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矢琶羽离线
“哈哈哈哈好厉害呀，这个样子的异能力，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一击不中，童磨抬手按住帽子后翻躲过了来自“中也”的攻击。
战况明明胶着着，但是童磨的脸上却自始至终都保存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的姿态无比轻松随意，比起御敌，更像是在观测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
“这就是小医生挑他下手的原因吗？正面攻击的话，小医生应该是打不过的，呀~真的好有趣哎！”
他的身体腾空，视线下落到那间被拆得破破烂烂的和室内，看到的事物却让他微怔。
“崩坏了？”
躺在矢琶羽身边的魇梦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崩溃碎裂成灰烬细沙。
一个起落童磨回到了鸣女身边，他垂下了眼睫，表情突然变得悲伤了起来。
“琵琶小姐，小医生输了哦。”
“身体已经在崩坏了，真是让人难过啊，明明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聊过天。”
童磨的话让鸣女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两人身处的房间同样被重力包裹着，鸣女无法争夺那处的操控权，索性她直接抱着琵琶起跳到那一边。
入眼的事物确实如童磨所言，魇梦的身体从脚部开始正在一点点崩毁，换句话来说，新来的下弦之壹就这么折在了内部消耗上？！
鸣女抿紧了嘴唇，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矢琶羽身上，他的状态倒是很正常，看不出异样。
如果魇梦输了，那么矢琶羽岂不是一跃晋升为下弦之壹了？
高空中的“中也”并没有留给鸣女思考的时间，察觉到了鸣女的移动，他脚下蓄力一个俯冲笔直地撞向了鸣女所在的位置。
“不可以哦~那边现在不太方便让你靠近哦！”
“血鬼术：莲叶冰。”
他笑吟吟地挥舞双扇，流水冰霜般的弯月斩击挥洒出朵朵精致无比的冰莲并蒂莲叶枝。
看着闪身出现在人类面前的童磨，鸣女瞬间愣住了。
这时童磨突然转过了头俏皮地冲鸣女眨了眨眼睛。
“不要发呆嘛，琵琶小姐，快想办法把羽酱移出这片空间吧，总得留一个同伴陪我玩嘛~”
他的话唤醒了鸣女，来不及吐槽他话中的用意，鸣女立刻坐在了原地开始弹奏琵琶与重力争夺无限城的掌控权。
重新转过头来的童磨就看见“中也”灵活在斩击面前后跳的动作。
他眼睛一亮吹了个口哨，当场拍手夸赞出声。
“发现了吗，好厉害的直觉呀~”
童磨的攻击不仅仅是看起来的物理攻击那么简单，莲花散发的寒气和那些细小的冰晶全部都是有毒的，在正面接触那些攻击之前就扭转了身体避开攻击，这样的中也确实让童磨相当惊喜。
于是他开心地笑弯了眼睛。
“那来试试这招吧，加油哦，千万不要死掉呀~”
“血鬼术：散莲华”
童磨再次挥舞双扇，圆弧状的冰雾寸寸凋零，在边缘处结出菱形的结晶，大量细碎精致的冰花由此处散溢，那些花瓣锋利犹如刀刃，片片都是杀人武器。
那些冰晶花瓣旋转着聚成了风卷，密密麻麻朝“中也”刮了过去。
望着这四面八方袭来的花瓣，矢琶羽脸色一凝，拉着中也的手找准角度就要从黑色的结界中冲出去。
但是出现了意外。
矢琶羽浮在黑色的光球外面，而中也却留在了光球里面，他们二人交握的手刚好卡在结界处。
光球外的世界并不是无限城，四处是一片荒芜，在断壁残垣中依稀可见先前的光景。
擂钵街？
不，矢琶羽抬头望向了天空之中那不断吞噬着一切东西的黑洞，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他们还在魇梦的编织的梦中，只不过这次的梦境应该是中也的梦境。
[【拔】的魔力即将消失，请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来自库洛牌的催促声在脑海中响起，矢琶羽转过脸想要重新进入黑色的结界中。
但是，他的手却拍在了那个光球的表面上。
【拔】的魔力已经不足以支持矢琶羽再次进入里面了。
意识到这一点，矢琶羽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中也，你等一下，我想一下其他办法。”
结界另一头中也的表情却很疑惑，他张了张嘴巴像是在说些什么。
“……”
矢琶羽的瞳孔瞬间紧缩。
声音被隔绝了。
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只剩下那两只牢牢紧握的手。
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矢琶羽一拳击打在半透明的结界上，他咬紧了牙关。
什么啊，都走到这一步了，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吗……
天空中的黑洞还在进一步扩大，地面上的废墟接连不断地被吸了上去，他们两个就这样无声地对视着。
结界另一头的中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望着天空中的黑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矢琶羽牵在一起的手，表情慢慢坚定下来。
“放手吧。”
他松开了手。
但是矢琶羽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想死的话你就松开。”
明明听不到中也的声音，但是矢琶羽还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中也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他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细小的伤口，紧接着便是脖颈手臂，他本人还没意思到发生了什么，但是矢琶羽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是童磨的攻击。
现实中受到的伤害，居然会投影在梦境中吗？！
此时，来自库洛牌的催促声变得虚弱了起来。
[请赶快离开这里。]
一边是正在不断遭受攻击的中也，一边是魔力告急的库洛牌，矢琶羽握住中也的手慢慢用力起来。
而中也此时也发现了出现在自己身体上的伤口，不只是这些伤口，他的内脏也开始反馈尖锐冰凉的痛感。
会死。
突然这样的想法涌上了心头，结界外的黑洞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加大了吞噬的力度。
风浪吹动起了矢琶羽的衣角，中也看到黑洞一点点朝矢琶羽逼近，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伸手去掰弄矢琶羽的手。
“快放手，你有危险，我没事的，你也知道的，这里很安全的，你有离开的办法就先走吧，过养好伤再回来接我也行。”
“别捣乱，我在想办法。”
中也听到了矢琶羽这样说，他故作轻松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捣乱的是你吧，我说了，这里挺舒服的，你就不要固执了，先走吧！”
中也并不知道这个结界是单面隔音的，矢琶羽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依旧是很努力地想要说服矢琶羽离开。
“你赶了我两次，这次怎么着也轮到我赶你一次了，好了，快走吧！”
矢琶羽听不到中也的声音，他的视线凝在中也的脸上，良久，矢琶羽开口说话了。
“魇梦曾经问过我，你对我来说的重要程度。”
他的声音冷静又平稳。
“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怕被你听到。”
“坦露真心，其实是一件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
中也微怔，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也收敛了起来，不过矢琶羽没有在意这些，他金色的眼睛直直看进了中也的眼底。
“对我来说，你不是储备粮，不是白痴笨蛋，不是爱管闲事的小鬼，仅仅只是家人。”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矢琶羽突然垂下了眼睛，低着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的，家人……”
嘭……
中也好像又看见了除夜的那场烟花。
漂亮的、炫目的、还有温暖的，叫他的身体都跟着开始轻颤，心跳瞬间加速，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
曾经羡慕的家庭，现在他也被接纳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吗？
下一秒，矢琶羽话锋突转，扣住中也的手心开始发烫。
“所以，中也，你一定要活下去。”
中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眨去眼中的湿意，被矢琶羽抓着的那只手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
矢琶羽垂着眸开始传递朝中也的手腕传输库洛牌的魔力。
“我的家人早在几百年前就全部死掉了，但是，你是我新的家人。”
晶莹的魔力从他的身体表层一点点褪去，中也的手腕处开始蔓延那微弱却又明亮的魔力。
“不要，我不需要你这样做，收回去，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啊！！！”
“如果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那么，只有你一定要活下去！”
无论中也怎样挣扎，库洛牌的魔力最终还是全部过渡到了他的身上。
失去了魔力的保护，矢琶羽那只伸进结界中与中也交握的手瞬间被切割开来。
巨大的吸力自身后袭来，矢琶羽的身体一点点升空朝后方的黑洞飞了过去。
望着破壁而出满脸惊慌赶来的中也，矢琶羽的看了手心，眼睫微颤。
“对不起呀中也，过去我做的那些事情应该让你很生气吧。”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对中也骂过的话，对比自己的现状，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喜欢玩过家家游戏的笨蛋是我才对。”
然后，在中也抗拒哀求的视线中，他抬起了手掌，将掌心的眼球对准了中也。
“走吧，离开这里吧，你不属于这里。”
这种肮脏的地方，一辈子也不要再踏足了。
一道鲜红的红洁之箭直直飞向了中也，中也的身体表面刚浮起一层代表异能力的光，下一秒就被库洛牌的魔力镇压了下去。
[【拔】必当竭力完成宿主最后的命令。]
中也的身体被红洁之箭击中朝后方飞速退去，望着与自己距离越来越远的矢琶羽，他恨红了眼睛。
“混蛋，你以为你做这些我会开心吗？！！！”
“别死啊混蛋，别死听到没？！！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所以，千万别死啊——”
中也的身体撞在了梦境的极限壁垒上，库洛牌残留的最后一点魔力在此刻发挥出了作用。
中也的身体一点点陷入了壁垒之中，尽管矢琶羽的身影已经模糊成天边一个灰色的小点，但是他还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是鬼的话，千万不要死啊，等着他，一定要等着他回来——
无限城中，“中也”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他扶在空中，手中攒聚出一个黑色的量子球，那球一点点变大，“中也”狂笑着，口中吐出血来。
童磨抬手扶正被打断的脖子，看着那慢慢膨胀的黑色能量球，心满意足地喟叹出声。
“这样一来，情报就收集得差不多了，嗯，可以收手了，毕竟……”
他笑着抬起折扇半遮住脸，视线瞥到旁边弹琵琶已经弹出残影的鸣女身上，豪不留面子地，噗地笑了出来。
“鸣女小姐看起来真的很辛苦的样子哎~”
童磨手中的两柄扇子上下交合，冰雾自他的扇面溢出，他扬起扇子，三只精致小巧的冰人出现在扇面之上。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这样的话，拜拜啦，美味的人类~”
那三只如同缩小版童磨复刻的小冰人朝空中的中也飞袭而去，而童磨本人则做出一副事情已经解决掉的轻松姿态转身朝鸣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好啦，琵琶小姐，稍微休息一下吧，事情很快就能解决掉啦~”
“因为有我在，所以没问题的啦！”
他朝鸣女摆了摆手，露出了孩子气的骄傲目光。
但是鸣女却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她拨弄琴弦的速度不曾减缓半分。
这是耻辱。
自己的造物反被别人控制，成为别人攻击队友的武器，这种事情要是被无惨大人知道了……
鸣女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努力地与重力和命运做斗争。
而梦境之中，中也的身体在此刻完整地脱离出来，反应到现实中的表现，就是原本攒着大招的中也突然身体一僵，然后撤回了全部的异能力从空中掉了下来。
骤然失去了敌对力量的拉扯，鸣女收势不及，千百条指令同时释放出去，下一秒无限城就爆炸了。
而梦境中的矢琶羽也失去意识完全被黑洞吸收了进去，巨大的压力一点点碾碎他的身体，从四肢到躯干，身体再生的速度完全赶不上消失的速度。
然后，剥离了虚假的外观，一枚暗绿色的灵魂碎片便孤零零地飘转在虚空之中。
金色的星月魔法阵自碎片身下展开，魔法阵盘旋着保护着这枚碎片，下一秒黑暗之中伸出了一只手将碎片握在了手中。
“搞成这个样子了吗，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空间突然灰暗了下来，原本躺在无限城中的矢琶羽的身体出现在一间独立的和室中。
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将那枚绿色的灵魂碎片重新放回到矢琶羽的头顶。
但是那枚碎片却没有立刻回到身体里去。
于是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出现破损了吗……嗯？你确定吗？好吧，那么如你所愿吧。”
莹莹绿点从碎片中飘了出来，穿越了这间和室、穿越了黑暗，然后飘到了那间存放着无数鬼月的房间里去。
它在数具鬼月的身体之上漂浮着，然后融入了其中一具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