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11
安全区里的社会体系还没有彻底崩溃。
和楼西宸靠前坐在了前后左右都空了一片的第三排，郁曦凝神沉思，徐荣的事情安全区肯定会管，她该怎么做才能把楼西宸摘出来？
末世前，她倒是在南阳市有不少人脉，可现在……
“楼西宸。”
郁曦轻声喊他。
“嗯。”
楼西宸的声音里沾着些沙哑。
体内的血液愈发沸腾，一股暴虐恣肆的毁灭欲在楼西宸心里咆哮，让他想碾碎周遭的一切，低下头，他神色如常地看向郁曦。
她侧首仰头，点漆似的眸子里溢满了认真。
那双清艳的桃花眼，自下而上直直地盯着他看，眼尾向上挑着，勾勒出妩媚到几近妖异的弧度。
落到对她别有居心的楼西宸眼里，便是，宛曼地勾缠着又纯又欲的青涩诱惑。
他想吻她。
“待会儿管事的人来了，你就说，是我让你动的手，知道吗，咱们有难同当。”
“你不生气？”
“谢谢你给我出头呀。”
郁曦眼里氤氲着真切的笑意，像秋水洗濯过的黑曜石，她刻意压平的声线清清泠泠，轻柔似风，“抱歉，说好了要罩着你的，结果我什么用都没有。”
“郁曦。”
楼西宸倏地就平静了下来，他弯起笑眼，露出纯粹而干净的笑容。
“嗯。”
“郁曦。”
“……嗯。”
“郁曦。”
“……做甚？”
“郁曦。”
楼西宸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袖，跟她说悄悄话，“其实，我脾气不好，也讨厌人多的地方。”
知道郁曦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楼西宸就想得寸进尺。
他当然知道像徐荣那样的人，只要稍稍恐吓一下就能学乖，也看出来了郁曦刚刚准备亮出异能震慑全场装凶——末世前连只鸡都没杀过的她能真的凶到哪儿去？
但。
他没忍住，他故意的，他太讨厌徐荣看向她的眼神了。
楼西宸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人一多，这里，就很烦。”
“……”
什么破毛病这是？
她就说，怎么楼西宸回到安全区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郁曦郑重其事地想了想，宽慰他，“没事儿，我们进安全区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微顿，她细声问，“你是不是现在就想离开安全区了？”
“没有。”
我跟着你走。
楼西宸跟她解释，“只要安全区还在，暂时，我都不打算离开。”
“那，避不开人多的时候，你就当他们都是土豆，直接无视过去。”郁曦悄悄地跟他分享了一个小诀窍。
“好。”
楼西宸轻笑，乖乖地点头。
徐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就是那对男女卿卿我我的画面，登时气红了眼，掏出口袋里的折叠刀，“老子他妈弄死你！”
“你们这拨异能者的素质是真不行。”
一道吊儿郎当的清越声音横插了进来。
“关你屁事！”
徐荣连头都没回，就吼了一句。
“后面的学校里到底有什么？这群人能从学校里走出来，我们就不能进去？”
“谁知道呢，谁握了枪杆子，谁就有话语权，说让我们在校门口听讲座，我们还真就得在这儿坐着干等。”
“反正都是走个过场，就当休息了。”
“也是，还不如想想明天会被分派什么工作。”
其他异能者都看清了来人，沉不住气地抱怨了几句，也就不再吭声了。
郁曦和楼西宸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沉默。
“在我讲座的课堂上动刀子，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来人穿着白大褂，眉目俊朗，鼻梁高挺，凤眸似笑非笑地扫过徐荣，语气轻挑，像极了俊俏风流的浪荡子。
他身后跟着拎着东西的助理，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正赶过来的巡逻队。
“自我介绍一下，乔杉青，今天的讲师。”
乔杉青只手插兜，抬了抬下巴，示意跟在他身后助理把电脑、投影仪、投影幕……都准备好，一边毫无迟到的自觉地说道：“行了，你们已经耽误了我不少的时间了，要打架是吧，搞快点，打完就滚去服劳役。”
“乔主任。”
带着巡逻队赶来处理闹事异能者的巡逻队小队长端着枪，无奈地喊住醒硬核劝架的乔杉青，转而向徐荣喝道：“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他妈的都瞎啊！被打的人是老子你们看不出来吗！你们不去抓他——”本来都怂了的徐荣出离的愤怒了，他地指着楼西宸，大吼大叫，“抓老子搞毛啊！操！”
“不抓他是因为已经有人出面替他交过了能够抵清打架斗殴的劳役处罚的赎粮，抓你是因为你在讲座现场动刀子，需要批评教育。”
巡逻队的小队长一挥手，“带走。”
三两下就抓住的徐荣破口大骂，被巡逻队拖走了。
“楼西宸，巡逻队说的人是谁啊？”
郁曦满眼疑惑地问，她都准备好了要跟楼西宸一起去服劳役了，“是你在南阳市的……？”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就应该是站在那儿的人了，他叫程游，是我妹妹的得力手下。”
楼西宸东张西望，微微侧身，动作偷偷摸摸地指了一下站在遮雨棚斜后方的青年，“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看多久了，应该就是他先拦下了巡逻队，把事情解决了。”
一身战术短袖和长裤的程游相貌普通，气质普通，他注意到郁曦和楼西宸的视线，朝他们点了点头。
郁曦正想细问，余光瞥见乔杉青已经站到了讲台前，便也不着急一时，她戳了戳楼西宸的手臂，示意他坐好，一起听起了讲座。
“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我让人搭的。”
乔杉青打开电脑里的ppt，闲闲地扯淡，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轻慢立时就让部分异能者脸上浮出了不爽之色。
“怎么，以为我没把你们当回事儿？”
乔杉青的视线在楼西宸身上一顿，神色有一瞬的古怪，随即略过他和郁曦，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座的众人，话锋一转，“你们能活着来到安全区，应该都经历过战争了吧。”
异能者们俱敛了神情，气氛沉郁，渐渐压抑了起来。
“哭吧。”
乔杉青神色淡淡，不带丝毫情绪地说道：“趁着现在还能哭得出来，多哭一哭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