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勇者之耻
比赛一开始,鳄龟和从前一样,还是采取了不断进攻靠有效得分建立优势的方法,打得对方狼狈躲闪。
第二第三回合也一样,对方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一点突破口,只能被动挨揍。时蕴一边啃苹果一边看,时不时的瞅一瞅转播墙上段嘉的比赛,段嘉的进攻利索又迅猛,伤害强且有观赏性。
真不愧是段嘉。时蕴笑着把视线重新落回面前的比赛,鳄龟还在不断挥拳,对手不断后撤以躲避他的进攻,两人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这不符合鳄龟的套路,在时蕴的了解里,他的进攻往往是由慢变快的,先试探性地消耗对手的体能,等对手疲乏之时发动猛攻,便可以此一击制敌。现在这样……估计又研究出新路数了吧。
就在这时,鳄龟突然滑步拉开了两人的角度和距离,又以不算太快的速度冲了过去,高举起左拳就要打在对手头上,而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那一拳没有打中,身体却随着出拳的方向被自己带倒,肩背朝下重重摔在了地上。速度之快,都没来得及看清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很快观众席上嘘声一片。
到这还没结束,鳄龟倒在地上时被对手反过来几拳打得爬不起来,裁判将两人分开,准备读秒时时间到了,第四回合结束。
或许是被打懵了,又或许是比赛多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鳄龟脸色难看至极,爬着坐了起来,抓住围绳想要站起身。可是站到一半左腿突然打弯,他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观众席上传出一阵一阵的议论,很显然这不符合鳄龟的水准。教练和裁判同时上台,一个检查他是否受了伤,另一个检查场地,看看地面有没有积水或其他会让人滑倒的东西。
与此同时,段嘉在另一个赛场上已将对手ko,正被裁判握着手举过头顶,迎接观众的欢呼。
前一秒时蕴还想笑,紧接着感到脊背一凉,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了脑袋,鳄龟是不是也使用了高肌酶?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久久挥散不去,时蕴不断把这两天感觉奇怪的事情串联在一起,用以佐证自己的想法。
是了,高肌酶研制之初就是用来增肌美体的,产后局部虚胖的郭美余在注射高肌酶之后身体快速合成肌肉,难以消散的肚腩也形成了小块腹肌,看起来比以前瘦也比以前精神了。
而鳄龟是拳击手,注射高肌酶可能仅仅是为了增肌,加强肌肉力量。半年前对战鸵鸟时他还是中量级选手,仅仅过了两三个月和自己打对抗赛就已经是重量级了。一两月内瘦回中量级,很可能药物的副作用已经出现了。
比赛一共8-10个回合,鳄龟在稍微调整了一下再次上台,比赛开始后再也没能恢复之前的狠劲,无论动手还是格挡都变得畏首畏尾,动作也放不开了,只能凭借假动作打打有效分。
而观众席上的人也慢慢失去了兴趣,到最后两场时,时蕴感觉身旁越来越嘈杂,大家吃着水果聊着天,有些聊天内容竟跟拳击毫无关系。
随着第十二回合的结束,中量级第一场的比赛也全方面顺利落下了帷幕,鳄龟最终以7:5赢得了本次比赛的胜利,过程并不顺利,这也完全不是他的实力。
时蕴完成了第一场拍摄的使命,回到酒店与段嘉汇合。段嘉正在空房间用拳击吊球进行速度训练,看见时蕴过来,他抬手挡了一下吊球让吊球停下,走到外面指了指麻将桌。
于是时蕴把手机靠在烟灰缸上,打开了今天鳄龟比赛的视频。视频冗长,两人没有兴趣仔细看。时蕴干脆把进度条拉到第四回合前后,让他看鳄龟自己摔倒爬起来又摔倒的样子。
“果然。”段嘉站起身,把手机狠狠扣在麻将桌绿色的台布上,发出短暂而沉闷的响声,他转头看向一边躺着打游戏的泰哥,向他说明情况:“为了咱们俱乐部的名声,让鳄龟退赛吧。”
“来不及咯。”泰哥的注意力依旧在游戏上,一副早就知道内情的样子:“你不知道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多大的赌注,输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名头的退赛。”
“你早就知道?”
“也就昨天吧。”游戏似乎输了,泰哥突然懊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坐了起来,表情严肃恳切:“小嘉总,不要总关注比赛的公正,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人走捷径,说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可这是比赛啊。”段嘉不解:“如果没有办法做到公平公正,那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不等泰哥回答,他继续质问:“泰哥,你是我的教练,你比柏老师陪我的时间还长,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如果大家都走捷径,那像我这样的人的努力不就成了一种笑话吗?”
“啧-”
泰哥没有立刻回答,轻轻啧了一声,面对段嘉的他即使已经很不开心也不得不放下姿态:“小嘉总,嘉哥,你是我哥行了吧?咱这次就算了,等省赛过后我好好整顿俱乐部,绝不让这种事儿再发生行不?”
看着泰哥那张拧巴到一起的脸,段嘉失望的摇了摇头:“柏老师把我交待给了你,却没想到你只是个商人。商人是做不好教练的,他只会在跑废了一匹又一匹千里马之后选择最终留下的那一匹。”
他站起身,双眼无神的看向泰哥:“你不会管其他马的死活,也不会在乎最后那一匹是以什么形式留下的,只要能拿到钱你就已经是伯乐了。”
泰哥意识到段嘉是来真的,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所以嘉总你是什么意思?一定要鳄龟退赛或者举报他违规使用药物?你知不知道这么做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高肌酶没有问题不算兴奋剂,它就是加强版的蛋□□,完全可以通过药检,而且现在它的副作用也爆出来了,鳄龟是在拿短暂的时间换长久的钱,他已经在用后半辈子当赌注了,又赢不了你,你放过他这一次又怎样?”
段嘉完全没想到泰哥会说出这种话,积怨已久的不满在顷刻间爆发出来:“放过他?”
“李教练,您到底是想让我放过他还是放过俱乐部?俱乐部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出了这种事,我是股东不仅不能问责,还得装聋作哑帮您瞒着是吗?丑闻终究是丑闻,不是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泰哥彻底被激怒,他一把推翻了麻将桌上的烟灰缸,靠在上面的手机随着烟灰缸一起被打落在地,接连发出一大一小两种沉闷的声响,至此都没有收敛的意思:“你努力!你高风亮节!你为了俱乐部好!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你知道小小的市赛和省赛会牵扯多少收益吗?”
段嘉同样气恼地吼道:“进省赛一人十万,进国赛一人三十万,他如果需要我可以把这些钱给他,如果我不知情或者他不属于百胜勇者我都可以不管,但现在这样就是不行!”
“你太天真了,一场比赛背后的利益链百倍不止。”泰哥愈发不悦,索性与他撕破脸皮:“不是所有人看比赛都只为开心,赢有人买,输有人买,私人买,机构买,别人买,自己买,这都是一沓一沓的钱!”
“有人家财万贯能一掷千金,也有人变卖家产图一夜暴富,成捆成捆的钞票送到俱乐部,我们也得提供最高质量的服务啊。”
段嘉愣住了,身为俱乐部的股东他对这些一无所知,每年的分红打进卡里也不知道来由,一厢情愿的认为是靠着自己的名声吸引拳手,依靠基金让钱生钱,却不知道俱乐部一直在干违法的勾当。
他咽了咽口水,无法再像之前理直气壮,他用生涩的语气问泰哥:“可这些,不都是违法的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做着暴富梦的人多着呢,你断了别人财路才是真的完蛋。”
于是段嘉不再说话了,他愣愣地在凳子上坐了很久,像发呆一样不知在想些什么,从六点多坐到夜里九点,突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泰哥问。
“我要跟鳄龟谈谈,我让他做选择。”段嘉说。
“我的天呐,你还没想开吗?”
泰哥双手合十,将头发从额前捋到脑后,手撑在后颈低下了头,他不想再劝了:“宇子,我就不去了,你跟上一起吧。”
要找到鳄龟的房间并不困难,酒店按照选手所属俱乐部分配房间,百胜勇者的参赛选手二三十来号,几乎都在五楼。而每个房间门口都贴了门标,门标上有选手姓名。
没走多远就找到了鳄龟的名字,这是一个标间,段嘉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鳄龟本人。三人同时愣了一下,鳄龟问:“你们找谁?”
“找你。”
三人找了地方坐下,段嘉问:“你教练呢?”
“他到隔壁打牌去了。”鳄龟问:“你们找我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