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味道，好吗？
唇上的柔软转瞬即逝，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那短暂得可以忽略的一点碰触，能有什么味道？
闻然没想到衣柜里面竟然会有尸体，他现在勉强算是长进了一点，尖叫过后，也知道快点跑了。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衣柜外面竟然还有人。
因为高度的问题，他的嘴刚好碰到了荣霈的唇。
然而，闻然正处于极度惊吓当中，这种小意外，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发现外面的人是自家哥哥后，立刻就像只八爪鱼一般的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大喊道：“哥哥哥哥救我，嘤嘤嘤……里面有尸体！太可怕了！”
少年的态度太过自然了。
仿佛根本没有把方才那不经意的接触放在心上。
荣霈极力忽略脑海中六欲的调笑声，然而在闻然扑上来的那一刻，身体依然不受控制的僵硬了。
他应该把人推开的，可是这时，他似乎忘了这一点，只是僵着身子，任由少年搂得紧紧的。
少年的身子很软，软得不可思议，软得根本不像是一个男孩子。
因为抱得很紧，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细腻柔滑的触感。他的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香气，不浓不淡刚刚好，并不让人讨厌。
“哥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里面有尸体，可吓人了！”闻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失神，见荣霈一直不动，便忍不住着急的催促道，“真的，里面好吓人的，我们快走吧。”
荣霈终于回过神来，垂头看向怀中的少年。
只见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害怕和焦急，一双桃花眼也瞪得大大的，说是演戏，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你很怕？”
他声音很淡。
若不是因为这是自家哥哥，闻然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当然害怕啊，死人诶，谁不害怕！”
荣霈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少年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了下来。
他力气很大，闻然现在是人类状态，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委委屈屈的被推开了。
“哥哥……”
他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
然而，很可惜，男人并没有转头看他，而是当着他的面把衣柜门大大拉开了。
闻然的眼神猛然一缩，本能地跑到了荣霈的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探出脑袋来。
男人顿了顿。
这一次，没有推开他。
衣柜里的尸体看上去还新鲜得很，尸体保存得很完好，除了灰白的面色，其他地方看上去和活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是现代的衣服。
闻然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了一个可能，“这……是外面进来的玩家？”
“嗯。”
荣霈点头，看这人的情况，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一天。
不知怎的，闻然忽然就想到了方才他落下来时，砸到的那个人脸怪物。那怪物的脸……与刘起云一模一样。
那之前与他们相处的刘起云，到底是人还是鬼？
如果不是人，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或者，从一开始，真正的刘起云就不在了？
“哥哥，我记得你是和刘起云一组的吧？”闻然抖着嗓子道，“那现在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闻然悄悄的松开了男人的衣服，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
这里真的太可怕了。
人不是人，鬼还要吃鬼，再加上系统也说了，他现在可是最极品的猎物，吸引着所有生物的注意。
所以……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他哥哥吗？
闻然不敢确定了。
“当然是真的。”系统道，“我探测的出，他就是人。”
“你刚才也说衣柜里没有危险。”然而现在闻然根本不敢信系统的判断了，在他看来，这个系统除了威胁他，一无是处！
系统卡壳，没想到最后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时，男人转过了头，俊美的脸上无甚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人气的雕塑一般，哪里是他那个虽然会冷脸，但最是嘴硬心软的哥哥呢？！
“他死了。”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王炸。
闻然本能地开始吞咽口水，脚悄悄朝后挪动。
他自以为做得很隐秘，但荣霈何其敏锐，早就注意到了。
他在怕他？
不知怎的，这一刻，他心中竟莫名有些烦躁。
“你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是怕他吗？一只鬼，怕一个人？呵，他倒要看看这只鬼能演到什么地步。
“他的四肢被扯断，身上的皮被扒了，只留下血淋淋的骨头，对了，他的舌头也没……”
“啊啊啊啊……恶魔啊啊啊啊！”
话没说完，少年便已经受不了，捂着耳朵，竟然尖叫着跑掉了。他跑得很快，两只小细腿像是飞一般，没多久便跑得不见了踪影。
男人站在原地，许久，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有什么疑惑的呢？
这种事，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
他不人不鬼，终究是人鬼两届皆不容。
闻然跑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系统，那顶着我哥哥脸的鬼怪没有追上来吧？”
“没有。不对！”系统有点气急败坏，“我都说了，那就是个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哦，我明白。”
语气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幸好系统是智能化的，若它是个人，怕是此刻都要被气炸了。
这地下一层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闻然跑了这么久，依然是在里面，估计想要彻底走完，怕是至少得一天吧。
他现在所在的是个很大的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里面除了烛台，只有一口棺材。
没看见还好，一看见棺材，闻然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艹！里面不会有怪物，或者又是一具尸体吧？！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系统道：“你在想什么呢？哪里有那么多的尸体！鬼怪也是要进食的，所以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多尸体，它们都还不够吃呢！”
“……我求你了，闭嘴好吗！”
闻然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的脑补出那些画面了，快忍不住想吐了。
“反正那棺材里面是没有尸体和鬼怪的。”系统道，“一般这种情况下，根据游戏规则，说不定里面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宿主，你快去把棺材打开，里面可能会有道具！”
这个世界到底是一个游戏衍生出来的，即便如今活了，但它本质上还是有游戏规则的。
人类是玩家，也是猎物。
而鬼怪虽然是猎手和npc，但反过来其实也是玩家。
所以里面的道具，不仅玩家能用，鬼怪也能用。
“这里是s级副本，里面的道具级别基本不会低的。”系统催促，“宿主，快去，别被人抢了。”
然而，闻然对什么游戏道具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直接无视了系统的话，非但没有去开棺材，甚至还离得远远的，就怕碰到什么脏东西。
见他这样，系统简直要气死了，怒道：“你……”
正这时，空中忽然响起了游戏提示音。
【叮咚！玩家请注意，游戏时间即将过半，如今人类玩家已经淘汰五人，只剩下两人，请玩家们珍惜生命，努力通关哦，嘻嘻。】
什么意思？
听到这道提示，闻然直接傻了。
他们刚才明明人还是全的，这才过去多久，他们竟然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这两人又是谁？！
闻然忽然慌了。
“对了，哥哥，我哥哥没事吧？！”虽然他哥现在也会术法了，但是……这里那么多鬼怪，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有两个人还活着，里面会有他哥哥吗？
一想到此，闻然就无法冷静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哥哥！”一刻也待不下去，闻然转身就朝回跑。这一刻，他放弃了躲藏的想法，甚至忘记了害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荣霈，找到他哥哥！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荣霈，你在哪里？！”
昏暗的地下城堡里，闻然扯着嗓子大喊着，然而叫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哥哥一定还活着，一定活着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咬着牙，继续一声声的呼唤着。
他的声音并不小，在封闭的地下城堡里，其实传播的挺远。
荣霈自然听到了。
但他并未出现，也没有回应。
有什么可回应的呢？
那只小鬼又在做戏吧。
找哥哥？
呵。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被他吓跑的！
“哥哥，你在哪里？我是然然，你出来好不好？”
少年呼喊的声音一直未停，清亮的嗓音渐渐变得有些沙哑，甚至最后带上了泣音，听上去微微有些刺耳。
男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
半晌，他加快了速度，想要快点离开少年的声音能够达到的范围。
闻然的嗓子哑了。
他喊了好久好久，但回应他的永远只有窒息般的安静。
眼泪终于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掉在了地上。
他蹲在地上，正准备嚎啕大哭。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然然，你在找我？”
闻然倏地站起身，转头看了过去。
身后，男人熟悉的俊美脸庞如此清晰又鲜活。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喃喃地唤着：“哥哥……”
“是我。”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他笑了笑，朝少年伸出了手，“哥哥在这里呢，你不要怕，哥哥在呢。”
他笑得太好看了。
明明只是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几天，但闻然却觉得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哥哥对他笑得这么温柔了。
“过来吧，哥哥带你回家。”
男人对他招着手。
少年情不自禁地也伸出了手，一步步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真乖，过来吧，哥哥带你……呃！”
话未说完，脸上忽然被重重打了一拳。许是因为愤怒，少年超常发挥，力气极大，直接一圈便把男人揍得脸都歪了。
那张精致的脸皮开裂，像是被割开的猪皮似的，一块块掉落下来。
闻然脸上瞬间露出厌恶的表情。
可这一次，他没有退开，而是握紧了拳头，仇恨地瞪着面前的鬼怪：“你不是我哥哥，你是坏蛋！是坏蛋！呜呜呜，是不是你杀了我哥哥，那我也要杀了你！我要给哥哥报仇！”
可他实在是太没有威慑力了，本来就长得好欺负了，放狠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掉了泪。
杀伤力更是大幅度降低。
既然被揭穿了身份，鬼怪便也没有再伪装，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黑糊糊的脸，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面对愤怒的少年，非但不害怕，眼中还全是掩饰不住的痴迷。
“您认了那个男人做哥哥？很可惜啊，他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做您的兄长了。”说这话时，它的眼中全是露骨的嫉妒。
想到那个男人俊美完好的外表，它更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亲爱的殿下，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那么漂亮。”
这个语气……
和之前被他放火烧的那只鬼怪一模一样。
“您恨我吗？可惜啊，您杀不死我的。”鬼怪笑起来的样子越发的可怕，“我会一辈子缠着您，您摆脱不了我的。”
“殿下，我那么爱您，您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我？”
“您忘了吗？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啊。”
它诉说着爱语，甚至还浪漫的对闻然行了一个骑士礼。
闻然：“……”
不好意思非但没有感动，甚至手有点痒呢。
眼见着这只鬼怪还想再说，闻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忽然一头朝它撞了过去。他想好了，即便是死，他也要给哥哥报仇！
他不会打架，也没人教过他打架。
闻然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用脑袋去撞，他都做好了自己当场死亡的准备，毕竟这只鬼怪当时连火都烧不死，看上去那身上的骨头还挺硬的。
自顾自埋头冲的闻然自然不知道这一切早就被人看在了眼中。
荣霈运起了隐身术，站在不远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在听到少年沙哑可怜的哭声时，脚步不由自主的转了方向。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附近。
“六欲，是你干的？”
神识中，六欲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站定的瞬间，看到的便是少年像只愤怒的小牛犊似的，朝那只冒充他的鬼怪冲了过去。
荣霈眉头本能地拧起。
他是傻子吗？
物理攻击对鬼怪怎么可能有……咦？
“殿下，您现在可是人类的状态啊。”
那只鬼怪也没有把闻然的攻击放在眼中，不但没有动，甚至还笑看着这一幕，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人类怎么可能伤得了鬼怪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它舔了舔唇，仿佛想到了极度美妙的味道。
然而，下一瞬。
只听砰得一声。
鬼怪僵硬的笑容定格在那一刻，它坚硬的身体，在少年撞过来的那一刻瞬间四分五裂。
“怎么可能……你是……”
话没说完，便啪得一下，化为了一滩黑水。
【叮咚！恭喜宿主，愤怒值超100，成功解锁人类boss模式。】
“？？？”
闻然懵逼的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没死？
甚至还把鬼怪给杀死了，给他哥哥报仇了？
理由是，他很愤怒？
不仅是闻然疑惑，身后本来正准备出手的荣霈也怔了一下。
因为他使用了灵力，隐身术暂时失效。
闻然一转身，便看见了男人。
他以为又是一个顶着他哥哥的脸皮的鬼怪，瞬间又怒了。
“混蛋，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已经又像刚才那样冲过去了。
结果——
砰！
两人齐齐的倒在地上。
闻然趴在男人的身上，懵逼的眨着眼睛。
而荣霈，本能地手托住了少年身体最柔软的部位，反射性的捏了一下。
四目相对。
“……哥？”
这里很黑。
四周安静得厉害，只有旁边那一道均匀柔和的呼吸声。
明明声音很浅，但他却依然被这道声音搅得心烦意乱。
他站起来，想要远离这里。
然而刚一动，腰上忽然缠上了一双柔软纤细的手臂。
一具柔软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
浅浅的喘息音在耳边越发清晰。
他转头，目光落在了那两瓣殷红上。
红润饱满，之间一点雪白，开合间，似有一点嫩粉一闪而过。
“哥哥……”
撒娇般的呢喃，“想要吗？”
霎时，涩意溢满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