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鬼王老攻》（十九）
周灵霄这时才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 转动眼珠看了眼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的赵奕舒。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人刚刚好像一边向这边冲, 一边大喊大叫的企图引起女鬼的注意。
“怎么，才这点阵仗就把你吓傻了？”身侧的男人嗤笑一声，嘲讽道。
周灵霄表情冷了下来，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厌恶：“放手。”
“啧，忘恩负义的小东西, 这是用完就想丢？”阎晟说完，不等他的反应就松开了手，看向女鬼道：
“今天先不跟你计较，不过敢动本王的人，不管是什么东西, 都要做好死的觉悟。”
女鬼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威胁的低吼了两声。
阎晟冷笑一声，“能成为本王的实力的一部分，算你的荣幸。”
语毕一挥手，淡淡的灰色烟雾在空气中蔓延开, 逐渐聚拢将女鬼包裹在其中。
女鬼不安的退了两步, 衣角在触碰到灰雾瞬间化作一缕黑烟被吞噬殆尽。
赵奕舒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看向忽然出现的实力未知的男人，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这恐怕不行，”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依旧是含着笑意道：“这只是家鬼，目前不打算放生。”
话语中明明白白的表示着：这只鬼是我的东西, 你最好别动。
“大佬！”
赵奕舒眼睛一亮，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黎堼没有理他，冲着阎晟微微颔首示意后，就像是没看到灰色烟雾一般径直将右手伸了进去。
阎晟刚准备出声制止，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右手，惊奇地看着黎堼。
这人……竟然能和阴煞之气相融。
黎堼抓住女鬼的肩拎起来，直接把她快速地拽了出来。
经过灰色烟雾时女鬼挣扎着凄厉地尖叫出声，身体上细微的“刺啦”声响经久不息，黑雾如同蒸汽一般腾起，很快又被灰色烟雾吞噬无踪。
女鬼还在地上不停翻滚着发出微弱的低吼，赵奕舒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感觉到身侧周靖昀牵着他的手紧了紧，黎堼回头安抚性的笑了笑，用口形无声道：
‘我没事。’
阎晟倒是没再说什么，挥手收起灰雾，饶有兴味地看着黎堼道：
“自古以来，除鬼师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本王倒是没有看到过像你这样，”
他停顿了几秒，苦思几秒才道：“能力不凡，却堂而皇之‘养鬼’的人。”
所有人见了鬼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想起这人刚说的‘家鬼’，阎晟戏谑的看着黎堼。
黎堼像是没看到他戏谑的表情，坦然道：“多谢夸奖。”
能力不凡，可不就是在夸他。
见阎晟一脸错愕的看着他，黎堼笑了笑道：“能将阴煞之气作用自如，又自称‘本王’的，阁下恐怕……”
阎晟看着黎堼胸有成竹的样子挑了挑眉，这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不是人吧。”
………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几人的表情都微妙了几分。
阎晟：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好想打人怎么办。
见几人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松懈了些，黎堼勾了勾唇，看着他道：
“阴间这一届管理阴阳事务的鬼王，是因为什么，才会一直跟着家族没落的周家后代，甚至不惜屈居在周家的传家之物上？”
哦，不对。
就连这传家之物也是阴间的东西，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又是不是和千年前的真相有关？
阎晟闻言表情骤变，眼神一厉，杀气瞬间倾泻而出。
黎堼“啧”了两声，侧头对着周靖昀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出去要学会识人，少跟那种上一秒还笑嘻嘻称兄道弟，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的人来往，知道吗？”
周靖昀乖巧道：“好。”
阎晟：……
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冷静下来。
注意到周灵霄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打量的怀疑，阎晟收敛了神色，皮笑肉不笑地道：
“听到没，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把这个话题带过，其他几人虽然对阎晟的身份心存疑虑，也不得不把疑问压在心底。
经过刚刚的打斗，周灵霄和赵奕舒的身上都变得狼狈不堪，几人加快速度赶去了赵家。
周家是独栋的两层小楼。看摆设不像是曾经辉煌的除鬼师大家，反倒简洁温馨的更像是寻常人家。
家里冷冷清清的空无一人，赵奕舒带着周灵霄去洗漱换身衣服，周靖昀也在黎堼的示意下答应了先去帮女鬼看看伤势。
转瞬间偌大的客厅已经只剩下了黎堼和阎晟。
黎堼丝毫没有意识到紧绷的气氛，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腿交叠放在茶几上。
像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阎晟愣了片刻，才问道：
“你一早就知道我藏身在那块黑玉里是不是？”
黎堼点头。
“你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有所猜测。”实际上，对阎晟身份的所有猜想都是现编的。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话，很多事就解释得通了。
阎晟皱了皱眉，正要开口：
“那你……”
黎堼抬手打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你问了这么多，该轮到我了吧。”
阎晟沉默几秒，道：
“你问。”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是绝对不简单。
单是跟在这个男人身边的那只厉鬼，就算他占尽优势，想要完全拿下恐怕也得费一番功夫。
更别说这人一介凡人之躯，竟然能够完全不惧阴煞之气。
想到这他的眼神闪了闪。
“当年周家的事封口的人是你。”
这句话黎堼用的陈述句，阎晟默认了下来。
“当年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黎堼看着他，眸光幽深看不出丝毫情绪。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阎晟眯眼打量了黎堼半晌，忽地笑了：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说完又回忆了一下一直默默跟在黎堼身边的那个人的面容，恍然道，
“我说怎么一直感觉看着眼熟，周靖昀，原来是那个周靖昀，他竟然还没死透？”
“果然不愧是曾经名动一时的天之骄子，都落到那个地步，被封印了千年之久竟然还能找到机会逃出来。”
想起那个安静地站在黎堼身边的人，和记忆中张扬乖僻的那个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阎晟幸灾乐祸地感叹道：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再怎么张扬跋扈还不是装得跟乖宝宝一样。”
忽然想起什么，他笑的恶劣的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在你面前不会一直都装成这幅样子吧……”
说到一半，阎晟看着黎堼平淡无波的眼神，声音戛然而止。
黎堼唇角的弧度淡了下去，道：
“这个抱歉无可奉告。如果你实在对这方面的东西有兴趣的话，正好这两年影视行业飞速发展，我可以给你推荐几部剧。”
阎晟抽了抽嘴角，忙打断黎堼正准备说下去的想法：
“别别别，这个不用了。不过你的问题我也无可奉告，既然你都猜到我是封口的人，怎么可能会把那件事再传出去。”
黎堼注意到二楼走廊上站着的周靖昀，收回腿拍了拍衣服，站起身道：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不过你能瞒一时，能一直瞒着吗？”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不过周灵霄的最终目的你应该知道。”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向着楼上走去。
只将阎晟留在原地眼神晦暗难明。
周灵霄的目的他当然知道，为周家洗清冤屈，啧。
。
黎堼走向走廊边的人道：
“怎么样了？”
“还行，死不了，顶多虚弱一段时间。”周靖昀三两句交代完情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
“你们谈了些什么？”
刚刚黎堼上楼时，阎晟看过来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黎堼有些讶异的抬眸，看到周靖昀眼底的紧张，也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心中对这个鬼王的恶趣味有些无语，黎堼在他略带不安的视线下戏谑道：
“谈情说爱。”
？？
？？！！！
这能忍？
周靖昀瞬间忘了刚刚在纠结什么，冷着脸道：
“怎么谈的？”
黎堼表情正直地道：“虽然他一直企图跟我搭话，但我态度端正坚定地拒绝了他。”
说着黎堼一脸严肃的看着周靖昀，“如果他私下威胁你或者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那一定是因为他嫉妒你能站在我的身边。”
周靖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是这样吗？
所以阎晟刚刚看着他那眼神是因为……嫉妒？
好像说的过去，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等两人再次回到一楼的时候，客厅里的所有人都在。
赵奕舒不知什么时候搬出来一张桌子，在桌子上摆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边神神叨叨地将上面的东西翻来覆去地不断变换着位置，一边时不时拿出纸笔记录着什么。
周灵霄和阎晟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忙碌的赵奕舒。
女鬼则一只鬼蜷缩在一旁的单人沙发里，将脸埋在膝盖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赵奕舒。
黎堼走近两步，看了眼赵奕舒在纸上歪歪扭扭记录的东西，扬了扬眉道：
“地图？”
赵奕舒眼睛一亮，一拍手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些线连在一起不就是一条路线吗。”
说着罕见的没有拍马屁，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就又开始奋笔疾书。
约莫半个小时后。
赵奕舒将笔一把拍在桌子上，呼出口气，神清气爽的笑道：
“哈哈哈哈哈我算出来了。”
在座几人均是面色微变，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他等着下文。
“是舟山！”
。
考虑到他们当中还有两个伤患，几人休息了一晚养精蓄锐，才收拾好东西起程向着舟山出发。
晚上休息的时候系统提示了支线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获得‘仰望的目光’+250；
恭喜宿主成功推动剧情，获得‘仰望的目光’+100；
请宿主再接再厉。】
黎堼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绷带下的右手指尖轻轻捻动，冰冷麻木的没有一点知觉。
握着周靖昀的左手紧了紧，对上身侧看来的疑惑的目光，黎堼勾了勾唇道，
“手好凉。”
不知说的是谁。
周靖昀跟着笑了笑，心底却止不住地蔓延开一阵慌乱。
。
几人一路颠簸换了几次车。阎晟早就忍受不了躲进黑玉里面去了，女鬼倒是一路坚持了下来。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那天过后，换回正常人装扮的女鬼虽然还是很少开口，但是常常跟着赵奕舒。
甚至为了能在路上跟上几人，将她常年湿漉漉滴着水的头发都收拾了起来。
再换上身衣服，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大学生。
前面几人都两两成对的走在一起，赵奕舒犹豫了一下。放慢了步伐走在女鬼身边，试探性地和她沟通道：
“你是叫蒋妍姗吗？”见女鬼倏而抬头看向他，赵奕舒忙解释道：“之前我在……的时候，听到过里面的人这么叫你。”
女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直到把他看得都莫名有些心虚，准备开口说不用的时候，才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道：
“是。”
赵奕舒愣了愣，忽然发现女鬼比他想象中的好像……容易接近一点？
两人停下的有一会儿了，听到前面有人催促，赵奕舒忙扬声应道：
“来了来了。”
黎堼回过头，就听到身旁的人不可置信道：
“他不会还没发现吧？现在还以为那天的‘入梦’是想弄死他？”
之前没有见过的时候还情有可原，现在都亲身感受过女鬼的手段，应该能知道她下手走的都是简单粗暴流，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委婉的杀人手法？
黎堼浅浅地笑了笑，道：
“都是个人造化，缘分没到吧。”
屁的缘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信这个了？
周靖昀翻了个白眼，黎堼笑而不语。
走进山林深处，里面的路线越来越错综复杂。
赵奕舒拿着纸一边带路一边低头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
很快将几人带到一处山壁前，对着周灵霄道：
“看你了。”
周灵霄点了点头，走向前去，如今的周家地脉只有他知道怎么开。
黎堼的视线在阎晟身上停留了几秒，勾了勾唇。
你一直想隐藏的秘密……现在要怎么办呢？
不一会儿，山壁震动着簌簌掉了一地石子，一条通道缓缓露了出来。
几人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照明工具挨个走了进去，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左右。甬道从一开始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变得两人并肩而行都绰绰有余。
周灵霄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一堵石门前深呼了口气道：
“到了。”
地脉。
拿出在老宅里取出的钥匙，“咔哒”一声放进石门上的凹槽里，周灵霄抬手按着石门上的纹路，直到手上传来一阵刺痛。
鲜红的血液顺着蜿蜒的纹路将门上复杂的图案填满，下一秒，石门便轰然打开。
阎晟的神色倒是一直都很平静，不发一言的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里面倒是意外的亮着淡黄色灯光，一条条从屋顶垂落下来的白布将光线遮挡得愈加朦胧，几人捂住口鼻，撩开白布继续向前。
在路过一片燃着长明灯的牌位时，周灵霄的脚步停顿下来，上前恭敬地上了一炷香，吐出一口浊气，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黎堼注意到身侧骤然冷下来的温度，捏了捏周靖昀的手问道：
“怎么了？”
周靖昀这才想起黎堼还在自己身边，敛起散发的冷气，摇了摇头道：
“没事。”
随后看向那些牌位的视线森然凉薄，轻轻启唇道：
“只是觉得，这里的牌位……应该不止这些。”
听到这句话的赵奕舒赞同的点了点头，狗腿地附和道：
“周家当年死的人确实多，这里应该只放了历代家主和对家族有贡献的人的牌位。”
何止？
周靖昀心中嘲讽，如果真这样算，对周家‘有贡献’的人，这里怕是塞都塞不满。
视线久久停留在一个位置，周靖昀的眼中满是厌恶和深藏在眼底的恨意。
几人又走了几分钟，感觉到脚下的路应该在往地下延伸。
甬道里每隔一段距离都镶嵌着一个圆形的小灯，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散发着的暖黄色灯光有些黯淡。
周灵霄带着几人拐过一个个迷宫般的岔道，眼前的视野陡然开阔起来，一个山洞出现在几人眼前。
山洞中央是一条横穿山洞的干涸河道，一道道裂痕纵横分布在河道上，显得分外狰狞，一旁是一座直径大概十余米的圆台。
借山水之势养着的地脉，衰败后竟然连水都干涸了。
周灵霄顺着台阶走上圆台，瞳孔猛地一缩。
上面有人！
一直平静的阎晟看到他的反应皱了皱眉，也跟着几个大步走上前。
只见圆台中间的石盘旁赫然站着一个戴着兜帽灰袍，身材瘦削的男人。
周灵霄定了定心神走过去，道：
“你是谁？”
空气中是久久的沉默，他察觉到不对劲，走近试探性地伸手推了推，骇然地后退几步，惊疑不定地道：
“死……死了。”
刚刚那种触感，分明是一具骨架！
黎堼远远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上去的兴趣。
“不去看看吗？”周靖昀道。
“不去。”
黎堼散漫的道，说完眯了眯眼看向他，“你怎么会关心这个？”
周靖昀眨了眨眼。
黎堼意识到什么，默然片刻道：
“你干的？”
周靖昀弯了弯眸，默认下来。
黎堼看着黑眸亮晶晶求夸奖的小孩，心中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弯眸道：
“昀昀真棒。”
想也知道这阵势不简单，恐怕和周靖昀当年的死有关。小孩是怕他担心主动说出来，他又怎么能辜负小孩的一片好意？
“我们谈谈。”身旁突然插入一道冰冷的声音。
周靖昀防备地冷冷看着走过来的人，黎堼拨弄着小孩的柔软的头发，唇角玩味的勾起道：
“我凭什么答应你？”
阎晟脸色一黑，道：“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
黎堼垂眸对上那双黑眸，轻声开口：
“你先去看着赵奕舒他们。”
周靖昀抿了抿唇，眼中清清楚楚的写着：你跟这个人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上次黎堼直接把手伸进阴煞之气里是真的吓着他了，而且之前这个人看他的眼神，总是让他感到不安。
黎堼低头在周靖昀额前落下一吻，柔声道：
“去吧。”
阎晟：……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吗？
黎堼微笑：你不懂。
周靖昀走的时候还警告性的瞪了阎晟一眼，看得他满头黑线。
黎堼弯了弯唇，幽幽问道：
“他们发现了什么？”
要是没发现什么的话，阎晟也不会忽然改变想法，跑过来说要跟他谈谈。
时间紧急，阎晟干脆直奔主题道：
“圆台上的人生前是周家家主。”
周家家主？
黎堼扬了扬眉，想起自家小孩刚刚轻松的神色，不由在心中感叹：不愧是自家小孩。
阎晟凝声道：
“灵霄和赵家那小子在找他的身份，我需要你帮我隐瞒住。”
黎堼悠悠然的道，“你之前不是不着急吗？”
说到这个阎晟的表情阴沉下来：“我没想到这个老蠢货心这么大。”
黎堼表情不变，眼神明晃晃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阎晟强压下心中想打人的想法，看了黎堼半晌，视线转移到他的右手上，冷笑一声道：
“你的手要废了吧。”
之前黎堼从容淡定的样子，竟然真的唬得他一直没有想到这方面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没看错，今天有双更！厉害不厉害哈哈哈哈哈
感受到我对你们的爱意了吗[双手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