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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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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恩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从上车后就是这样,秦尤瞥他一眼,支着额头说:“我没事。”

    并不然。

    她一张小脸白得像窗户纸,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能不难受么?

    谢达那狗贼还是有一句话戳中了她心扉的,那就是——你走到哪儿,哪儿就会有鲜血,你越往深处追查,就会有越多人丧命。

    迄今为止多少个了来着?夏安,白雅,小本,郝诚实,卫君澜,贾乙丙,费佳人,芳汀…这些还都是叫得上名号的,鬼清楚叫不上名号的小喽啰死了多少。

    似乎她如同毒气,接近谁谁就即刻暴毙。

    而胜利呢?他们从未享受过片刻的欢愉。

    换做以前,她铁石心肠,死就死,没什么大不了,每个人最终都会死,这种命中注定不可逆转的悲剧有什么好为之难过的呢?

    但数月以来,那一张张死亡的遗容,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啕,就仿若无间地狱的恶魂,徘徊,环绕。

    她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胃里翻江倒海,阵阵泛酸,秦尤一抬手:“停车。”

    她推开车门冲了出去,扶着街灯连连干呕。

    入夏,街边烧烤摊支起长龙,热辣的烟火气氤氲夜城。

    方亦白拎着框啤酒跑过来,搬条小板凳坐下:“不醉不归啊,不醉不归。”

    贺峥嚼着烤羊蝎子肉眼也不抬:“你要喝就喝。”

    他对喝得烂醉没兴趣。

    “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方亦白抽出支啤酒,猛磕了下桌沿,瓶盖嘣一声飞了,橘色的泡沫仿若浪花前仆后继。

    他给他倒满:“好不容易有空一块儿出来吃个饭,还不喝得尽兴点?反正又没人管着你。”

    这话说的没毛病,秦尤确实从不管着他什么生活习性——除去他解完手忘记把马桶盖放下来,会遭到她一顿毒打之外,其他都还好,十分和谐。

    俩人碰了个杯,街边有人架起梯子,拆着商铺门口的横幅。逡巡过去,还有几名社工模样的青年在将路面插着的旗杆一一回收。

    都是谢达参选的宣传标品。

    “嚯。”留意到他目光,方亦白吸溜着烫嘴的满口五花肉,含糊不清地说:“大新闻啊,我们队一整天都在念叨这个事呢。看戏看得可过瘾了,又是出轨又是gv的。那视频你看过没?哈哈!大官都玩得这么劲爆的。”

    “不过我觉得吧,这事儿也有点邪乎,一天之内爆出那么多,还贪污受贿,摆明了有人暗箱操作卯尽力气要把他往死里搞嘛。百分百是竞争对手干的,你看看,政治多阴险下流。”

    贺峥只是笑。

    “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

    嘴边笑意却从未停过。

    方亦白翻个白眼正要吐槽,他又道:“老子高兴,成不成?”

    “你是高兴,反贪组都愁坏了,到现在都搁他家问候着呢…”方亦白吧唧着嘴碎碎念,瞧他一眼,又试探性道:“…其实也怪不了老朱。咱不是常说,大选前的春天就是市局传统的清扫嘛,陆厅又退了,按照咱市局的结案率,他是最有希望顶上去的,但偏偏闹在这个节骨眼…”

    贺峥当然明白了。

    老朱同志是最有望的准厅长人选,偏生在这个时间点上闹出贾乙丙那档子事,如若他再袒护贺峥,无异于雪上加霜。

    贺峥说:“我也没怪他,降职就降职,又不是判死刑。”

    看他坦然接受的模样,方亦白彻底安下心。

    他就怕这厮郁结于心消极怠工呢,毕竟拼个队长有多不容易他再清楚不过,眼瞅着都三十开了,再被降回小干警,多掉面儿啊。

    但很显然,贺峥是要里子不要面子的那种。

    方亦白捶了下他肩膀,豪情壮志道:“南区来的那傻吊算个屁!等明儿你破几桩大案,立马把他赶回老家去!”

    贺峥:“……”

    他被降职,刑侦队队长的位子自然就空出来了,本队又伤亡惨重,市局便从南区分局调来一个委以重任。

    贺峥凉凉道:“傻吊?我看你不是跟人家相谈甚欢么。”

    “哎我——”方亦白一噎,咽了口啤酒心虚道:“我那是身先士卒,替你侦察敌情,别不识好歹…”

    贺峥没搭理他。

    烧烤摊老板拎了个打包盒过来:“来,帅哥,你的鱼酥。”

    贺峥:“葱姜蒜黑胡椒之类的——”

    老板:“安啦,都记着呢,没放。”

    贺峥:“芝麻呢?”

    老板一拍脑门:“哟,忘了这茬了。”

    小推车前有客人在叫,老板忙不迭丢了小瓶芝麻罐给他:“你自己撒一下啊!”

    贺峥只好打开包装盒,拿筷子挑挑拣拣地拣着炸物上的碎渣。

    方亦白不由得诧异:“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还这挑那挑的。”

    贺峥笑:“谁说是给我吃的了,带回去喂猫的。”

    金枝玉叶的秦大小姐难得看上南区这个贫民窟的食物,就是这道街边小摊贩出品的炸鱼酥,只不过是照旧什么杂七杂八的辅料都不能放。

    方亦白本来还想问你他妈又什么时候养猫了?不是光棍那条狗么?可话到嘴边——

    他啪嗒一声摔了筷子,义愤填膺道:“秀吧啊,你就秀吧!迟早天打雷劈我告诉你!”

    贺峥:“……”

    方亦白抱着胳膊,烤猪蹄都不香了,偏生人从始至终都没鸟他,他愈发来气,又掏出手机得意洋洋道:“全天下就准你俩神仙眷侣呢…哼哼,咱也是快并蒂花开的人,没想到吧?瞅瞅,多俊一小姑娘。”

    他拨出张集体合照往他跟前晃了下,贺峥压根没看清他口中的小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当然也没兴趣看——却仍然揣着股喜滋滋的自豪说:“没我们家秦尤好看。”

    方亦白:“次奥——”

    这话反驳不了。

    但方亦白不肯认输,放大照片指着人像说:“哪儿比不上了?哪儿没你那谁谁谁好看了?你这就叫睁眼瞎知不知道?我们小江戈还是干缉毒的呢!一小姑娘!多牛掰!”

    贺峥是真没兴趣听他在那儿情人眼里出西施地拌蒜加葱夸夸其谈,但随意一瞥,眉峰微蹙。

    正想扒拉过照片细看,方亦白却唯恐他横刀夺爱似的,抓过手机捧在怀里,满脸戒警:“你干嘛,你已经有你那谁谁谁了还打我们小江戈的注意?”

    贺峥:“……”

    贺峥不跟他废话,径直扯过手机,指尖轻点:“这是分局局长…”

    “老孔嘛。”看他注意力并不在小江戈上面方亦白就放心了,“怎么着,你还不认识他啊。这老孔呢,也算有点出息,从缉毒警干到现在这个位置…诶,你说我啥时候才能混个副局正局之类的当当?”

    贺峥只问:“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方亦白:“就上个月啊。我们和分局一块儿攻破了一座毒/品加工厂。前段时间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彭斯那事儿闹的,大街小巷又开始作妖了,分局的人手又被特调处掳地毛都不剩。老孔亲自下场,缴获了几十公斤呢,可不得合影留念一下?再说了,还有我们家小江戈呢…”

    照片里,一队人或蹲着或站着,最跟前的是蔚蓝色的毒/品晶体和成摞的现金,人人勾肩搭背眉开眼笑,共同庆祝着这一刻的胜利与荣耀。

    那名体型正中、胡须爬到两鬓、像长毛的青蛙一样的男人被簇拥在正中间,臂膀一左一右搂着缉毒兄弟。不知是不是因为面相生得就比较淫/邪,所以笑容看上去也比较淫/邪。

    贺峥目光落在他耷出来的指关节上,凝然不动,若有所思。

    夜幕。

    肖恩送她到门口,秦尤颇有些倦怠地说:“回去吧,好好休息。”

    肖恩像根木桩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门推开,屋内传来一声亲热黏糊的“宝贝”,他才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离去。

    以这么长时间来秦尤对他的观察和了解,他那种波澜不起的面无表情实则已经是愤愤然的生闷气了。

    说来也怪,她一直以为他跟老黑有点什么呢,岂料只是兄弟情。不过眼下她也分不出心力去顾及贴身保镖的感受。

    “宝贝。”贺峥又在厨房里叫她,“回来了?”

    “你在搞什么。”

    秦尤走进厨房,贺峥正在煮粥,拿了根长勺搅着高压锅里的沸腾,模样好不贤惠,若是再套个围裙,那便是妥妥的家庭煮夫了。

    “煮粥啊,晚上吃清淡点吧,我还给你带了点鱼酥。”

    秦尤瞧着他往牡蛎粥里点了几滴油醋汁,又洗碟子又刷碗,忍俊不禁道:“贺队还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呢。”

    话音方落,俩人都几不可察地凝了半秒。

    他现在已经不是贺队了。

    充其量也就是个贺警官。

    但谁都没点破,心照不宣地敛去异样。

    贺峥搁下长勺:“是啊,所以说你捡到便宜了吧?也就对你这么好,别人想我伺候还没机会呢。”

    秦尤一笑而过,倚在桌台边缘,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贺峥正想盛粥,见她这幅略显黯然的模样,又放下瓷碗,擦干净手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脸,端详着她的五官眉眼,柔声问:“怎么了。”

    秦尤摇摇头,光洁的额抵着他胸膛,语调倍感无力:“有点累。”

    贺峥搂抱住她:“那就休息,睡觉。”

    “你的粥…”

    “坏不了,睡醒了再吃好了。”

    秦尤突然觉得自己很扫兴,偏生抑制不住这种堪称矫情的多愁善感。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她却不是从前的自己。

    秦尤环住他脖颈,依偎在他怀里。

    万家灯火隐绰,橘色窗棂印出彼此静谧又紧密的相拥,像黄昏时分的离别吻,像凌晨三点在隧道里,踩着爱人的脚尖旋转跳舞。

    浪漫是不老的,忧伤也飘浮着如影随形。

    秦尤又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喜欢跟贺峥拥抱带来的心理上的安慰,多过跟他上床带来的生理性刺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贺峥好像成了她的一处避风港——这是个很恶俗的形容,但她暂时想不到别的更合适的比喻——成了她在这座斗兽场里唯一的安全屋。世界永远兵荒马乱,而他怀里永远温暖安良。

    更不知从何时起,她习惯了一累就扑到他怀里,如同一棵即将枯萎的藤蔓攀附上丛林,汲取营养,再继续战斗。

    贺峥又何尝不是呢?

    那些心碎的瞬间,低谷的刹那,抹不平的疼苦只有同秦尤在一起时才会化为无物。秦尤是他的毒/品,带有麻醉作用的毒/品,也可以称之为良药。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基石,作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的信条,那便愈发确定,他们就是彼此存在的理由。

    独一无二的彼此,像两片破洞斑斑的风叶,交叠在一起才投映出实心的漆黑。漆黑深处,是所谓永恒。

    到后来晚餐被搁置,粥不喝了,鱼酥也不吃了,贺峥陪着她睡,灯一关陷入昏暗,只余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光棍又溜到了床上。

    它原先从不会挤着人睡,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自个儿的地盘上,但秦尤来了以后就分外黏她,似乎喜欢秦尤多过他这个亲爹——事实证明贺峥到哪儿都是被嫌弃的,亲妈不待见,养了几年的狗也不待见。

    当然也有可能是光棍小心眼,又恶毒,除去拆家之外还专门喜欢破坏秀恩爱的狗男女。

    它夹着尾巴钻到俩人中间,贴着秦尤好不舒坦地躺下,成功隔开了原本搂着秦尤的贺队。

    秦尤梦乡安稳无所察觉,贺峥睡得迷糊,乍然间冒出颗狗头,十分不满,又担心吵醒秦尤,遂,他掀开被子躺到了另一边,从身后搂着香香软软的可人儿,继续美美地睡觉。

    秦尤其实体寒,冷血动物,一年到头四肢冰凉,贺峥则相反,体热。

    而初夏的夜里温度不高,沁凉如水。他一从背后贴近,没躺多久,秦尤便本能地朝火源靠拢,取暖似的,转了个身埋进他怀里。

    在一起久了会养成无意识的习惯,贺峥在睡眠中凭借肢体记忆搂紧她。

    俩人又美美地抱一起去了。

    被晾在旁边的光棍:“……”

    光棍不甘心,于是再度横插一脚地、分外艰难地、硬生生地挤进了俩人怀中。

    于是贺峥搂着搂着又搂到一颗毛茸茸的狗头。

    “你…”

    贺峥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第二次转移阵地。

    如此反复到第三次时,终于忍无可忍,贺峥薅住光棍的后脖颈,一把将它丢回了狗笼,压低音量威胁:“你再闹就扒了你的皮!”

    光棍果然心不甘情不愿地、耷拉着两只狗眼噤声了。

    贺峥重新躺了回去,重新搂过她安然入睡。

    秦律师的身体抱着很舒服,虽然胸前一马平川,但皮肤非常之酥滑,软腻。并且相较他而言,还是娇小的一团,简直不要太好摸,都叫人恨不能揉进骨头缝里。

    搂着睡了一晚上,翌日是被吵醒的。

    隔壁阿厌和爆炸头不知因为什么打架,俩人一路撕扯扭打嚎丧,直直从走廊彼端打到了贺峥家门口,粗口横飞,最终一句“几把”砰一声砸到门上,将俩人都给砸醒了。

    秦尤捂着耳朵困气连天:“…贺峥!”

    因着半夜和光棍争宠斗法,贺峥也困得不行,却不得不逼着自己爬起来。他拉过被子罩住她脑袋,习惯使然地在她额上亲了口:“…我去看看。”

    一拉开门,两个浑小子就倒栽葱似的双双跌进来,摔倒了也不顾,依旧扭打得面红耳赤脏话横飞。

    贺峥一左一右拎着他们的衣领丢出去,喝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厌先告状:“峥哥!他卖我点卡!”

    爆炸头又直着嗓子吼:“他抢我女朋友!”

    “谁干他娘的抢你女朋友了?她根本就不是你女朋友!她都不喜欢你的!”

    “她不喜欢我喜欢你啊!”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打,被贺峥揪开,贺峥头疼不已:“有事儿滚回家说,别在外面闹,你嫂子还睡觉呢,再吵吵我攮你们两个啊。”

    被贺峥一通暴力恐吓,两个浑小子这才滚到楼下开启新一轮的战局。

    秦尤是彻底睡不着了,但也没起来,卷着被子赖床,嗓音低迷:“…你不是说要换房子么。”

    贺峥环住她腰,亲了亲她凌乱又暗藏馨香的长发,闭着眼道:“是得换,这段时间空了就重新找。”

    通常情况下枕在他怀里睡很舒服,清晨除外,因为总是会被他罪恶的八英寸给戳到。

    秦尤往前挪了挪,偏生贺峥寸步不离。她睡裙单薄,尾椎至脊梁那段被贴紧烫地灼热,忽都忽略不掉。

    终于忍无可忍,她一掀被子亟待破口大骂,却又无从骂起——骂什么?好像骂什么都是在变相夸他,只会让他更嘚瑟——于是话到嘴边只好挑了个别的进行攻击:“…你能不能把你腿毛刮了!”

    “又硌着你了?”

    秦尤瞥了眼他两条大长腿,体毛旺盛地过分,秦尤很嫌弃:“什么人种那么能长…就应该把你丢未来研究所去。”

    “这叫男人味。”

    “我看你是兽人味。”

    贺峥大喇喇地躺着,脚踩着轻推了下她屁股,笑说:“那你不就喜欢畜生一点的。”

    “你变态啊你。”秦尤笑骂,揪住他小腿上的小撮汗毛使劲一拔——

    “嘶…”贺峥疼得脸都绿了。

    秦尤忙不迭开溜,被他长臂一伸逮了回去。贺峥恶狠狠地捏住她的脸蛋说:“看我不收拾你。”

    他扯开她衣领就咬了下去,还带着轻允,于是微疼夹杂着酥痒传遍骨骼,秦尤忍不住笑,身体扭来扭去地试图挣脱,一面央求:“我错了我错了…别闹了贺峥!很痒啊——”

    “痒就对了。”

    “不要…”

    秦律师一贯是睡了一觉之后就满血复活精神抖擞,俩人也一贯是早上醒来就开始打打闹闹,弄得满屋子都是轻松随意的粉红泡泡。

    她晨早沐浴,贺峥本想加入鸳鸯浴的销魂大营,无奈被秦律师薄情寡义地轰了出去,导致他只能杵在厨房里当个安分守己的家庭煮夫。

    昨晚煮好的牡蛎粥在冰箱里放置了一夜,虽不比刚出锅时鲜美,但重新加热后味道仍在。

    贺峥厨艺不算精湛,但好歹一个人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有些餐品还是拿得出手且挺俏的。

    不像秦律师,秦律师打小生活优渥,十指不沾春阳水,活了26年从没自己下过厨——唯一会的也就是煮煮咖啡了——自然谈不上什么厨艺可言。

    贺峥觉着改天得找母上大人拜师学艺,学一下怎么做菜,不然就凭他会的那几样,不出三五天秦律师就得厌倦跑路了。

    他关了火,拿调羹试了口,嗯,不赖。

    秦律师倏尔在隔壁卫生间喊:“贺峥。”

    “怎么了宝贝。”他探出头问。

    “帮我把衣服拿进来一下,忘带了。”

    贺峥笑了,环着胳膊倚在门边说:“那就出来穿。”

    “……”

    内里一阵沉默。

    贺峥舌尖抵了下牙根,笑容浑不正经:“快点,怕什么呢,你全身上下哪块地方我没见过?你左边屁股上还有粒红痣你知不知道?”

    “……”

    依旧沉默。

    贺峥敲了敲门扉催促:“快点出来,在水里待久了着凉可就不好了。”

    下一秒门移开,秦尤果真赤条条地立在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道:“满意了?”

    贺峥上下打量她一轮,立即亲了过去,直把她抵在了墙角:“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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