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万有铺？
终于说服萤萤帮自己告假，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你要跟我一起去？”
江月歌看着萤萤，脑瓜仁嗡嗡的。
萤萤无比坚定，觉得此是理所应当：“那是自然，万一小姐独自出门再碰上危险……我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江月歌极力辩解：
“没关系的！而且你可别忘了，我的武功师从秦老，一般的小贼哪里是我的对手？”
萤萤微微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姐说的对，但是……”
江月歌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其实，我不让你去，是因为有个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萤萤果然被忽悠住了，只是仍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
江月歌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当然是真的啦，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萤萤面无表情地补充：“很多次。”
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嘛！
江月歌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仿佛确有此事：
“今日我可能会晚些回来，如果过了戌时你还没见到我，那你就去公主殿下的寝宫，把这封信递给她！”
萤萤信以为真，问道：“什么信？”
江月歌犹疑片刻，回到书案前，拿起墨笔开始给公主写起信来——
说是信，其实也就是简单交代自己情况的字条。
写着写着，江月歌忽然觉得，也许真的该把萤萤留下。
万有铺其实不只是个普通的铺子——
这个铺子一半的面积用来兜售生活物什，也卖珠宝首饰、古董瓷器，另一半面积是个茶馆。明面上做着一手拿钱、一手交货的明码生意，其实暗地里都靠另一边的茶馆做着地下消息走私的营生。
而且万有铺的掌柜万宝来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老奸巨猾，心思狡诈，是个为了钱什么都敢做的亡命徒。
真让自己和万宝来面对面交锋，江月歌还真没什么胜算。
所以万一真的碰上什么危险，让萤萤拿着纸条去喊黎玥云救自己，也算是条退路了。
之前公主调查魏家的事时，私下就与万有铺有过合作来往。
所以哪怕万宝来不看黎玥云的公主身份，看在老客的面子上，应该也会斟酌三分，不会太难为自己。
想着，江月歌把纸条递给萤萤，神色严肃地交代：“戌时还没见到我，就把它递给公主，千万别忘记！”
说到这份儿上，萤萤只好接过纸条，不放心地叮嘱道：“那小姐孤身在外可一定要小心啊，别跟别人起争执，看到人多也别贸然出手……”
江月歌笑着用食指按上她殷红的樱唇，无奈道：“好啦好啦，尽管放心就是了，我可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萤萤正要再说什么，江月歌已经进屋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
江月歌今日穿的是一身方便行动的靛青色劲装，往日披散的长发也被束起，还准备了挡脸用的面纱，等过会儿出了宫就戴上。
在腰间内侧别上短刀，两只袖口都放进暗器“袖中丝”，再拿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江月歌掂量着手里的武器，心中暗暗感慨——
幸好当初给江月歌的设定还有些武功，要真是那种弱不经风又手无寸铁的大小姐，那现在自己已经可以准备棺材了。
萤萤看着自家小姐忙碌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的：
“小姐这真的是要出去放纸鸢吗，怎么感觉是要去抢劫纸鸢铺啊……”
挥别了萤萤，江月歌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门。
守宫门的侍卫见到江月歌，远远就行了礼，主动开门放了江月歌出去。
江月歌背着手大摇大摆出了门，对侍卫展颜一笑——
小兄弟，很懂事嘛。
走出宫门，江月歌戴上面纱后就直奔万有铺而去——就在庆元大街最繁华的路段，离宫门倒也不是很远。
到了门口，江月歌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木牌上，其貌不扬的“万有铺”三个字，心中诧异，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这是走私情报的地方，太招摇了也不太现实。
片刻后，江月歌撩起门口的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其实陈设布局真就和普通杂货铺没什么区别，柜台前的小伙计看起来也是个平平无奇的店小二。
伙计见人来了，忙热情上前招呼：“这位客官，您买些东西还是喝茶？”
江月歌屈指在柜台上敲了三下：“来喝茶，只要夏天摘的涩茶。”
这是暗语，意思是告诉伙计自己不是来喝茶的普通客人，是来交易情报的。
那伙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江月歌敲桌的手，又殷勤地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咱们这儿只有春茶和秋茶，夏茶还真没有。”
这句是在试探了，像确认眼前的客人是误打误撞说对了暗语，还是真的是特殊客人。
江月歌屈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回道：“那我买套‘玉罗秋’的茶具，得是一品成色，我出一百五十两。”
铺子里最贵的玉罗秋茶具才卖五十两，说到这里，伙计已经确定江月歌是来进行情报贸易的客人了。
于是，他弯着腰，将江月歌往楼上请：
“得嘞，一品成色的玉罗秋都在二楼，您随我来，我亲自带您看看！”
这就是店铺与客人之间的身份互相确认完毕了，江月歌现在可以去二楼特定的地方，见到真正的情报贸易商人万宝来了。
伙计带江月歌到了门口，轻轻叩了叩木门，向里面的人通报：“大人，来新生意了。”
听到屋中的人语气慵懒地应了声：“进。”
伙计这才示意江月歌可以进门了。
江月歌缓步上前，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人，而是堆满一整个屋子的案宗书卷。
层层的书柜从地板上直接高到屋顶，里面被书卷塞得满满当当，满地也都是书卷，简直让江月歌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我滴个乖乖……这书怕是比丹青坊的藏书还多…
而且这些也不是普通的书，都是满盛京的秘闻轶事——这不比丹青坊的藏书值钱多了。
那声音在桌上摞起的厚厚书卷后响起：“别站着了，客人坐吧。”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慵懒随意，但却年轻得很，不像是万宝来那个油腻的中年商人。江月歌忍不住将身子往前探了探，想看个究竟。
忽然，那人似乎也坐直了身子，一张脸和江月歌四目相对，近得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江月歌还来不及反应，那少年人忽然笑了：“不该知道的事还是别知道太多——小心好奇心害死猫哦。”
江月歌汗毛倒竖，吓得一个趔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袭红衣的美貌男子，忽然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是谁？万掌柜呢？”
那男子十分绅士地伸出手，作势扶她起身，笑意盈盈道：“别这么怕我，我只是个普通商人而已……你喊我万公子就行。”
江月歌借着他的手起了身，才惊觉这男人的手居然冷得像冰。
那男子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江月歌的手，一双暗色的眸子笑意更深：“你还真敢直接握住我的手啊？不怕我接机下毒害你？”
我焯焯焯！！！好惊悚！！！
江月歌触了电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再次吓出一身冷汗，红着脸怒目而视：
“你究竟是何人！”
那男人模样极美，是难辨雌雄的那种美，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挑，颜色浅淡的薄唇总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令人无端心底生寒。
不对劲啊！这剧情不对劲啊！
江月歌在心底咆哮——
这人谁啊？
万宝来不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吗？
这妖孽美男谁啊？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啊？
那男人捻着自己的指尖，似乎在回味方才残留在指间的余温，片刻后，他抬起头，迎着江月歌的目光，笑容坦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能和你做生意的人——说吧，想知道什么？”
江月歌手心发汗，却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上冷静，沉声道：“如果可以，我想知道江执和宋忠之间的往来消息……越详尽越好。”
那男人慢慢踱步到江月歌身边，撩起她一缕发丝，轻声道：
“这个不难，不过也不简单，你若想知道详尽些，我可要费些功夫，而且相对的……交换的代价也更多哦。”
江月歌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把这人一脚踹开的冲动，问道：“你要什么？”
那男人放下江月歌的发丝，弯下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这人素日里比较喜欢银子，不过现在，我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可以给你打个折。”
江月歌后撤一步，礼貌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打完折是什么价格？”
那男人看江月歌两颊染上的晕红，心下更觉可爱，笑道：“本公子今日心情高兴，便不收你银子了。”
江月歌正要说话，那男子忽然指了指江月歌手腕上的镯子：“我想要这个。”
江月歌摘下手腕上的银镯，在红衣男子面前晃了晃：“就只要这个？”
那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掩在自己殷红的唇间，一双媚眼如丝：
“姑娘雪白皓腕仿若凝霜雪，这银镯在姑娘腕上显得分外灵动好看，若是姑娘舍不得割爱……那也可以把手腕割下来送给我。”
焯焯焯！！！
这是什么疯批病娇的虎狼之词！
江月歌赶忙干脆利落地交出银镯，不敢再多说什么：“镯子您拿去！”
红衣男子食指勾起银镯，轻轻一晃——让它在自己修长的食指上转着圈圈儿。
“姑娘既然已经给了镯子，那便先去里间坐着休息片刻，等我把相关消息摘录好，就去叫你。”
江月歌连连点头：“全听您的！”
红衣男子转过身，打开书柜上的暗格，书柜缓缓移动，显露出后面的门。
江月歌慢慢走上前，看着黑黢黢的里间，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忽然，那红衣男子推了自己一把！
江月歌惊觉不妙，猛然回头，只看到那男子明媚地笑着，还对自己摆了摆手：
“再见啦，我忽然不想做你的生意了。
等会要把你交给‘那位大人’……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小心——别被里面的机关扎成筛子哦。”
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