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美的代价
2021年8月27日，郭美余正准备拍一场打戏，她穿着清凉的搏击运动服和对手一起听武术指导讲戏，这一场难度并不大，但要打出表演赛的观赏性和竞技赛的实战性。
“ok，开始吧。”
武术指导下场，台上只留下郭美余和另一个女演员，在导演的一声“action”后，郭美余率先冲向对手。
“砰！”
随着一声巨响，她竟然脸朝下直挺挺的摔在了搏击台上。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接着无数人冲上台查看情况，郭美余也被自己这一摔给摔懵了。
“美余姐，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搏击台已经做了足够的保护措施，正常情况下就算摔倒也不会有外伤。她照了照镜子又活动活动手腕，确定脸没受伤，便笑着对经纪人说：“没事儿，吓着大家了，咱们重来一次吧。”
其实早在一周前她就感觉到身体有些细微的不适了，但那种不适并不明显，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仅仅是一种没来由的累。
她给这种累找了许多理由，比如产后虚亏、月子没做好、产后修复的副作用等等，以为都是后期调理就能恢复过来的，谁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第一遍的失误只是一个开始，这段本应该十三分钟就能拍完的镜头郭美余拍了二十多遍，并且一次比一次失误严重。大肌肉使不上力气，只要有类似跑跳击打的动作时，身体就变得像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一下午的时间被白白耽误，现场几百号人就这么耗着，对戏的女演员是个新人，虽不敢对前辈无礼，但每一次失败后的叹气体现出了她的不耐烦。
导演看不下去了，打算延后这场戏的拍摄，让郭美余好好回去休息，等状态恢复了再联系她。一般这种休息在剧组酒店就可以了，但因为担心后期再有不适，她向导演提出离开剧组，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个剧组里还有经纪人带的两个新人，所以郭美余是由母亲带着住进东隅市第一医院的。谁知这一住她就没能出来，而那部《我的搏击女友》的拍摄也将无限期延迟下去。
住院当天，医生安排了无数检查，绝大多数结果当天就能出。在一项关于肌力和肌张力的检查结果中，首先发现了不正常：肌力低下、容积减少，是肌肉萎缩的特征，初步怀疑可能患有重症肌无力。
第二天的结果更是当头一棒，肌电图现实郭美余的肌肉病变是神经源性损害和肌源性损害共同导致的，神经及肌肉都丧失了再生能力，体内肌肉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
听到这个消息时郭美余浑身都在颤抖，她担心的不是今后会怎样，也没有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医生，两天后能不能回到剧组拍戏？能否坚持半个月左右直到这部戏拍完？
医生也很无奈，因为她的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像渐冻症又不是渐冻症，可以说是国内的头号病例了。如果体内肌肉一味消耗而不再生，别说拍戏，就连行动都会受到限制，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接下来的几天，郭美余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开始仅仅是偶尔肌肉无力，后来走动都变得困难，两三天后便只能躺在床上，连用胳膊撑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们医院是怎么回事啊？”
经纪人发现郭美余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回归剧组，还以为是耍大牌，当得知她还在医院且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更加气急败坏：“好好的人送到你们医院来，怎么还给治成这样了呢？”
离就医仅仅过了四五天，明星郭美余就成了一个废人，只能躺在病床上，连拄拐都走不了路了。
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经纪人在记者的追问下透露出了一个重要情况，郭美余曾私下购买并注射过没有批准文号，不符合临床标准的高肌酶。
根据这一线索，院方和大众把关注重点又放在了这个所谓的高肌酶上。根据时氏集团所提供的药物研制阶段数据，发现该药确实能在短期内起到增肌健美的效果，但它在改变rna序列的同时，对机体造成的副作用也是不可逆的。
与此同时，警方也介入了时氏集团违法违规售卖高肌酶一事。根据经纪人和时氏集团秘书张盈盈提供的证据，证明私下售卖高肌酶的人是时氏集团董事长时蕴，双方以单线联系的方式完成买卖，联系电话是时蕴办公室的私人固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郭美余将不久于人世时，医院又在这场灾难中发现了一点点幸运的成分。高肌酶虽然会使人体内的大肌肉消失，但维持生命的心肌、骨骼肌、平滑肌等还在正常运转，以致她可以毫无生活质量的活下去。
“害人呀……”
女人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听说那个卖药的人知道有副作用，但为了钱还是做了昧良心的事儿。”
“如果只卖给美余一个人也就算了，听说他还把专利卖给了制药公司……”她突然抬眼看着时蕴，眼里泪水蓄积着，迟迟没有流下来：“美余出事之后我就再也不看手机了，听医生说又出来了很多例，那些人又多大呦，这辈子就完了……”
时蕴心中愈发惭愧，低下头没有说话，在纸上写了一堆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文字。虽然违规出售高肌酶的人不是自己，但这东西毕竟是从时氏集团的实验室里造出来的，是自己像带孩子一样看着它从一堆化学方程式变成药剂的。
自己的孩子害了人，就算受人胁迫被人教唆，最大的错误也在父母，如果它不曾出现过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阿姨……”
其实时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看着女人给郭美余喂饭又喂水，到卫生间洗榨汁机和注射器，心酸不已，最终也没有问出问题来：“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祝……祝早日康复。”
“唉好，我就不送了。”
女人点了点头，用抓着刷子的手冲两人摆了摆表示再见，水落了一地，时蕴没有勇气再待在这里，快步冲出了门。
“哎呀！”
一出门时蕴就撞到了一个人，慌忙将她拉起来后发现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打扮很时尚的女人。女人面向不善，被扶起来时狠狠剜了两人一眼质问道：“你们是谁啊？”
时蕴好声好气解释之后并没有让她改变态度，而是用更不耐烦的表情对两人说：“我是郭美余的经纪人，你们的课题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麻烦以后再不要来打扰她和她的家人，ok？”
于是时蕴连连点头，并借着这个机会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打扰了，下次不会了。请问您知道……时蕴出车祸是不是郭美余的粉丝所为呢？”
“你在说什么屁话？！”
原以为经纪人会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毕竟她陪伴在郭美余身边的时间比人家亲生母亲还长。谁知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立马迎来了对方的恶语相向。
“美余能红到今天，很大一部分是我们经纪公司对粉丝的引导。以前她的受众是年轻男女，现在转型了粉丝都是一些中青年人，脑残粉这种东西以前不会有，现在更不可能有！”
见时蕴还想开口，她又厉声训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堂堂学生搞得像那些没有底线的记者，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快走，不要在这打扰病人休息。”
经纪人太凶悍了，两人惹不起，拿上手机连连道歉退着走到电梯，直直下到一楼，回头看了一眼由白墙和昏暗灯光组成的住院部大楼，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时蕴感觉段嘉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心中略微有了一丝力量，可还是很疲惫：“如果高肌酶没有被造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归根到底都和我脱不了关系。”
“害人的东西太多了，不只有这个。他们如果肯自己努力，不想着走捷径也就不会有今天。”段嘉的语气轻快起来：“所以世道还是公平的，走捷径得到的成就终归不会长久。”
看表已经凌晨十二点多，路灯都灭了。来时没有开车，回去也只能走路，两人朝着家的方向出发，一路上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
“这么晚你也别打扰家里人了，还是去我那儿住吧。”
时蕴突然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抽搐了一下，是段嘉搂住了自己的腰。他抬头去看段嘉，天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默默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更不懂段嘉的心意。过了很久才冒出来一句：“算了，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我出柜了。”
这四个字从段嘉口中说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时蕴几乎不需要反应就打开了腰间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快步走着想逃离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
“我故意的。”
然而段嘉完全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借助强而有力的手臂箍住时蕴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另一只手顺势从前面将其搂住。
时蕴的后背被段嘉的胸腹紧紧贴着，两人零距离的在黑夜里站着，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段嘉率先打破沉默：“我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懂同性和异性有什么区别，今天吃饭养父非要我承认自己是同，我就承认了，所以他们不会再管我了。”
这句话之后紧跟着一声自嘲的笑：“你呢？”
“我不是。”
时蕴很没有骨气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小到自己都快听不清楚：“我以前有女朋友。”
“现在呢？”
“现在……要不是打不过你，你已经在地上了。”
“哈哈哈！”
段嘉的笑声在黑夜的加持下无比狂放，他笑声在时蕴耳边轻声说道：“那就等你能打过我了再逃吧。”
寒冷的秋冬季节，地面上的冰还没有完全化开，段嘉的声音伴随着浅浅热浪进入时蕴的耳中，他放弃了抵抗，整个人麻酥酥的靠在段嘉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