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白又乖
夏季晚自习分三节,七点到七点四十五分第一堂,中间下课十五分钟,有人会趁这个时间去楼下操场打篮球甚至跑几圈,然后大汗淋漓踩着铃回班继续第二节课,九点半一到,挤五分钟给寄宿生上厕所,以及走读生和教工回家,等十点晚自习结束,还会有部分学生在教室待到宿舍快关门才舍得走。
郑祁高一的时候经常在宿舍窝到六点五十五分才和同学迈开长腿悠哉往教室走,永远精准卡在进门的刹那打铃,后来这一标杆成了其他人上课的预备铃,只要看到教室门口出现他的身影,大家都会吊儿郎当回位上装模作样写作业,就这样他整学年居然晚自习没迟到过,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良好传统他在高二自然也没摈弃,更别说还是正式开学前一天,当他看见时间显示六点五十分之际,刚准备翻个身继续舒坦一会儿,就听见下铺传来:“走吗,快上课了。”
换别人他一定出言反驳:“你开玩笑呢?宿舍到教室五分钟不用,这么早出门闲出屁来啊?”
但一看白序青那张乖巧温和的脸,再加上宿舍除了他俩全空了,郑祁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了a班这个新环境,确实得随大流些了。
他一边爬下床一边问:“你也习惯这个点出门?”
白序青背上已经收好的包站在门口:“没有,我等你一起走。”
“嗯哼?”郑祁有点意外,随即关上门,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这个点出门的人很多,少不了刚洗完头披发的女生三三两两,他打趣道,“之前看网上说女生怕落单,谁说男生不喜欢结伴?”
“你说得对。”白序青十分赞同,“毕竟人群和羊群一样,不可免俗。”
“啧啧,文豪就是会说话。”郑祁不假思索来了句,没听见回应,还以为他生气,心说没事和不熟的人开什么玩笑,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这种称呼,结果白序青失笑着说:“这是林夕的一句歌词,和我文不文豪没关系。”
这下他来了兴致,走进教学楼的时候问:“你也喜欢听歌?经常听什么歌?摇滚?还是蓝调”
也不怪他谈起音乐就来劲,毕竟这top1的爱好身边的人基本很少挂钩,好不容易有喜欢听歌的还跟他不是一个风格,交流不到一块,眼下又是一个共同爱好者,肯定得好好盘问一番。
白序青想了想才说:“你说的我不太了解,一般是粤语歌,有时候也放纯音乐。”
“······”
ok,完美错过。
郑祁进班时大部人都到了,读书的读书聊天的聊天,还有勾肩搭背抱着球正从后面进来的。
他拉开凳子坐下,右边的陈定凯才注意到:“哎,来了啊。”
他点头回应,眼睛一瞥问:“写的啥?”
“哎哟,这不是补作业吗。”对方一脸别提了的表情,“我之前以为分班换老师就不收了,谁知道老程说明天上课前交?还美其名曰今天放我们一把,拜托,一晚上补得完寒假作业吗?”
寒假作业?好耳熟的话。
半晌,郑祁面无表情地爆了句粗:“他妈的,我也没写。”
两个人差点抱头痛哭。
程仲抱着一沓文件走进教室时,看见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地动笔,十分满意地笑了,他不知道某个角落在几分钟前的谈话。
“咱分工合作,我写一二三卷,你写四五六卷。”
“成交。”
郑祁足足补了两节课才把该完成的潦草完成,当然是除开语文英语的文科类作业。
陈定凯借喝水空隙问:“你背了吗?”
“没有。”
“那默写怎么办?”
“抄呗。”
于是又是新一轮的手臂发酸。
郑祁跳着青筋在心里骂了个遍,情绪已经低到极点,贺施玟还要不知死活凑到他这来找打。
“祁哥你补作业呢?”
“你别告诉我你都写完了。”
“当然没有啊。”
郑祁很满意,如果她没有说下一句:“我都是花钱找别人帮我写,傻子才自己动手。”
陈定凯上厕所回来就听见无比字正腔圆的一句:“滚开。”把早上发书给他的那姑娘灰溜溜赶走了。
他拍拍自己的同桌:“何必这样伤女孩子的心,讲话委婉点嘛。”
郑祁冷笑一声:“你要是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你会比我更暴躁。”
陈定凯八卦道:“她是你女朋友吗?”
“怎么可能,她不是我喜欢那款。”郑祁满脸嫌弃,生怕和贺施玟染上瓜葛,“她有对象。”
“啊?”这语气明显吓了一跳。
“干嘛,你喜欢她”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网上有一句,搞笑女不配拥有爱情。”
“那你还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搞笑女长得好看也会拥有爱情,她可不缺人追,都换好几个了。”郑祁放松下手,说完又翻开下一页文言文,重新笔速飞快,那字迹堪称当代草书。
补作业的时光过得飞快,更别说郑祁没有下课还留班上的习惯,铃声一响就迫不及待收起没补完的准备回宿舍床上继续,他喊了声白序青:“走不走?”
对方正在与一道物理压轴题作斗争,拒绝了他的组队请求:“你先回去吧,我再写一会儿。”
郑祁也不多说,赶着手机充电,同陈定凯先走了。
他们去食堂买了最后两根烤肠当宵夜,陈定凯烫得口中冒烟,又接早结束的话题问:“你不喜欢贺施玟那样的,那喜欢什么样的?”
“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婆啊”郑祁白他一眼,他干笑两声:“不是不是,我随便问问,你就当没听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甚至不会刻意提起,不过随口一问的话语,却下意识想起一个身影。末了,听见他咀嚼着说:“我喜欢的皮肤很白,人很乖,也很温柔,成绩还很好。”
“这怎么说得不像理想型······”陈定凯跟在后面小声嘟囔,“倒有点像具体某个人。”
“是啊。”说到这他也懒得遮掩了,拔下充电柜里的充电宝给手机续命,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初恋。”
白序青是整层楼最后一个走的,混着十点半下课的高三大部队,踏着月光回到宿舍。
开门雷击的是光着膀子出厕所的何易潇,里头大团大团的热浪冒出来,很显然刚刚洗过澡,他脖子上挂着毛巾,夹着人字拖一边走一边说:“真的是热,洗个澡跟打仗一样,空调还没来啊?”
言出法随,只听“嘀——”的一声,高宇信拿起遥控器笑道:“这不来了?”
白序青站在床边换睡衣,游昊从阳台进来看见光洁的背部感叹:“不懂就问,这是反光板吗?序青,你是不是很少晒太阳啊?我没见过比你更白的男生了。”郑祁一听这话就把面壁的身子翻过来,正好看见他还剩半件睡衣没套上的窄腹,接茬道:“我早上看你就想说脸色苍白了,不常打球吗,还是身体不好”
他整好衣服看着横躺在上铺的人解释:“我晒不黑体质,但是一晒脸就非常红容易,所以不喜欢主动晒太阳。篮球我也会打,打得一般就是了。”
话毕又主动问郑祁:“你都补完了?”
“啊哈?合着你看起来在前面聚精会神地写作业,其实后面的动静都听得到?”
“只有一点点。”白序青不卑不亢,“个别及其大声的重复词汇,还是能挤进我的耳朵。”
“没呢。”郑祁抬腿踢了踢床尾的折叠桌,破罐子破摔道:“英语单词抄不动了,就这样吧,我赌明天不会检查这个。”
“祝你好运。”
郑祁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道德绑架:“我以为你会说要帮我抄一点,毕竟看你都开始预习了。”
“如果我单词没背完,说不定会帮你。”白序青笑吟吟地四两拨千斤,“但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也没有义务。”
“我开个玩笑,你眼神好可怕。”
“我也说笑的。下次早点写作业,别都积压在最后一天,挺累的吧。”留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洗漱去了。
杨隽兴在最佳观影席见证了全程,对着郑祁做了口型:“我说什么来着。”
后者竖起大拇指,表示形容十分贴切。
那天晚上郑祁挑灯夜战到凌晨一点半,与他同样熬夜的还有打游戏的何易潇,看小说的游昊,以及被通天的打鼾声吵得无法入眠的杨隽兴。
“我受不了了。”他面如丧尸地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人听见,“到底丫的是谁。”
郑祁折好桌子道:“不知道,反正我下铺没声音。”
“宇信也不打呼噜。”游昊一边翻页一边说。”
“在你下面呢。”何易潇一把正好结束,声音直通斜上方的灵魂,“吴逊下午打篮球太累了,午觉都没睡,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杨隽兴听他们波澜不惊的语气颇为震撼:“不是,你们都不怕吗,明天要早起的,开学仪式。”
“我听歌睡觉。”郑祁戴上耳机说,“晚安。”
“我不怕噪音。”游昊熄灭屏幕说,“好梦。”
“我熬夜惯了。”何易潇见怪不怪,最后补了一刀,“再来两把。”