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师尊有我
“昀玉……”
“北钰仙尊，你越矩了！”
北辰于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昀玉打断，自从上次蓝无尘无意间叫他昀玉后，他不喜欢别人再如此称呼他。
北辰于内心苦笑，嘴角划过一抹无奈，“祇玉，你当真觉得如此护着他值得吗？”
沈昀玉没有再接话，手中的麟羽剑光一闪，北辰于的一缕墨发随之落到了地上，“北钰仙尊，你管得太多了，他是本尊的徒弟，我自然会一直护着他。”
北辰于的目光随着墨发而微垂眼睫，心脏处传来一阵疼痛，那大概就是爱而不得的痛吧！
他与沈昀玉相识一百多年，他虽知道沈昀玉对他只是朋友之情，可他愿意陪他细水长流，他坚信，总有一天，他定能打开沈昀玉的心扉接纳他，可现在又算什么。
蓝无尘不过在沈昀玉身边待了十年而已，沈昀玉便将他护到了骨子里，他真的不明白，那个小畜生有什么好的。
沈昀玉本就是为了疫症而来，又过去依次查看了其他人的情况。
郢州城的疫症已经有半月了，直到最近几天才向清风六座寻求帮助，本以为是普通的天灾人祸，越深入调查，沈昀玉内心的疑惑越甚。
整整五日过去了，别说找到解决疫症的办法，就是连疫症发生的源头他们都毫无头绪。
北辰于虽在一旁配药，可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沈昀玉，瘟疫的传播速度太可怕了，哪怕是修士，也有不少人已经感染了。
郢州城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中，沈昀玉将小屋中的人安顿后，便决定进城一趟。
“祇玉，不可，就算你的修为深厚，也万万不可前去涉险，若是连你也被感染了……”
“无碍。”
郢州城城门紧闭，在城门口都能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沈昀玉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悲悯，默念口诀，地方的尸体便化为了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城门内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哀嚎声，叫喊声，祈求声连成一片，他们看到白衣墨发的沈昀玉，仿佛看到了神明一样，已经有不少人在他身边跪下了。
“仙人，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救命，我好难受，仙人救我，救我！”
地上的人痛苦哀嚎，他们抓住沈昀玉的衣袖，有的人的指甲甚至已经抓破了他雪白的肌肤，血液顺着手臂将白衣染红，又落在地上的人身上。
沈昀玉运用灵力想减轻他们的痛苦，可他们一碰到灵力，就好像被烫伤了一样，身体冒出黑烟，最后只剩一具白骨。
显然沈昀玉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而其他人看向沈昀玉的眼神则带上了惊恐。
“仙人别杀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瘟疫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深深折磨着他们，哪怕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害怕到了极点。
沈昀玉被抓伤的地方有着丝丝黑气，不过一会儿，黑气表消失不见，连伤口都愈合了。
沈昀玉心下一阵悸动，难道，无尘的血……
他记得蓝无尘曾向他提到过，他的血可以让他免受魔族的伤害，莫不是，郢州城的事难道与魔族有关。
自从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之后，魔尊陨落，魔族也销声匿迹，可如今魔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切，让沈昀玉很难不和蓝无尘联系起来。
他自然是相信少年的，只是魔族一事关系甚大，大多数魔族都喜欢杀戮，虽也有一小部分出于中立的地步，不过是喜欢他别人自相残杀罢了。
曾经沈昀玉年少时，也是对魔族恨之入骨，青年一身正气，满腔热血，甚至立下了要灭了魔尊的誓言，只是后来，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教会了他什么是真正的善与恶。
沈昀玉心下微微叹气，将衣袖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薄唇轻轻说了几个字。
“蓝无尘，傻瓜！”
沈昀玉闪身到了一处屋顶，街道各处大部分地方都是荒凉的，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就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来到人间，不甘夹杂着怨恨。
“娘，我好难受！”一个小女孩靠在妇人的身上，眼神中已经快要没有焦距了。
“汝汝不怕，再坚持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妇人自己早就瘦骨嶙峋，一双空洞的眼神早就不抱任何希望，还在机械的安慰着小女孩。
沈昀玉纵身跃下，从妇人手中接过小女孩，这次他没有再输送灵力，而是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
额头滚烫，显然是感染了瘟疫，而一旁的妇人貌似才反应过来，对着沈昀玉便磕下了头，“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她还小，还不到三岁。”
“你别激动，先起来，我尽力而为。”
沈昀玉的手指本就微凉，搭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倒是可以很好的降温。
“好漂亮的哥哥，一定是神仙吧！”
沈昀玉的手指轻颤，两岁多的孩子眼眸清澈，面对死亡来临，没有恐惧，只是迷茫与无助。
那双眸子，一如当初他第一次将蓝无尘带回清风六座一样，干净澄澈，又充满喜悦。
“你也很漂亮！”
沈昀玉努力将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很温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夸人，哪怕是蓝无尘，都是在他面前撒娇他才无奈夸他。
不是不喜，而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蓝无尘生来，就不应该只围在他身边。
“哥哥我有些困了，你能多抱一会儿我吗？”
“好……”
使用灵力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除非，用无尘的血来压制，这个想法在沈昀玉脑海中还没成型便被他否定了。
无尘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需要被人来道德绑架来出这一份力，再者，自己是他的师尊，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沈昀玉的情绪也很压抑，小女孩什么时候在他怀中“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对不起……”
妇人脸上空洞麻木，沈昀玉抬眸看过去，才发现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沈昀玉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看着一条条生命在他眼前流逝，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昀玉将怀中的小姑娘抱起，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箫声并不是让人静心凝神，而是带有一种幽怨，愤怒，绝望的情绪再里面。
沈昀玉身后也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祇玉尊者猛然回头，身后大片的人向他袭来，只不过他们的双眼无神，脸上却是一片狰狞。
箫声越来越急促，被控制的人脚步声也越来越快，沈昀玉眉头紧蹙，单手抱着小女孩，步步后退。
箫声控制的都是郢州城中的普通百姓，沈昀玉根本就下不了手，沈昀玉脚步轻移飞跃到了屋顶上，单手结印将他们阻挡在了结界外。
吹箫人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半块银制面具，此刻就站在离沈昀玉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昀玉。
沈昀玉祭出麟羽，剑光一闪，肃杀之气向吹箫之人飞射而去。
吹箫人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中的骨箫，不紧不慢的再次吹奏。
刚刚还被捆在结界外的郢州城百姓，现在已经到了沈昀玉身后，沈昀玉不得不拿剑抵挡，却又不敢伤他们，只得步步紧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昀玉移到了另一处的屋顶上，寒眸看向吹箫人。
“想知道我是谁，就看祇玉尊者有没有本事解决郢州城的瘟疫了。”
吹箫人的声音带有一丝暗哑，沈昀玉仔细辨认，这道声音他从未听过。
“大言不惭。”
沈昀玉墨发随风而动，手中的麟羽翁鸣，吹箫人准备再次而动，却忽然感应到了什么，颇为遗憾的叹气道:“该日再向祇玉尊者讨教。”
沈昀玉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离开，吹箫人对沈昀玉比了一个口型，沈昀玉瞳孔骤缩，因为那口型的两个字正是“师尊！”
无尘！！！
“师尊，师尊。”
蓝无尘跃上屋顶，第一时间将沈昀玉拥入怀中。
“你怎么过来的！你真的是……”
“我担心你，师尊要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
沈昀玉想要挣脱蓝无尘的怀抱，蓝无尘将他抱得更紧了，“师尊让我抱一会儿吧！”
刚刚的小女孩因为受到沈昀玉灵力的影响，已经化成了黑烟随风而去，沈昀玉的心情的确不太好。
“师尊你有没有受伤呀！”
沈昀玉闭上眼睛，干脆让自己放纵一次，他将脑袋靠在蓝无尘的肩上，汲取着少年的温暖。
“师……师尊。”
“嗯！”
蓝无尘就这样傻傻的抱着沈昀玉，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把师尊吓到了。
沈昀玉的腰很纤细，却不是属于女子的柳腰，而是一种瘦弱的细。
是一种让蓝无尘忍不住去心痛的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师尊一样傻的人。
沈昀玉歇够了，他又恢复了冰冷的面孔，只是还没有离开蓝无尘的怀抱，便又被抱紧了。
“师尊说过，我们是家人，在无尘这里，师尊有任何任性的权利，师尊不要那么累好不好，你还有我，无尘会一直陪着你。”
“你现在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都敢管到为师头上来了。”
沈昀玉话虽是不好听，可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情绪。
头也重新靠回了蓝无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