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热恋
南姒将手里的杯子搁在床头的柜子上，自己退出房间。
她在隔壁房间里随意翻出一套被套，铺在床上睡觉。
床单许是在柜子里放得久了，里面带着柜子里她特意摆放的佛手柑清冷的气息。侧声躺在上面，幽幽的暗香袭来，整个人越发清醒，辗转难眠，零星的睡意消失殆尽。
南姒叹气，脑子里全是沈晏行方才问他的话。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人连哪里得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知道。
泄气似的揉搓身边的枕头。
南姒翻身拿起手机给季橙橙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季橙橙接得快，好友半边脸都藏在摇晃地灯光里，寻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跟她视频。
话涌到嘴边，南姒本打算狠狠数落沈晏行一番，转念仔细想想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过错。楚虞发的捕风捉影的热搜他及时撤掉，自己出手对付楚虞他也并无二话。
只是……
南姒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反倒季橙橙先急了。
“南南，怎么了。”
南姒神色愣了愣，语气淡淡，“楚父今天去沈晏行公司了。我看见他们一起出来的。”
“他是去告状的？楚虞是不是玩不起，这么大还要找大人。”季橙橙咬牙切齿，心里对楚虞的厌恶再添一分，“沈晏行没为难你吧。”
南姒摇头。
季橙橙松口气，“他要是敢替那绿茶说话，我非去撕了他不可。大不了季氏和沈氏也撕破脸。”
南姒笑了笑，眉目间很是失落，“橙橙，我就是觉得他好像也没做错。他从来没有在外面招惹楚虞或者别的女人，该顾及的颜面从来不少。他只是不喜欢我。”
沈晏行不会因为她介意楚虞的靠近而远离楚虞，他坐稳的位置离不开楚家的支持，他不会喜欢楚虞却也不会就此疏远她。
沈晏行是知道楚虞的心思的，只是该客气该照顾的地方一步不错。
相处久了，南姒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她对沈晏行还是存了心思的，季橙橙心里清楚，顺着好友的话安抚她，“虽然不知道你俩之前怎么样，不过当初他失明估计也没心情谈情说爱的，复明的两年又都是在国外。”
“不喜欢一个人自然不会向着她。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沈晏行回国，你俩几乎天天碰面，有的是机会拿下他。喜欢就努力骗到他的心不就好啦。骗不到心骗到身也不错，反正不亏。”季橙橙怂恿她。
“有道理。”南姒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季橙橙一贯比自己看得开，她也不是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些话，半真半假的南姒自己都心动了，试一试又何妨呢？
她第二天没有工作，昨晚又和季橙橙聊到夜深，最后季橙橙熬不住了她才堪堪收了手机。
今早她起来得不算早，一打开门，门外正站着一人。
南姒吓了一跳，见是沈晏行就更加诧异了。这个点他怎么会在这？
心思一转，满脑子里都是昨日季橙橙给自己想的法子。南姒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见他手里还端着杯蜂蜜水，抿唇，“你有事？”
这水不会是给她的吧？
沈晏行瞥她一眼，南姒只穿了件薄薄的真丝睡衣出来，又是逆着光那一大片的白皙仿佛在发光透明易碎，纤细的锁骨跟着她讲话上下起伏。
他握住手里的玻璃杯紧了紧面无表情，眼神落在远处，并不看她，“我要去书房。”
想什么呢，果然是她在自作多情，人家只是路过。南姒拉近两人的距离，眯着眼，镇静自若，“我渴了。”
“……”
他记着昨天的事，直接从她的眼前穿过，不紧不慢丢下一句话，“自己下去拿。”
清隽的背影迈入书房不忘合上外面的门。
“小气！”南姒恶狠狠地在心里吐槽。
两人都在家的情况基本很难遇到，南姒无聊算了算这两年总共也就那么几回。
不过眼下南姒在楼下无聊地翻看手机，沈晏行自己还在楼上书房工作，两人在公寓里，愣是一个上午没打过照面。
南姒左右无聊，盘着腿在沙发上刷手机，见过几次沈晏行下来不是取文件就是喝水，两人实在没有什么交流。
时针只到正中，她绞尽脑汁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昨天沈晏行不是想约自己吃饭，今天她主动约他，想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
她随意挑了一家就近的法式餐厅，地点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创造两人相处的时机。
书房的门虚掩着，南姒走到门外又有些犹豫，隔着门缝迟疑一下，片刻轻敲了几下。屋内的人没有回应，南姒疑惑，“沈晏行？”
南姒说了句自己进来了就打开门，顺着光线，沈晏行正趴在书桌上。
从前，她格外喜欢看沈晏行工作时架起一副金丝的眼镜，锐利的眼神连带着镜框都泛着冷意，沈氏杀伐决断的上位者从来应该如此。现在因为生病的缘故，他的脸色看上去透着些许苍白。
南姒走近见他神色憔悴，呼吸也比寻常重，知道他这感冒确实是严重。
听到身边的响动，桌边的人如蝉翼的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眼。见是南姒，沈晏行强撑起身子合上手边成堆的文件，身子侧向她，“南姒，有什么事吗？”
桌上的文件露出一角，南姒不经意瞥见，像是前几日听南母提到的项目。文件被其他文件遮挡余下一半空白的边角。她也不多好奇，反正他们的事她不掺和。目光往上挪从他脸上掠过。
南姒心底幽幽叹口气，今天估计是去不成餐厅了，指了指他，“要不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医院？”
想了想又补充道，“免得让爷爷知道了说我连你身体都不关心。”
她没忘记沈氏需要娶她回来的目的。
“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沈晏行下意识地拒绝，垂眸翻开手边的文件，脑子感觉很重。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身边的南姒没说话，沈晏行努力凝住心神，还是一个字没有看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脾气。只是听到身边的人的清清浅浅的语气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急躁。
他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把她晾在一边。南姒觉得自己一片好心成了多管闲事。她本意是想靠近他，结果还未走近直接被人礼貌地推开，语气也攒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和恼怒。
“成，我不管你。”撂下这话，南姒背过身，人却没走远。
她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沈晏行对医院总是十分抗拒，不管出于什么立场她都不能放任他这样生病了还要硬拖下去。南姒恨得牙痒痒，此刻是真想把他打晕了立刻带到医院去算了，至少睡着的沈晏行不会这样固执。
两人背对着僵持。
她没有叫沈晏行妥协的法子，唯一有效的也就是搬出沈老爷子。
南姒叹气，这个狗男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身侧的衣角突然被拽住，拉着她轻轻地摇晃，南姒陡然从繁复的思绪中清醒，浑身一僵，这是他从前服软的姿势。
南姒迟疑着转过身子，因为是站着，居高临下顺着目光看到他的发顶，弯了弯唇角想问他怎么了。
沈晏行还没开口说话，身体微晃，身体隔着椅子的扶手就往桌子前边栽，幸好南姒动作快及时接住。
沈晏行落进南姒的怀里，热意一点点传过来，惹得南姒心律失控。
南姒身形不稳，半仰着身子让他扑在身上。南姒咬牙将他托在桌子上，他半边身子都倒在自己怀里，她费了不少力气扶稳他。
“沈晏行？”
他闭着眼躺在自己怀里，呼吸沉重，声音沉钝，意识模糊，“我去医院，你别……”
“我先扶你坐好。”沈晏行看着眼前一黑，心下一慌，握住南姒的手背往上抵住一截细细的手腕。
他忽然想到第一次遇见南姒时，也是这样，不同的是南姒虚虚拢着自己的手腕，他借着她的方向走下花园台阶。他记得，她的手和她一样总是带着不让人靠近的冷意。
意识很快陷入混沌，沈晏行彻底晕过去。
他的话囫囵咽在喉咙里，始终没有说完，南姒也没听清。她很快拨了120，救护车将沈晏行送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