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清/浊（很混乱，慎点！）
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
“祖父, 我为什么叫清之呀？”小小的人儿昂着小脑袋，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
老者抚了抚下巴上长长的胡子，看了一眼眼前白嫩的团子道：“清，高洁也, 清醒也, 君子也。”
白胡子老者看着眼前郁郁苍苍, 挺直修长的竹林, 眼里满是欣赏。
“你是有大智慧者, 祖父望你能以君子之行约束自己, 成大事！”
小小的团子一脸懵懂地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竹林。
……
小学堂里, 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肃着一张脸, 手中的戒尺毫不犹豫地拍向有些瑟缩的小手，痛感传来，小团子胖脸开始变得苍白。
“既已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下一刻戒尺如约而至，小短手已然肿起。
……
昏黄的烛光下, 一个白胖的小团子正俯桌书写，小胖手还有些颤抖, 而那白纸上还能瞧见被泪水晕染开的黑字。
“今日事今日毕！你切记！”
晶莹的泪珠再次滴落，笔下刚成型的黑字变得弯弯曲曲。
……
高大庄严的城墙里，小少年身子板得紧紧地，小脸一片严肃，俨然一颗挺立的青竹, 只是无人知晓他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团。
“果真不愧是夫子亲自教导的孙儿！”
老者抚了抚花白的胡子, 咳了咳，涨红了皱纹遍布的脸。
小少年看了一眼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松了手, 手心里赫然是粉红色的指痕。
……
寺庙的桃花林里，小少年眸色平静地看着眼前同是长了一双桃花眼的好友。
“我刚刚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我骗了她，我说我叫林清之。”
“反正我俩长得相似，她刚刚还说我的桃花眼好漂亮啊！”
“死呆子，我给你骗了个漂亮的小女娃，日后许是要当你媳妇的，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小少年应了一声，转身之时，远处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
……
一座小山包前，小少年按着佝偻着腰的老者要求洒了一壶酒。而后静静地看向老者，只瞧见了满脸怀念之色。
“这是你祖父我一生中最为感恩之人！”
“你须记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
“这也许是我最后教给你的事情了！”
小少年手中的陶瓷酒壶从手中脱落，匆忙拾起时，眼里的泪珠落下，冲淡了染了鲜血的指尖。
……
黑暗的屋子里，小少年垂着泪静静地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已气息微弱的老者。
“清哥儿，祖父这辈子……最为骄傲的……便是……你！”
苍老的手臂垂下，也带走了小少年心脏的律动。
……
林府祠堂，小少年抱着灵牌，一脸沉寂。旁边还立着一位妇人。
“清哥儿，你祖父已逝……”
话语顿住，小少年已抱着灵牌跑了出去。
……
昏暗的树林里，脑袋渗着血，气息微弱的小少年抱紧怀中的灵牌，眼神涣散地看着一脸狞笑的男人一步一步靠近。
“叮铃铃。”
“菀菀……”
小少年松了口气，白马红衣闪过眼前后阖上了眼。
……
一间小客栈里，小少年捂着后脑的伤口眼神涣散地看着眼前神色担忧的红衣小姑娘。
“清之哥哥，你终于醒了！”
“悦儿可担心你了！”
眼神聚焦，小少年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容貌，心底却毫无波澜。
……
昏暗的屋子里，暧昧丛生的床上，青年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貌美惊慌的少女，心脏跳动，终是压制不住心底的躁动。
“对不起……”
昏黄的光透进来，青年手下光滑的肌肤升了温。
……
红灯笼喜庆洋溢的林府，身着大红喜服的青年静静地看着眼前一脸羞意貌美少女。
“你我已成亲，即是夫妻。”
“你且安置吧，我还有些事。”
青年甩袖而去，只留下一脸苍白的貌美少女。
……
林府沉香院，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夫给妻子诊脉。
“林夫人，恭喜恭喜，您这儿媳妇是喜脉呀！”
青年脸上的面具开始破裂，心脏猛烈跳动。
……
热闹的大街上，青年神气飞扬地骑着骏马，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妻子。
妻子抛来丝帕，她红了脸。
青年藏于胸口，乱了心神。
……
白茫茫的街道，雪花染白了青年的头，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走罢！”
调转马头的青年却不知晓擦肩而过的，有可能是此生最后悔之事！
……
清心院产房内，青年惊讶于眼前一脸苍白无力的妻子，心底涌起愧疚。
“你受累了，对不起！你且放心我与表妹并无男女之情，这几年你与两个孩子先委屈一番，日后待我归来定不负你！”
离去之时，青年看了一眼只有巴掌大的两只崽崽，终是没有亲手抱起。
……
刀剑无眼的战场上，长剑直指青年心口，一枚绣着青竹的香囊飘起。
避开了致命一剑，也没了那一朵藏在隐秘角落里的火红月季花。
……
气氛凝重的林府正厅，青年跪在地上，一脸痛苦地看着腰杆子板得直直的貌美妻子。
“林清之，我们和离罢！”
“不可！”
彭地一声，大门轰倒，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孩儿！
……
昏暗的林府杂院，青年看着一向温柔可人的表妹露出一脸狰狞，而对面是他的亲生孩儿。
“他不喜欢你们，你们可知晓？现下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
“我告诉你们！你们娘亲的夫君现下是我的！你们的父亲现下是我肚子里的孩儿的！你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你们曾经霸占了这一切，如今该要还回来了！”
两只小崽崽紧紧抱成一团颤抖哭泣，青年的心头似在滴血。
……
皇宫华丽的宫殿内，青年看着眼前弹着古琴的貌美女子。
青年的心神沉浸了琴音，也刻下了女子的容颜。
……
将军府闺房，青年看着眼前穿着不合身的小胖崽一脸神气地在貌美女子面前挥舞着一柄小木剑。
“坏蛋爹爹太坏了，圆圆以后做了将军就可以保护娘亲啦！要是他敢欺负娘亲，圆圆就打他！”
剑尖直指青年心口，没有血流下，但已有血痕。
……
将军府的闺房里，青年看着眼前这个与长得一般模样的小崽崽一脸沮丧。
“嗯，我要快快长大，然后像外祖父那般！”
一模一样的两双桃花眼却是流露出不同的情绪，一个是期待，一个却是黯然。
……
黑压压的天空，似是要下暴雨了。青年眼神涣散地看着眼前一脸决然的女子。
“不，我不愿！”
“既已和离，我们便再无关系！”
“我仍旧记得我生产之时，他在何处！我的孩儿出生之时，他在何处！如今，他在林府，我在将军府！”
青年阖上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角挂着一滴泪，耳边似乎还响起了一道稚嫩的童音，这是谁呢？
这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指着天边一闪而过的流星，惊喜地朝娘亲与哥哥分享这个小发现。
……
一幕又一幕画面滑过后，林清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空间，双目赤红，而后缓慢地眨了眨眼。
画面再次出现，他瞧见了一身血污，脸色惨白的菀菀躺在床上，她的肚子鼓起，身下有一名婆子正在焦急大喊：“小夫人，深呼吸，用力！”
“菀菀，孩子生下来了，是一个小男娃！”常氏抱着一只小小的崽崽一脸喜意。
……
“小夫人大出血，恐……”
他瞧见了，瞧见了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映红了眼。
……
“去将军府取百年人参！”
马儿飞奔着，他瞧见了那一抹青衣，青衣染了白，而躺在床上的人儿白衣染了红。
……
画面又一转，他的菀菀眼神开始涣散，紧抓身下被子青筋暴起的手也开始渐渐松开，松开的手也扼住了他的心脏。他死死盯着眼前仍旧隆起的肚子，那一丝微弱起伏惊得他没了呼吸。
“你想啊，要是你不在了，林清之会怎么对你的孩子，你看他现下都还未归来，他都不将你的孩子放在心上。要是你不在了，他也不会疼爱你的孩子可能还会重新娶媳妇，然后宝宝就有后娘了，后娘不给他们饭吃，不给衣服穿……”
又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走，他想，他愿意以身体内所有的血换此刻被端走的血水，可是，不可能！
“啊！”
他的儿子女儿在林府出生了，他的菀菀在林府累晕倒了，他在薛府安慰他的表妹。
……
“清，高洁也，清醒也，君子也。”
我叫林清之，清醒的清，祖父给我取的名。我从小便聪慧无比，我崇拜思念我的祖父。
可是我被骗了，不，也有可能是我太过愚蠢，我守护了一个骗子十三年，我亲手伤害了对我有恩的妻子四年。
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清醒之人，我分明就是一个浊人，看不清，认不清……
我的菀菀……我的孩儿……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俊美男子额头脖颈手背处青筋暴起，神情痛苦，而他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