟轩他只会以为,她是被延安帝胁迫,给他写信,是要他回皇城送死。

    加上封北意也在皇宫,乌麟轩会认为陆孟又选了家人,选择让他来送死。

    他和陆孟都知道,如果真的陷入那种境地,陆孟的选择会是什么。

    陆孟轻笑了一声。

    向云鹤把她架在了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位置上,现在她已经毫无选择地和男主角对上了。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乌麟轩束手就擒。

    就是他爱自己爱疯了,傻了。接到了她想要他回来送死的圣旨和书信,还要无怨无悔地来为她送死。

    乌麟轩是这样的人吗?

    他从来不是。

    陆孟闭上眼睛,想要去怪向云鹤,却没有力气。

    没有向云鹤她走不到这一步,她不能还没过河就拆桥。

    向云鹤慢慢起身,看着陆孟,等着她的回答。

    你敢赌吗二小姐。

    你敢赌这全天下心肠最歹毒,杀兄弑弟埋葬世家,连自己都能做进局中,就为了登位的男人——他在你和皇位之间,到底会选择什么吗?

    陆孟闭上眼睛,咬了咬舌尖,压下心中纷乱。

    事已至此,她睁开眼,对上向云鹤的视线道:“我赌。”

    我赌我选择的,我爱的男人,足够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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