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初次约会
听到身后的响动，顾行迟转身，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已经被惊艳。
翠绿色长裙，淡白的圆脸，纤细的腰肢，像是笔直的枝干包裹着一朵初开的栀子花，纤细小巧到似乎可以采摘下，直接在手里把玩。
“你今天好漂亮。”顾行迟从不吝啬对林漫漫的夸赞。
“谢谢。”她轻轻地道谢，怯生生地笑。
乌浓的笑眼，笑花溅到眼睛底下，凝成一个小酒窝。那最引人入胜的一双娇滴滴的清水眼，因为笑意，被浓密的睫毛遮盖。这时，目光便会注意到她那独特的一点樱唇，单薄的上唇尖微微上翘，人中即使在小脸上也显得稍短，像极了一只眯眼的小奶猫。
腮上清清淡淡的红，一看便知不是胭脂水粉。
她有些羞怯的模样过分可爱，顾行迟忍不住想逗逗她，手指在她脸蛋上轻轻一点，趁她还在呆滞，立刻问：“你抹腮红啦？”
“哪有，我素颜。”林漫漫脸色一下更红，一直红到鬓角里去。
少顷，似乎是不甘心一开口就被调戏，巧目微嗔的瞪了他一眼，小嘴微微撅起，不服气的怼回去：“怎么，嫌弃我没化妆？”
听了这话，正准备夸她素颜也这么好看的顾行迟，突然想在她面前卖弄一波，他像是古时的儒生般摇头晃脑，慢悠悠地说：“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什么意思？”林漫漫果然不懂，一脸迷惑的看着他。
“宋乐史《杨太真外传》说：虢国不施妆粉，自炫美艳，常素面朝天。虢国此举似乎表明她和那些浓妆艳抹、献媚邀宠的嫔妃、宫眷不同，不屑于与这些庸俗者为伍。”
顾行迟说到这便停下，似乎已经说完，在等她说话。
虽然话里有个“似乎”让林漫漫觉得不对劲，但她已经隐隐输了一筹，不愿再落下风，便不懂装懂地问他：“那你是在夸我美丽又清新脱俗咯？”
果然，不出所料，顾行迟的“似乎”之后还有下文，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实际上她之所以“淡扫蛾眉”，却是因为怕脂粉污损了自己本来的天姿国色，以致出众的容貌达不到出众的效果，反而不为皇上所特别垂青。对她来说，不施脂粉、淡扫蛾眉乃是一种不妆饰的妆饰，一种比浓妆艳抹更加着意的献媚邀宠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我在自诩美貌、刻意邀宠，但又极力加以掩饰？”这下林漫漫完全懂了，同样是眯眼笑，刚才是羞甜的，现在却充满杀意，小手举到胸前，缓缓攥紧，故意把握拳的过程展露，向他示威，仿佛他下一句的回答，便决定了他的生死。
顾行迟可不怕，他看着林漫漫，打趣道：“我的意思是：你素颜便是绝色，化妆只会遮盖你的美貌。”
林漫漫比较满意地收起了拳头。
谁料他话音未落，突然把双手搭在她肩膀，深情的看着她：“我愿意为了你，占了情场，误了朝纲。”
“那你可真是个昏君。”林漫漫的那微弱的声量证明她再次输掉一局。
“这还真是首暗讽诗，还好没国家需要我管理，我只要管好你就行了，真是两全其美。”
北方初入九月，根本不冷，只能称得上凉爽。林漫漫的长裙裹着双肩，却露出圆圆的肩头，两条长黑的麻花辫垂在娇嫩的肩膀上。顾行迟手刚刚还在肩膀，说完这句，仿佛是在调整位置，搭到她肩头。
“谁要你管？”林漫漫身子猛地一颤，一下把他的手打开。
“那今天你来安排？”顾行迟像被戳穿了秘密，一下面红耳赤。
“我安排你现在回家。”林漫漫看到他慌乱的神色，心道自己终于赢得一局，掌握了主动权，便开始拿捏起顾行迟。
“嘿，我不听。”顾行迟少见的耍起无赖，表情有些欠揍，但在林漫漫看来还挺可爱。
“你没想法吗？那跟我走吧，我自有安排。”顾行迟朝她伸出手来，手心朝上，似乎在呼唤着她。
林漫漫本来也只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既然顾行迟大包大揽，她也好奇，想看看他到底会怎么安排。
“就让你管一次吧。”林漫漫把手递给他，轻轻放在他手上。
他握住，平举的手慢慢放下，向前走，紧握的手坐秋千似的，愉快地荡在两人中间。
第一次约会，有些心急的顾行迟，不成熟地把见面定在了7点。因为这是工作日里，他们开始上课的时间，但约会可不是上学，上学是不用打扮的。果然，再体贴的人，也会有所疏忽，不过这次还可以归罪于经验。
不似大城市的匆忙，悠闲的小县城里，七点，是大部分人一天的起点。
林漫漫家门外，那对卖豆腐的夫妻，他们刚刚推来小车，准备售卖清晨的第一份白嫩。已经白发的阿婆，篮子里的翠绿菜叶，还留着新鲜的露水。这条巷子的尽头，好几家早餐店都人满为患，伴着食物的香气，人们大快朵颐。
饿着肚子的林漫漫看得眼馋，眯眼抿嘴，都快走不动道了，只差把”我要吃东西“写在脸上。顾行迟却仿佛没注意到般，马不停蹄，拐了几个弯，才在一家看似破旧的小摊停下。
“老板，两份杂格，一大一小，再来一个煎饼。”顾行迟熟练地和厨师打招呼。
\"得嘞！\"厨师嗓门很大，应下他的点单，却让整个铺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杂格到处都有，但他们县的做法与众不同。
先是从市场上买回猪骨头，炖在大锅里，每天用汤，每天加水，每天炖，直到没有了味道，这叫骨头汤。店家每天早晨起来，将骨头汤舀到一口锅里，放到火上加热，然后将牛羊肉、猪血还有前一天煮熟的萝卜片一齐放进锅里，锅内再放上一些炖肉的调料一起炖一会儿，这样，杂格已算是初步做好了，还没吃就已经香味扑鼻了。
还有一样关键主料，就是手工粉条，必须是自家亲自漏的那种新鲜宽粉条，柔嫩柔嫩的。卖杂格一般需要两口锅，一口锅是用来热粉条的，客人一来，先从锅里捞出半碗粉条，再丛另一只锅里舀出杂格，放上一些蒜汤和花椒水，如果爱吃一口辣的，就放些辣椒。辣椒一般是用羊油炸过后放凉锭好的。吃一口，香味四溢、心旷神怡。
顾行迟拉着林漫漫找了个靠墙的位置，桌子有些汤水残留，却已经是在场桌子中最干净的了，顾行迟拿纸仔细地擦了两遍，又认真检查一遍，才敢让她坐下。
虽然顾行迟擦得很干净，林漫漫坐下时仍有些犹豫。
顾行迟看林漫漫略微纠结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说：“这可不是我小气，虽然这儿看起来不好，但你看人是不是也不少？”
”倒也不是嫌弃，就是害怕不卫生。“林漫漫忙解释，害怕顾行迟觉得她矫情。
”你看看那边。“顾行迟指向认真做饭的厨师，厨师看似正常地穿着洁白的厨师装，但这在小摊却显得很不正常，他身前是干净的灶台，旁边堆着清洗到会反光的锅碗瓢盆。
”桌子没人打理，是因为早上忙碌，人手不够，但人做饭可是干干净净，这可比那些看不到做饭过程的店铺强多了。“顾行迟认真解释到。”而且，我敢保证，这儿的老板绝不会偷工减料，或者用地沟油等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厨师端着两份杂格弯着身子走来，轻轻放下，口中吆喝着：”一大一小的来了！”
“又给我多加肉了，罗哥大气！”顾行迟豪爽的拍了拍厨师的肩膀，声音很是洪亮。
“这算啥，小意思。”厨师豪迈大笑，看看顾行迟，又打量打量林漫漫，突然和林漫漫搭话：“这位想必是弟妹吧。”
“弟妹”，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搞得林漫漫顿时面红耳赤。
“罗哥，你可快别逗她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吧。”顾行迟替羞涩的林漫漫解围，轻推罗哥一下，罗哥心下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便大笑两声，然后离开。离去时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年轻真美好。”
“你和老板很熟吗？”林漫漫好奇他和老板的熟络。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一会先带你去个地方再和你说。不过老板耳朵不太好，你大可以不用说的这么小声。“顾行迟神秘地笑笑，夹起自己碗里的条状羊肉，伸到林漫漫嘴边，“来，先吃饭吧，尝尝味道。”
林漫漫还没被男生喂过饭，大庭广众，理智上害羞到想拒绝，但那种甜蜜的感觉却让她失去理智。
她撩起耳畔的头发，身体缓缓前探，小嘴微张，咬住肉的前端，令人讨厌的顾行迟故意把筷子夹得很紧，她嗔怒地瞪他一眼，见他没动静，甚至要把筷子往后移，便用灵活的舌尖轻轻一挑，肉便一下从筷子间掉进了嘴巴。
之后，脑袋稍微后退一些，轻轻地咀嚼，虽看不见洁白如玉的牙齿，但从红润双唇的交错滑动便知，贝齿正在上下碰撞摩擦，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良久，白净的脖颈微微一动，说明终于咽下。
”你可真是细嚼慢咽。“顾行迟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刚刚学会吃饭的可爱小孩，手也不闲着，又给她夹了块肉，好像终于找到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她吃饭。
毕竟一直盯着别人吃饭不太礼貌，喂别人吃饭，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