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次日。
赫家本家门前。
季初然看了一眼还在后座上闭眼熟睡的季妙妙，轻轻关上车门，
今早起来得知两个葛格要离开一段时间出去学习，季妙妙明亮的大眼睛的几乎是立马变得湿润。
汤圆一般软糯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季妙妙强忍着泪水，乖巧地问道：“那葛格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季初然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笨蛋妹妹，不要哭啦，哥哥们会尽快回来的。”
季衍文揉了揉季妙妙可爱的小脑袋，随后看向季初然，笑的坦然。
“对吧妈咪？”
季初然看着自家二宝自信的表情，觉得心中有股暖流缓缓流进，填满她原本不安的心，给足了她勇气。
“对。”季初然点头，语气坚定：“很快，哥哥他们就会回来的。”
时间回到现在，楚子谦一只手搭在车门前说道，让季初然放心地去。
“我和妙妙就在门口等你。”
季初然朝他点点头，转身对向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小时候，她经常和赫梓辰一起进出这里。
那个时候，在这栋房子里生活工作的每一个人都见证了她追随赫梓辰的童年。
赫家本家的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
不过自己以前还真是倔强，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她都没想着离开过赫梓辰。
这是为什么呢？
季初然有些恍惚。
“妈咪，我们走吧。”
季衍文拉了拉身边出神的人，示意对方该进去了。
作为赫家本家的常客，赫皓轩显得要更自在一些，只是在进入大门的前一秒，忍不住再次回头朝车的方向看去。
大厅里，除了赫爷爷和赫梓辰，还有几个意料之外的人也在场。
季初然向在座比自己年长的长辈打过招呼，无视朝自己发射冰冷视线的林母，一脸淡漠地带着两个小团子坐下。
林母从前就不喜欢她，让林婉婷不要和她来往。
一开始考虑林婉婷的处境，为了不让对方因为自己而和林母吵架，季初然经常去联系对方，试图缓和两人的关系。
那个时候她以为，有些恶意是没有理由的，不论她怎么努力，林母看她的眼神依然带着厌恶。
于是季初然放弃了，每次看到在林婉婷和林母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刻意不让出现在对方视线里。
直到后来，就在出国前不久，她去找林婉婷准备告诉对方的计划时，无意中听到了林婉婷和林母的对话。
在对话里，林婉婷几乎都是在抱怨季初然的不好，甚至提及了季父。
季初然突然明白，为什么她怎么做，林母都不会喜欢她的理由了。
同时随之而来的，是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心痛。
这也是为什么，但是她选择不告诉林婉婷自己离开的原因。
季初然已经记得不得那天是怎么离开的了，她只记得恍恍惚惚间，回到家里的自己走进了浴室，泡在浴缸里拿起了小刀。
可能是因为当天早上她拿着做好的便当去看父亲的时候，狠狠摔在了监狱众人面前。
下绊脚的是一个吹着口哨的狱警，对方笑着道歉，说不好意思自己最讨厌醉驾的人了。
或者在那天中午，去到医院时，同僚们打量着狼狈而憔悴的她窃窃私语，说着她这样的人也可以当医生吗的字眼。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在她下班后，继续日复一日地跑到赫家，希望能赎罪时，赫梓辰用冰冷的语气，又一次喊了她杀人犯的女儿，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垃圾。
这就是，为什么季初然纤细的手腕上，却有一条丑陋的蜈蚣缠绕的原因。
次日在医院里醒来，季初然迷茫地看着天花板，耳边传来母亲的啜泣。
“初然，妈妈求求你，不要抛下妈妈。”
季初然永远忘不了那天母亲绝望的眼神，那是全部希望都熄灭的死寂，映照在养育了她多年的女人眼底，像一把铁锤，狠狠敲醒了她。
从国外赶回来的楚子谦冲进病房，眼眶早已红透，他看着床上的季初然，第一次对这个好友破口大骂。
但是骂着骂着，楚子谦才发现，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糊了自己一脸。
也就是那天，季初然被查出怀有三胞胎。
而孩子的父亲，赫梓辰，那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
季初然躺在病床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从那一天起，季初然发誓不会再轻易向现实屈服，不会再轻易放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唯一筹码，也就是她的命。
如果无路可以走，那么她就自己创造一条路来。
她再也不想看到妈妈趴在她的床边哭泣，不想看到楚子谦哭丑的脸。
虽然事后楚子谦让她快点忘记那天的自己就是了，不过季初然没有答应，嬉笑说那幕将会永存在她心底，眼神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
她不想在看到爱自己的人为自己哭泣了。
十个月后，季初然生下三胞胎，留有一子给赫家，带着季妙妙和季衍文，季初然拉着母亲的手，同楚子谦一起，坐上了通向天际的飞机。
如此同时，楚子谦放出消息，季家小姐季初然，因事故身亡。
季初然从此消失在桐市，除了还是幼崽的赫皓轩，没有其他一丝痕迹。
记忆在脑海里如河流般流淌，季初然闭上眼睛，再张开眼，已经一片明朗。
赫爷爷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个消失了五年，如今终于能见上一面的季家女儿，手里转动的佛珠一顿。
他能看出来，季初然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
那个以前总是跟在自家孙子身后的小女孩，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赫梓辰坐在赫爷爷旁边，视线紧紧定在季初然身上。
季初然竟然，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一眼，
就连刚刚过来向赫老爷子打招呼，也丝毫没有把半个眼神分享过来。
“啧。”
赫梓辰刚要说些什么，有人却先了他一步。
“哟，季小姐终于舍得现身了。”
只见一脸嘲讽的林母突然开口，阴阳怪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