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楼闲谈

    天一楼

    大齐王朝，若说这京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便是这天一楼了。自建国以来，便矗立在京都这片土地上，历经四朝，依旧人来人往，不曾衰落。故京中的达官显贵，有些人便在这酒楼常年定着包厢，免得哪天宴请他人，连个位置都没有。平白扫兴。

    “郡主，今日我们为何要来这天一楼？”身旁的丫鬟采薇说道。

    “自是为了见人。叫人来王府，未免太招摇。你家郡主我毕竟刚出孝，行事还是低调点的为好。”我有些郁闷地说道。想我昭华现今行事，大多数人都赞一句稳妥。可我之内心，却终究有些郁郁。想起前世，为人处世，那般潇洒，哪似如今，做事瞻前顾后。我甩甩头，将这些不理智的想法，抛之脑后。默念昭华，你已经长大了。

    “郡主，奴婢难受。我们……容王府……何须如此？想当年……”采薇低垂着头，碎碎念道。

    “好了，采薇。如今形势比人强，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你看，我们等的人到了。”我眼神一亮，准备招手。

    “咦……这是苏六公子。郡主，苏家的人。可边上，怎，还有个女子。看那打扮，好似京中贵女。”采薇喃喃道。

    “嗯，你这丫头说的不错，边上那位是舒家二小姐舒君心。”我大方答道。

    “没听说，这两家有交集。奴婢看舒家小姐居心叵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深怕他人不知苏六公子与她之间有关系。哪日，只怕两人之间真要扯上些官司呢。”采薇有些愤世嫉俗道。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怎么脑袋瓜里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你说的对也不对。他俩之间，若能成，也是一份良缘。若不成，也是一桩麻烦事。”前世，两人兜兜转转，本是一人特意设局，一人泥足深陷。一人轻易转身，终喜得良缘，虽心存愧疚，却到底不曾为难自己。一人苦苦挣扎，终看透人心，儿女情长一次就够了。

    我在内心感慨不已。俗话说的好，玩替身梗的，伤人伤己。若非舒二小姐幡然醒悟，当机立断，到最后怎个结局，还真难预料。这份果决，昔日的我还真是做不到。舒家小姐通透，只需我点上一点，她便会明白，着实不是什么难处理的事情。

    所以啊，我的采薇不必忧心哦。

    看到苏、舒二人分道扬镳，我派人去将苏六公子请到酒楼包厢。

    “客官，里边请了。”天一楼里的小二吆喝道。

    苏公子点点头，抬步向我走来。

    我含笑道，双眼一眨一眨。“苏公子，别来无恙。近些日子以来，可好？”

    “郡主安好。不知，郡主约我，有何要事？”苏子墨口中念叨，眼神中带有困惑。主要也是，近些日子以来都被舒家二小姐缠着，着实有些烦躁。现在见到女子，总想着退避三舍。但是，昭华郡主，是母亲再三交代，要好好照顾的。故而，苏子墨耷拉着脑袋也是来了。

    没想到，这苏六公子现今还有这般孩子气的表现。看来，苏夫人，着实把他儿子保护的不赖。

    前世江南小院

    “不想我们相交也有十年之久了。昭华不是当初的昭华，我又何尝是当初的我呢？”苏子墨举起酒杯，望了我一眼，一饮而尽，道，“此生之愿，不过护我大齐锦绣山河，却没想到余生竟是如此。若有来世，必顺心而为，不至后悔。”

    我摇了摇头道，“你有此心，若他日有机会，昭华必助你一臂之力，不让你再发此感叹。”

    苏子墨放声大笑，“郡主此言，我可记住了。”

    “那当然，我可是言出必行！必全你一生夙愿。哪怕你前尘尽忘。如何？”我点了点头。

    朦朦胧胧间，这段往日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有时，总觉得前世就像一场梦，而苏子墨则是这场梦中唯一的真实。

    “苏六公子，今日一上来便问何事？你怎知，我没事就不会找你了吗？”我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段日子我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关于你苏六公子的传言，可真是沸沸扬扬。“

    “昭华郡主，可别这样讽我。像舒二小姐这样的女子，我真的从未想过招惹。我母亲常说，舒家女与我没有缘分，我注定会吃亏。只是……”苏子墨支支吾吾，内心止不住地吐槽，只是二哥前往边疆前，曾拜托过我，若舒家二小姐有事，望我能帮上一把。看在我俩是兄弟的份上。这下子，我哪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而且，我觉得我母亲也很奇怪，以前她端庄大方，与人为善。而如今的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不知哪一日，便要随父亲去了。身体也越来越弱，就好似她留在人间仅仅是为了看着我。“我的事，先不说。昭华郡主，我想问问你，你和我母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苏子墨，我与苏姨确是有事瞒着你，但这事于你而言，倒也不是非常重要的。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本以为苏姨，会让你的人生套上种种枷锁。却没想到，你还是那个苏子墨。三年前，如是；三年后，依旧，如是。”我想，你真幸运。我暗道，苏姨应该想通了，她既然没有绝地翻盘的本事，那么何不让这件事落到他人头上。所以啊，她顿悟了。也许，也有上天的警示，也许是许许多多的原因。这也代表着，她对我的信任。继而，我这个容王府的小郡主，就此出场了。

    苏姨的重生，若说为了弥补遗憾，未免有些牵强，而那封容王的书信，或许前世对我来说很重要。会影响我的决策。但这一世，却是不会了。因为我之心中，早有论断。

    于我而言，其实世上之事，都不必过于强求。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把标尺，来进行为人处世。是非黑白，四字，又岂是那般容易决断的。

    “郡主此言，苏六不懂。”苏子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哈哈，苏子墨，你就把我们这次的见面，当成简简单单的一次见面吧。或许，以后都不会有这般闲情逸致了呢。懂太多，不是好事。而且，你早晚会懂，何必急在一时。好好珍惜时光。”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长大。

    夕阳西下，又一天，就这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