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六方齐聚西安府,双杰同战翠华山
翠华山下,一道白影急速闪过,月光洒下,宛如白马疾驰一般,都说锦衣夜行最为可惜,但此时此刻却美的如画一般。
“少爷!”
守在翠华山下的侍卫看到突然闪到自己身前的白衣少年不仅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他突然出现,更因为衣衫凌乱,嘴角含血,显然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带我去见家主,快!”
少年这话说的有气无力显得虚弱,方才他与莫乾一战,受他一击内腑早已受伤,加上这二十里一路奔来,伤势又加重了不少,若非他一身内力亦是不俗,只怕早已倒在了路上。
“是!”
侍卫答应一声,当下不再迟疑,急忙背上他向山上奔去。
朝阳初升,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照进了姜府书房之内。此刻一名中年男子正以手心抵在一少年后心,内力涌动之下少年头顶竟缓缓升起一股白烟,随着一只血箭从口中喷出,少年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爹”
原来那中年男子便是姜家家主姜明隐,而这白衣少年则是近年来在武林之中名声鹊起号称少年第一人的姜家长子姜幼辛。
“且莫说话,闭目凝神,气走丹田,关元,气海,三焦,京门。”
闻言,姜幼辛不再说话,闭眼疗伤,随着一股暖流在体内诸穴游走顿感舒适无比。待行气三个周天之后二人俱是缓缓收功,站起身来。
姜幼辛道“爹,府内家眷俱已送至妙法寺,主持智光禅师许诺会送他们离开西安府。”
“辛儿,你做的很好。”姜明隐淡淡的夸了儿子一句,只是脸上却毫无喜色可言,反倒是满面愁容,尤其看着眼前这个家族百年未曾遇到过的武学奇才,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更是充满着不舍与心痛。
“爹,不必再担忧了,该来的总会来,既然逃不掉,不如你我父子二人并肩战他一次。”姜幼辛看出了父亲的心事,可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倒一脸从容,仿佛比眼前这个历经了半世沧桑的父亲更加看的开。
“只是小妹那里,方伯父传信怎么说?”说到姜幼清一股担忧之情不免浮上心头。小妹自小体弱无法习武,母亲早逝,父亲又为了家族之事整日辛劳无暇顾及他兄妹二人,所以妹妹可说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如今家族被诬以谋反之名,眼看覆灭在即,只求妹妹在方家能避过此难,那自己死也无憾了。
“清儿她……失踪了。”
五月的太阳宛如神驹一般行动如风,方才还是朝阳初升,短短片刻时间,便已是攀上云巅,散发着炙热的光芒,照的人不敢直视。
西安府府衙之内,此刻一座大厅却是坐满了人,若是有通晓江湖之事的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刻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武林五大家族的一家之主!
右上位那位一身黑衣,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眼若毒蛇的乃是北直隶梅家家主梅峰;而坐于他对面左上位那名身着青衣,面如冠玉做儒生打扮的人正是南直隶方家家主方知默;右下位之人一身灰衣打扮看似毫不起眼,却是目光如炬之人乃是湖广白家家主白敬愚;坐于左下位的河南马家家主却是有些特殊——竟是一名女子,且看似颇为年轻,不过二十五岁上下。可屋内其余三家家主却无一人敢轻视她。
只见她面容姣好,却是面带一股肃杀之气,一身红衣,隐隐可见其曼妙身材。正是这么个女子,五年前不过十九岁,却以一己之力杀尽马家意图叛乱之人,守住了其父的家主之位,自此马岚玥这个名字响彻了整个武林,两年前其父过世,家主之位空悬,眼见马家再次陷入混乱,又是这个女人,赤手空拳打服了马家所有人,再无人敢于质疑,她也顺理成章地坐上马家家主之位。
此时会客厅内四大家族之主已然等了半个时辰之久,可主位却仍旧空着。放眼整个武林有谁敢让四大家族之人等如此之久,更何况还是让各家家主一同等着!可眼下这四人却是谁也不敢有任何不悦之色流出,只是饮茶不语。只因今天让他们来此的人乃是当朝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有劳诸位久候,本使来迟了。”正在众人苦等之际,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接着便是一个身着莽服腰佩玉带手提金刀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口中虽说着歉语可面上毫无歉意可言。
待他于主位坐定,只见其人面似刀削棱角分明,双眼如鹰隼般狠厉,似要直穿人心,一身的气势哪里像是一个朝廷命官,分明是一个自地狱之中站起的——魔!
“骆指挥使公务繁忙,我等自是理解。”白家家主白敬愚接话说道。
“旁的话本使便不再多言,各位来时想必也都清楚:逆贼姜明隐,身受皇恩却不思报国反倒意图谋反,皇上已然下旨”只见他语气极是平淡的继续说道“屠姜家满门!诸位可曾听明白了?”
“骆大人,姜家谋反尚未有实证,如此便屠尽满门是否难以服众?”方知默起身抱拳,对着骆养性又继续说道“我等五家世受皇恩,怎会行谋反之事且姜家向来恪尽职守,此事必有蹊跷,还请骆大人明察。”
“方家主,锦衣卫向来领旨办差,不问因果,不问是非,皇上已然下旨,我等只管遵循便是,余下的本使不管,也管不着。”骆养性依旧语气平淡,仿佛在他眼里他即将屠灭的不过是一堆土鸡瓦狗一般。
“骆大人……”方知默仍欲再说,却被马岚玥打断,“骆大人,既如此,就劳烦且把任务安排下,我等也好着人做事,早日完成皇上旨意,骆大人也好早日交差。”
“好,既然各位都没什么问题了,本使就着手安排人手了。两日后,翠华山,剿灭逆贼!”
大明天启七年五月十六日,由皇帝朱由校下旨,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亲自坐镇指挥,以方、梅、白、马四大家族为主力对于叛贼姜家的剿灭开始了!
五月十七日夜,翠华山东五里外。
“骆大人,这两日来,我们并未遇到过任何像样的抵抗,以姜家的二百年的底蕴,绝不该如此,这其中是否有诈?”
一顶帐篷内,白敬愚终是按捺不住对骆养性说出了他两日来的疑惑。这两日来,他们的行进实在是太过顺利了,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来到了姜家腹地,这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和他白家齐名的家族。
“白家主可曾听闻姜家有一阵法?”骆养性倒也不急于回答,倒是反问起了他。
“大人是指天门锁甲阵?”
“不错,此阵由姜家先祖跟随太祖皇帝时所创,分割敌阵之后再围而歼之,又极善夜战!想来今夜,一定不会让白家主失望。”骆养性说起太祖皇帝之时脸上不免生出一股心驰神往之意。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阵喊杀之声,接着便是一声声哀嚎传来。
敌袭!
“白家主,你所期待的事,来了。”语毕,骆养性缓步走出帐篷,对于此次夜袭他显然早有预料。
白敬愚跟着待骆养性甫一走走出帐外便看到己方阵营已然被团团围住,四大家族的子弟三百余人已然被阵法分割,一批批的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坡地流下,又在低洼处汇聚,待注满之后又再次向下方流去。如此短短时间之内地上就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盛满鲜血的坑洼。
白敬愚正欲飞身前去助阵却被骆养性一把拦下,“白家主,不急,容他们先杀一阵,你再上也不迟。”骆养性说完向阵中看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此刻在阵中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境一般不断挥剑收割着四大家子弟的性命,鲜血页已染红了他的白衣,此刻浑身浴血的他宛如一尊杀神降临世间。
“姜幼辛何在!”骆养性眼见阵内已然再无所谓的四大家子弟,一句带着丹田气的话语喊出,当真是震耳欲聋。在此山谷中久久回响。
“骆养性,骆大人。”
姜幼辛从阵内跳出,距骆养性不过四丈远。
“你很好!只可惜你爹姜明隐做了件错事,他不该谋反。”骆养性接着又说道,“姜明隐今夜未到吗?”
“我爹是否做错就不劳指挥使大人费心了,大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哦?是该担忧了,可该担忧的不是我,而是你。”骆养性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仿佛此刻姜幼辛已然是他的掌中玩物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阵鼓声响起,鼓点愈加密集,随着鼓点出现的还有阵法外一圈更为密集的人。显然,姜幼辛所率姜家子弟中了埋伏。而领队之人赫然正是方长客!
姜家众弟子眼见陷入包围之中,瞬间变阵,以姜幼辛为核心,摆出防御阵势。
姜幼辛眼见深陷包围之中暗道不妙,可见到那领队之人乃是方长客时更是大吃一惊。
“方兄,怎地你会在此?”姜幼辛此话有两层含义,第一便是字面如此,这第二便是问方长客他妹妹姜幼清何在,距几日前方家传信时他得知方长客已然带着自己的妹妹躲了起来,可隔日却传信来说她失踪了,如今这方长客在此,他自是要弄清楚妹妹人在何处。
“姜兄,自两年前青竹会上一别你我再未相见,想不到今日重逢竟是以这种形式。”对于姜幼辛的话方长客自是心领神会,可他此时却无法告知。
“是啊,当真是造化弄人。”
“姜兄,可还记得两年前你我青竹会上你我一战。”
“自是记得,那时我侥幸胜了你半招,也因此夺得了少年第一人的称号。此等荣幸,如何能忘!”姜幼辛说着仿佛是想到了当年场景,面上竟还露出笑容。
“是啊,当日败于姜兄之手,两年来,我始终在全力追赶着你,期望有朝一日能打败你。今日有幸逢骆大人与白世伯在场,姜兄可否愿意配我再战一场。”方长客亦是面露笑容,言语之间此时此地这里倒不像是生死相搏的战场,倒像是老友之间重逢。
“骆大人,方家这小子这不是胡闹吗?”站在骆养性身边的白敬愚见骆养性没有丝毫阻止之意反倒是极为乐见其成的样子不仅急了。而他也终是看出了问题所在:眼下除了自己,其余各家家主以及锦衣卫几大高手全都不再此地,那他们又能去向了何处?除了这翠华山上姜家府邸所在他们还能去哪!只是这骆养性单独留下我又是何意?总之要赶紧离开这里。
“白家主,怎么?这么急着走吗?好好看着这场比试,这可是两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少年天才之间的对战。你不期待吗?”此刻,骆养性的双目变得狂热起来,仿佛对于这场对决他已经等了许久,如今终是得偿所愿一般。
“不不不,我只是担心迟则生变,害怕这姜幼辛趁机逃走。”此刻白敬愚被这骆养性双眼死死盯住,饶是他心性不凡也不免头皮发麻。
“白家主多虑了,有你我二人在此,他又能逃到哪去?白家主还是安心看着吧。”
就在两人说话间隙,方长客与姜幼辛二人已然跳入了场中。只见二人互相抱拳施礼后俱是选择不用武器,展开了近身之战。
方长客率先发动攻击,猛然一掌拍出,掌力掀起地上落叶,朝着姜幼辛直扑而去,而姜幼辛却是不多,同样拍出一掌,卷起地上落叶也向方长客直击而去,两股掌力在空中相撞,树叶瞬间被炸为齑粉。紧接着姜幼辛欺身而上,迅速的贴近方长客,同时右手以掌作刀,朝方长客脖颈砍去,而方长客亦是不躲不避,同样的以掌作刀,朝姜幼辛砍去,两人再次相撞,由于两人功力相当,竟是僵持住了。随后二人以快打快,互相拆了二十余招也未曾分个胜负。突然只见方长客左手化爪,直取姜幼辛咽喉而去,而姜幼辛还是不避,左手握拳,直冲方长客膻中穴而去,这次两人俱是急忙抽身离开
“姜兄,拳脚功夫上你我二人看来是难分胜负了,不若比比兵器如何?”
“自然,自然,总是要分个胜负出来。”
接着姜幼辛从一名姜家弟子手中接过一柄长剑,方长客则是拿起一杆银枪。
“碎星剑法,无定枪术都曾是名动武林啊,只是不知传到这辈还有几成威力。”
但见姜幼辛率先出动,一手拔剑式汹涌而出,但见剑光一闪,长剑已然直指方长客心脉,剑气萦绕于剑尖之上几乎都要形成实质了。方长客手下也是不慢,长枪横扫之下逼的姜幼辛只得放弃进攻转而以剑格挡,枪剑交击发出金石撞击之声,极为尖锐刺耳。
“白家主,你觉得这二人谁会胜出?”就在二人激斗正酣之际,骆养性却是突然向白敬愚发问。
“在下认为姜幼辛会取下最后胜利,这方家小子身上明显有伤,气息不稳,早晚败于敌手。”白敬愚亦是一眼看出方长客背后有伤,因此极为肯定。
“哦,是吗?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本使胜了,白家主可否把你白家的烈火掌秘籍借本使一观呢?”
此刻白敬愚终是明白了这骆养性留自己再此所谓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